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秋溟的反应极快,几乎瞬间就上前一把擒住想要趁机逃走的沈书谕,一偏头,就发现整个福利院似乎都要被一片火海吞没,一路蔓延到远处的森林。
火势太大,原本守在下面的成灼不知去向,更看不到杨力恒的影子,烈焰直逼眼前。
洛秋溟用臂弯卡住沈书谕的脖子,硬生生把人往门边拽,刚碰到门把手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温度发烫,门外一定也烧起来了。
“洛秋溟,你真的很傲慢,都这种时候了,还觉得自己能逃出去吗?”
沈书谕的嗓音因为压迫而变得格外沙哑,喉咙里甚至发出濒临窒息的咯咯声。
下一秒,他手上突然爆发出力气,抓住洛秋溟的手臂,把足足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洛秋溟狠狠往前一摔。
洛秋溟不设防,后背即将触地时,他像只猎豹一般灵巧地借着腰力一扭,利落地滚了一圈,脊背弓起,稳稳地落了地,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摸上了枪。
而沈书谕此刻也完全不再伪装,眼底血红,几乎片刻不停地上前,卯足力气朝着洛秋溟苍白的脸颊就是一拳,被他直接一掌接住,发出一声闷响,再想挣脱,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开。
就在这间隙,沈书谕感觉到自己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洛秋溟不知何时又把匕首抵在他的大动脉处,位置找得恰到好处,只要一埋进去,他当场就能血溅三尺。
眼看打不过,沈书谕却笑了:“你真以为自己能救得了他们吗?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当圣母,真是…装。你能救得了谁呢?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在洛秋溟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戳,洛秋溟握紧手中的匕首,一脚将沈书谕掀翻在地,刀尖向下,毫不留情地刺进了沈书谕的胸口。
刀镪一声,刺穿皮肉扎进地面,带着鲜红温热的血滴落在洛秋溟脸上,他却没有去擦,而是起身给枪上膛,目光冷冷地扫过沈书谕:
“你死不了,但是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不然,我枪里还有十六发子弹,能把你打成筛子。”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沈书谕,他颤抖着闭上眼,却还有极度悲伤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好啊,你杀了我吧。”
洛秋溟飞快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这火虽然是正常火焰的颜色,但根本看不清从哪里开始蔓延的,不仅是近处的树木,就连远处目光所及之处也全是火焰。
成灼在哪?
就算成灼没事,那杨力恒呢?
就在他这犹豫的片刻,沈书谕居然直接拔出贯穿他胸口的匕首,调转刀尖,狠狠捅进了洛秋溟心脏的位置,又果断拔出来,再度狠狠捅进去。
一口鲜血喷出,洛秋溟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扣动扳机。
砰——
沈书谕显然也是强弩之末,只捅了洛秋溟一刀就脱力向后倒去,挨了一枪也只是抽搐片刻,便没了动静。
洛秋溟强撑着站起身来,喉头一阵阵腥甜,他下意识去捂心脏和腹部两处极深的伤口,先前的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是结界被打破,血族入侵,那么他真的没有时间了。
就算这样,他还是想再见成灼一眼。
洛秋溟往森林的方向深深望去,眼底是难以言明的悲伤与决绝。
就在他将要瞬移的前一秒,两个人影突然闪现在他身前,挡住了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
是成灼和杨力恒。
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触目惊心,成灼在看见他的那瞬间就变了脸色,一开口声音都变了调:“洛秋溟!”
但成灼刚往前迈了一步,洛秋溟就往后一退,成灼的脚步一顿,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你怎么了?”
