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的思念化作身体的契合,每分每秒,沉浸在灵魂交响节拍中,分不开也不想分开。
江聿闻捻起她的一小撮头发缠成一圈,松开,又缠绕。
这好像是他特有的小动作。
虞念背对着他,感受到发丝上的动静,闭上眼,想睡觉。
喑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再过几天就是程沫的生日,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她强撑睡意,问他:“程沫邀请我了吗?”
江聿闻没说话。
可见,单是他自己的主意。
“寿星没邀请,不请自去,很不礼貌。”
江聿闻松开手中的发丝,又贴近了些,“程浔有提过。我们去,是给他面子。”
虞念的瞌睡虫被赶走一半,侧脸埋在枕头里,偷偷笑着。
良久,江聿闻以为她睡了,却又听见她嘟嘟囔囔问他:“那我要准备什么吗?比如买什么礼物?”
“礼物。”他顿了顿,“程沫喜欢的,你大抵是买不起。”
虞念:“……”
“我送还是你送,没区别。”
虞念:“好。”
-
虞念和江聿闻过的第一个平安夜,是在程沫的生日宴会上。
程沫不喜欢长辈唠叨,因此让程浔寻了个场子举办生日派对,来的大多是他们那圈子里的人。
客厅中央的年轻女生一袭香槟色长裙,脖子间配有一条Cartier定制项链。通体由南洋澳白串成,双圈结构,在灯光下折射出亮眼的光。
众名媛簇拥着她,前前后后说着恭维的生日贺词。
程沫享受这种感觉的同时,视线频频落于金色的雕花大门口。
忽然,近门的一圈人开始躁动起来。
程沫顺着声音望去,江聿闻的身影在视线中不断放大,到最后,只剩下他。
他今日穿着一身藏蓝色西装,颈间搭配一条腰果花暗色领带。
头发梳了上去,微微垂下几根墨黑碎发,显得眉骨更加立体。
程沫扬起笑看向他,目光意外瞥见他身侧的人。
虞念穿了一条星蓝色挂脖长裙,丝绸的材质勾勒出曼妙身姿。
盈盈细腰随着步子摆动,贴腿的裙摆一步一晃,像蓝色湖水,轻盈却又荡漾。
她的手搭在江聿闻臂弯处,程沫看去,发现男人手臂上还搭着一条星蓝色丝绸披肩。
笑一瞬就僵在了脸上。
她咬咬牙,保持体面。
“过去打声招呼。”江聿闻单手插兜,带着虞念往别墅大厅走去,最后停在程沫跟前。
有人上前帮他整理衣裳,他脱下大衣,递过去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金色丝绒盒子。
“生日快乐。”说完,将那四四方方的盒子抛给程沫。
程沫甜甜笑道:“谢谢聿闻哥。”
打开看了一眼,让佣人小心收好。
寿星周身围了一圈女人,灼热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江聿闻身上,似吃人一般。
他撩起眼皮,寻到程浔,随后牵住虞念走过去。
没走几步,程沫也抬步跟了上去。
程浔见江聿闻过来,拉着他喝了两杯。简单聊了几句程沫,话题又自然而然过渡到生意场上。
虞念站在旁边听着无聊,再者也不敢多听,凑到江聿闻耳边说自己想到处走走。
他看了她一眼,抬手摸摸她的头,“别走远了。”
程沫就坐在他们身后的小沙发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瘪瘪嘴,心有不甘地叫佣人把江聿闻的礼物拿过来。
打开,欣赏了一会儿。
不多时,一群人又围了上去。
虞念在客厅四处闲逛。
除却江聿闻身边的那几人,这里没一个她眼熟的。
百无聊赖拐到里间,最后索性停在茶歇桌前品尝起这里的糕点。
不知过了多久,她准备离开。身侧却突然多了一个人。
抬眼看去,只见程沫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目光一动不动落在她身上。
虞念冲她笑笑,没说话。
“谁邀请你来的?”
虞念放下甜点,解释道:“江聿闻说程公子邀请我了。”
接着又是一笑,“生日快乐。”
程沫面无表情。
以为她是嫌自己没带礼物,虞念急忙开口:“礼物的话,江聿闻那份算我们两个人的。”
“他说的?”
