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淮鲜少在府里逗留这么多天,这几日因着父亲的威压,被拘于高墙深院之内日日读书习字,偶或看流萤抚琴或下棋,心中颇为憋闷。
这日,春光正好,窗外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父亲真是狠心,居然让我足足禁足一个月。”
文景淮无聊地翻看着手中的书卷,眼神却总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流萤在一旁奉茶,看着自家少爷烦闷的样子,一个不注意手下一抖,茶水滚落。
文景淮本就心中郁郁,如今看到流萤打翻了茶水,心中那股子烦闷突的放大涌了上来,再也按捺不住。
文景淮突地把书卷扔到桌上,喝道:“笨手笨脚的,到底是爷太惯着你了!”
流萤吓得立马跪下,“少爷,是流萤错了,对不起少爷。”
文景淮想说什么,看了看面前瑟瑟发抖的身影,最后挥挥手不耐烦让人退下。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叫来了松叶。
低声吩咐道:“松叶,你去瞧瞧后门可有人守着,我今儿个要出去透透气。”
松叶闻言,面露难色,“少爷,老爷说了这个月都不许你出门,不然唯我是问,到时候被发现了我肯定少不得一顿板子。”
还是看他太好欺负了,这几日在府里呆腻了,也是不把他放眼里了。文景淮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狗东西,你不给我办好这件事,我让你现在就挨板子。”
眼看着主子发火,松叶哪敢再说,只得战战兢兢地去了。
不多时,回来道:“少爷,后门今儿个换了个新来的小厮,看着挺机灵,怕是不好糊弄。”
文景淮摇了摇折扇,哼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松叶手中,不屑道:“你且去与他周旋,就说是我让你去办些紧要事,需得后门出去。这银子你且拿着,若办得好了,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松叶见了银子,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应承下来。
不多时,松叶又回来报信,说那小厮已被他哄骗得团团转,已开了后门放他出去。文景淮心中大喜,换上衣裳,趁着夜色悄然溜出了文府。
出了府门,文大少爷顿觉神清气爽,仿佛脱笼之鹄,一路奔至京城中最繁华的酒楼街市。
忽地,一阵欢声笑语传来,文景淮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青年男女正围在一处,嬉笑打闹,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他心中一动,快步上前,才知原来是他在书院的一帮狐朋狗友,正聚在一起吃酒玩乐。
这可不巧了么。
文景淮心下一喜,提脚就要过去,那边就有个眼尖的率先发现了他。
“哟,这不是咱们文大少爷嘛!不应该好好在家里读圣贤书,今儿个怎么有空出来啊?”那人打趣道。
文景淮哈哈一笑,道:“整日里关在府里,没病也快憋出病来了。今儿个爷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你们可别不长眼取笑我了。来来来,自然是要与诸位兄弟好好玩玩。”
听得这话,众人哪还在聒噪什么,一时纷纷叫好,拉着他一同吃酒猜拳,好不热闹。
文景淮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此刻众人放开了性子,可谓玩得极为尽兴。
不觉间,天色已晚,酒楼升起了灯笼。
酒过三巡,文景淮意犹未尽,拉扯着兄弟们又提议去听戏,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一处张灯结彩的戏楼前。
只见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楼中传来的丝竹之声,悠扬动听。
文景淮平日里也爱听戏,此刻见了,哪肯错过,和朋友们连忙挤了进去,把前头的好位置包圆了。
来的也巧,台上正演着一出《牡丹亭》,那扮演杜丽娘的花旦唱腔婉转,身段风流,引得台下观众连连叫好。
文景淮看得入迷,忽觉台上那小花旦眉眼间似曾相识,细细一看,竟与晏家表妹有几分神似。
上果盘的小厮看人极准,立刻搭话道:“爷,这位是咱们家当家花旦,一出牡丹亭唱得极好,那是在侯府都得过夸奖的!”
本来只是扫了一眼,听到这话,文景淮不由细细打量,只见那小花旦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越看越觉得像某个人……
许是文景淮的异样实在过于明显,身侧的几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有甚者捂嘴偷笑,还有的互相使眼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其中一位王公子实在看不下去,轻轻拍了拍文景淮的肩膀,调侃道:“文兄,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花楼酒家那些个美人还闲不够,今日莫非被这小花旦勾去了魂魄?”
文景淮恍若未闻,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眼看着文景淮没完没了,另一位好友李公子也凑了过来,笑道:“景淮你可要小心了,我可是看戏文里说这戏楼里的女子,可都是些会勾人心的小妖精。你再这样看下去,怕是要被她迷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文景淮这才回过神来,嘿嘿一笑,喝了口水道:“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兄弟,你们莫要取笑于我。我,我只是觉得这小花旦的唱腔和身段……宛如杜丽娘在世,一时看得投入了点罢了。”
李公子闻言,怪怪地笑了两声,脸上挂起严肃的表情道:“哎呀原来如此,我们景淮这是遇到人生知音了。不过话说回来,这小花旦确实长得标致,难怪你会如此着迷。”
其他人也附和,更有人嬉笑道:“是啊,文景淮你若真喜欢她,何不将她买下,带回府中,日日相见,岂不美哉?”
“ 可不是嘛”
文景淮闻言,心中一动,但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休得胡言,你们莫要拿我取笑。此事不妥,父亲最厌恶贪色之人,我若将她买下,我爹岂不是要打死我。”
听到这里,那李公子摇扇笑了笑:“那有何难,你买一屋子养在外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岂不快活?”
这发展……文景淮眼神亮了亮,再看着戏台时神色若有所思,
恰巧此时台上以至尾声,一出戏演罢,观众们纷纷鼓掌喝彩,簇拥着花旦下台,好些狂热的扒着戏台就要上去。
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连忙挤着文景淮来到后台,扬言要找那小花旦。
后台之人本见几人行为唐突又人数众多,欲呵斥,又见他们衣着华丽,气宇轩昂,不像普通人。
思来想去不敢怠慢,连忙问他们找谁。
文景淮摸出两锭银子,笑呵呵道:“杜丽娘是谁?”
看到银子,又听到原是一个来找花旦的,那两个打杂的两眼放光立时陪笑将他引至小花旦面前。
一瞧见花旦,文景淮笑容满面,言语中带着几分轻浮:“哟,这位美人儿,戏唱得真好,可把本少爷的心都给勾走了。”
小花旦轻笑:“公子过奖了,奴不过是个戏子,哪里值得公子如此夸赞。”
随即欠身行礼,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文景淮看着她,心中愈发觉得像晏府见过的那位表姑娘,不由压下内心的激动,行了一礼微笑道:“在下姓文,名景淮,家父国子监祭酒。文某刚刚在台下观姑娘身姿曼妙,歌声婉转,一举一动真真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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