熄灯后的男生寝室，时不时会讲些奇怪的东西。
“学校的洗衣机里，深夜会出现鲜血和碎肉，是惨死冤魂的祭品，当真主回归之时，吊死在浴室的女鬼会发出咕咕的哭声……”杨夏拿夜灯怼着自己下巴，鬼故事讲得绘声绘色。
江明舟脸色白了一下。
“学校旁边就是坟场来着。”方岁年添油加醋。
“怎么可能啊？”
“确实是的，旁边那座山上全是坟，建学校是为了用学生的阳气去镇压旁边的鬼气。”
江明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着沈声和不让他再说：“打住！不要封建迷信！坚定不移地走马克思主义道路！”
半夜，沈声和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挠自己的头发；他紧闭着眼，在被窝握好政治书，准备见鬼就打，睁开眼却看见江明舟从被子里露出张脸来，开了点小灯，眼睛亮晶晶的：“要不要去看看？”
又菜又爱玩。
“不是害怕？”
“所以来找你陪我啊。”江明舟指间还绕着几缕他头发，“陪我去嘛，明天请你吃橘子糖。”
“滚滚滚，我要睡觉！”
“同桌！”
“你是不是闲的？”
五分钟后，睡衣外套了件外套站在走廊的沈声和觉得，自己也真是闲的。
江明舟格外兴奋，越怂越爱玩，把沈声和胳膊抓得生疼。
“疼。”沈声和脚还有点跛，挣开江明舟的手，刚挣开又被抱住，也只得由得他去，“你不叫他俩一起？”
江明舟回忆一下高一，他拖着同宿舍的杨夏、陈中和隔壁宿舍的方岁年要玩四角游戏，陈中死死扒着床不下来，杨夏磕着瓜子看方岁年敲他脑瓜崩的场景。
“不带，他俩不解风情。”
空荡荡的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安全标识发着幽暗如鬼火的绿色。
“往哪走？”
“这边？”
五分钟的路，端着盆衣服的江明舟脑补得胆战心惊，但还是强撑着要走楼梯。
沈声和拗不过他，只得把手从电梯按钮上移开。
他们宿舍在四楼，洗衣房在一楼。
楼梯回响着二人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回声，楼梯灯上眼睛样的红点，铺天盖地的阴影，总像什么东西在身后跟着他们。
江明舟颤颤巍巍地抓着沈声和与衣服挪到洗衣房，祭祀似的把衣服和洗衣粉扔进去，遛鬼似的立马盖板。
“好像也没……”
“咕咕……”
“你有没有听见……”
江明舟吓得快哭出声来，把沈声和往肩上一甩就跑；沈声和动作极为别扭地被他半扛着跑；脚是不瘸了，他胳膊快瘸了！
你至少让我把话讲完！
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明舟强迫自己将惨叫吞咽回嗓子里，冲到电梯口狂按上楼键，全身毛孔炸开，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没事，同桌……草，没事……”
沈声和觉得自己胳膊有大事，但紧张过度的江明舟不听他的，拉拉扯扯间，沈声和半跳着将他按在墙上才算完事。
“打住。”江明舟颤抖的呼吸扑在沈声和眼睫上，他半强迫着对方看着自己，“你冷静点，鬼为什么是咕咕叫的？”
“索魂的女鬼！精卫填海？”
“女鬼来男生宿舍干什么？图滂臭？”
“呜呜。”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沈声和强行拽着他去卫生间直面恐惧。
“……青蛙？”
江明舟把脑袋从他胳膊上挪开一点，露出眼睛。
“应该是□□。”
两个人和一只丑□□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江明舟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神经啊。”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遇鬼之夜就此翻篇。
第二天。
“困……”
“谁让你不好好睡觉，半夜作死。”沈声和用笔敲他额头，“起来，第一题就错。”
快期中了，江明舟课间暂停作妖，乖乖听沈声和给自己的地理女娲补天。
“时区有什么不会的？”沈声和抽出草稿纸来画图，“这样，你先画道横线，左边十二道竖线，右边十二道竖线，一格代表一个时区，一时区一小时——听得懂吗？”
江明舟听得发愣。
地理是玄学。
沈声和手怎么这么好看。
不如看手。
看着看着，他鬼迷心窍地用指尖碰了一下。
“干吗？”沈声和触电一样把手缩回来。
“干吗？”江明舟死鸭子嘴硬，“不是我碰的。”
“算了，继续，东加西减，比如我们现在用的是东八区，东七区就是减一个小时，东九区就是加一个小时，能听懂吗？”
“能……”
“那你再给我讲一遍？”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下周期中，心里能不能有点数？”沈声和恨铁不成钢。
“对不起！”
“你说你哪没听懂？”
……都没听懂。对不起我该好好听的！江明舟内心疯狂忏悔。
沈声和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让江明舟边听边自己画，过得极为顺利。
“同桌你牛啊！”
“得了吧你，刚刚还走神。”
“同桌你吃不吃橘子糖？”
沈声和的糖中道崩殂，因为一大一小两个悍匪在绕着班搞零元购。
“哪来的小孩？”江明舟每天都在为颜白搞的花活所震惊。
“晓芸儿子——来来来谁有吃的？吃的交出来！”
颜白虽然在班里无法无天，但不耽误讨姐姐姨姨的欢心；尤其是对晓芸，天天晓芸姐姐晓芸姐姐地叫，全办公室3D立体环绕地叫，从上课叫到下课，从进校叫到放学，叫得隔壁的咸咸不堪其扰，时不时塞一把棉花糖下逐客令。
后来发现这人跑办公室成专门要糖吃的了；咸咸也不惯着，直接揪着后领扔出去。
颜白今天本来只是简单去接个水，看到普通小孩普通逗一下，问问是谁家的小朋友之类没话找话，结果发现是晓芸家的。
遂抓到班里招摇过市。
摇到一半发现可以去抢劫。
江明舟翻了翻桌洞：“葡萄味要不要？”
“谢谢哥哥！”
“走了走了，你妈来了！走后门！你认识路不？”
江明舟看着颜白匆匆忙忙把小孩从后门送走，再看一眼自己成熟稳重的同桌，忽然很好奇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不怎么喜欢小孩，但如果是小沈声和，江明舟会给他糖吃。
“别看我，看题。”沈声和敲桌子。
江明舟收回目光。
算了，小孩吃糖会长蛀牙的，糖还是留给长大后的沈声和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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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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