“那些人的死,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成灼,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事情需要一个了结,我没有太多时间了。”
“洛秋溟!”成灼又靠近了一步,他又往后一退,已经退无可退了,后面就是漫天大火,成灼“好好好,你别再往后退了。”
洛秋溟笑了起来,有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混着眼泪:“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是在没有战火的晴天。”
洛秋溟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但成灼就莫名从那之中看出了几分诀别的意味,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抓住他,可还没来得及碰到那只沾满鲜血的手,就听见一句极轻的呢喃:“对不起。”
那只手顿时如同烟雾一般消散,成灼抓了个空,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被成灼带着瞬移上来的杨力恒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去查看倒在一边不知死活的沈书谕,发现他还有气,便利落地把人铐了,叫道:“成队,这人……”
足足过了几分钟,成灼才终于看过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了:“我的身份不方便,你去联系杨禹,把北郊这一块封起来,不要让人靠近。这火是从森林里烧出来的,外面那几个血族我会带回去,你让他务必从现在开始到月圆之夜守好结界。”
天色即将暗下来,成灼说完就消失不见,只留下杨力恒和沈书谕。
沈书谕这时居然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人后似乎是觉得荒唐,仰头笑了起来:“我现在是相信风水轮流转这句话了,小警察。”
…
洛秋溟一手拿枪,一手捏着沾满鲜血的匕首,直接瞬移到了古堡的阁楼内。
那把黑金长剑还静静地躺在原处,房间昏暗,那把剑显得平平无奇,整个房间看上去和他离开时没什么区别。
就在洛秋溟刚拿起那把剑时,一个低沉沙哑的男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小少爷。”
洛秋溟原本不想和他废话,拿了剑就想走,可迟青却重重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道您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吗?”
洛秋溟的脚步一顿。
“我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知道领主在你的手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当初的所有真相,你把领主交给我。”
“你做梦。”洛秋溟冷冷道。
“今天我派出去的几个孩子,到现在也都没回来,却把你等来了。如果还是找不到领主的下落,事情可能就不像现在这么简单了。这些年,血族的血脉可没那么纯粹了。”
话里暗藏的意思,几乎立刻让洛秋溟想到了林易的那一番话,只有混血的血族能够穿过结界,而这段时间,那些老东西不知道已经发展了多少这样的血族。
洛秋溟的体能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但他依旧很稳地握着那把沉重的长剑,直指迟青的咽喉:“这把剑能杀了你,也能杀了那些老东西,你真以为我会害怕你的威胁吗?成灼不是你的傀儡,你别痴心妄想了。”
“你以为,你能走出这里吗?”迟青脸上浮现出笑意,“你就算是杀了我,也走不出去的。关于你父母的一些事情,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知道了,你要是真的杀了我,这些秘密也会跟着我一起埋进土里。要真相还是要成灼,应该很好选吧。”
洛秋溟勾起唇角,长剑在他手中灵巧地一转,往前一迈步,直直刺穿了迟青的心脏。
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但并没有给他太多震惊的时间,死神就格外无情地降临,结束了漫长而又虚伪的一生。
拔了剑,迟青晃晃悠悠地倒地,嘴角不住抽搐着,混杂着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洛秋溟在他身前蹲下,声音有些嘶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父母发生的事情,我自己会去查,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没把你千刀万剐,是我不孝。”
黑金长剑冒着森森的寒光,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一路延伸到阁楼外。
洛秋溟就这样拖着那把长剑,慢慢走下楼梯,穿过暗无天日的走廊,一脚踹开厚重的大门。
三个人正站在里面,都是一脸焦急,听见门开,还没看到人,祁山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怎么样?”
“沈书谕在纪康福利院等了很久吧?”
洛秋溟冷静的声线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有些突兀,众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一眼就看到了他满是鲜血的上身,和手里还在往下滴血的长剑。
“他和迟青已经被我杀了,我不介意手上再多几条命。”
柏里神情剧变:“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句话该是我来问才对,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奴役本族还不够,还想把人类也当成你们的奴隶吗?叫你们一句长老,还真把自己当上帝了。”
祁山似乎不打算继续装了,他不顾阻拦,径直走到洛秋溟的面前,“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你母亲当初想做的。你真以为她堂堂一个血族领主,会毫无所图地跟着一个人类跑?会心甘情愿地帮着人类?你别忘了,人类,可是血族的食物。”
“洛秋溟,你别太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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