虞念点点头。
“江聿闻说我买不起你喜欢的礼物,所以就由我来挑,他付钱。”
“格拉芙的定制款,和你很搭。”
程沫的脸色随着虞念的话像调色盘一样千变万化,她扯扯唇,一股气闷在心里堵得慌。
虞念见她不再说话,摆过头,继续拿起桌上的甜点品尝。
如瀑般的黑发有些碍事,她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发丝,将其拨至一侧。
漂亮的肩颈线随着动作展露出来,程沫的目光落定,眉头一皱。
白皙的肌肤上留有鲜红印记,若不是她将发丝拨开,怕是很难发现。
怎么会……
聿闻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目光太过炽热,虞念顺着她的视线,伸手停留在印记上,“怎么了?”
程沫早已没了最初的从容,直挺挺站在她面前,神情严肃。
“虞念,你知道聿闻哥之前谈过很多女人吗?”
“知道。”
“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她说完,认真观察着虞念的表情。可惜,没在她脸上看到想要的反应。“你是有点本事,但我相信你的结局也会和她们一样。”
“我没奢求那么多。”虞念浅浅一笑,“至少江聿闻现在,只有我一个。”
她作势摸了摸那处红印,随后十分自然地抬起右手手臂,指尖在臂弯处轻轻摩挲。
她挑眉看了程沫一眼,轻声道:“江聿闻现在宠我,这就够了。”
白皙手臂在她面前晃了晃,突兀的牙印格外刺眼。
像是怕某人看不清,虞念甚至把手臂往前一伸,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程沫气血上涌,抓住虞念的手看个仔细。
翻转,将那齿印暴露得更加明显。
她沉沉吸了口气,故作镇定,“虞念,我的建议是——做人合该低调些,在我面前得意,你捞不到什么好处。”
是吗?
虞念抬眸盯着她,声音淡淡的,宛若一阵微风拂过,“要不要试试?”
程沫皱眉,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可下一秒,面前的人突然急剧倒下。
“砰”的一声。
“程沫,你——”
茶歇桌布像绸缎一样掉落,伴随着桌上糕点洒落,扑面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红酒高脚杯。
洋洋洒洒,悉数落在虞念身上。
周围,响起支离破碎的声音。
蓝色长裙布满酒渍,连着她的黑发一起,狼狈不堪。
两人动静不小,慢慢的,一圈人围了上来。
嘲讽、嬉笑,铺天盖地。
程沫完全愣住,大脑空白一瞬才想起来要去扶她。
地上的女人埋着头,肩膀一上一下抽动着。
她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却猛然被一股大力撞开。
江聿闻面色阴沉,蹲下,把西装外套披在虞念脑袋上,将其包裹得严严实实。
“聿闻哥——”
无人应答。
江聿闻满心满眼看着面前狼狈的女人,揉揉她的脑袋,问道:“还能不能站起来?”
西装外套小幅度晃了晃。
他叹口气,侧身想去扶她。
纤细的手臂一拦,制止他的动作。
虞念慢慢抬头,白皙的脸上因为窘迫显现出不自然的红。
她扬着头,哭得梨花带雨。蓄着泪水的眼眶通红,满脸委屈地对他说:“江……江聿闻,我好疼啊。”
江聿闻心脏一紧,皱着眉问她:“哪疼?”
“腿,我腿疼。”
她低下头,泪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江聿闻顺着她抬起的右腿看去,只见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小腿一路往下,触目惊心。
江聿闻发了怒,“家庭医生呢?”
下一秒,一个年轻男人提着医药箱快跑过来。
他蹲在虞念跟前,轻轻抬起她的右腿。
锋利的玻璃碎片扎破裙摆,深深沁入肉里,裂口大,血流不止。
医生拿出剪刀分离粘在伤口上的布料,看了一眼,提醒道:“这怕是只能去医院处理,伤口太深了。”
江聿闻嘴唇紧抿,将虞念头上的外套裹紧,伸手揽住她的腿弯一把抱了起来。
“乖,我带你去医院。”
虞念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聿闻哥,我——”
他停下脚步,眸子阴沉睨了程沫一眼。
没说话,但她知道,他这是把账算在她头上了。
程沫心慌,张口解释:“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
“程沫,过分了。”
“想清楚怎么来和她道歉。”
江聿闻不再停留,抱着虞念扬长而去。
程沫只觉心凉了半截,目光呆滞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根本就不是我。”
肩上突然一沉,她扭头看去,急忙解释:“哥,聿闻哥误会我了,我没做。”
程浔神情严肃,搭着她的肩轻声安慰。等程沫缓过神来,想了想,还是带她去了医院。
-
而医院里,虞念抓着江聿闻死死不放。
医生在帮她处理伤口,虽然打了麻药,但一听说要缝针她直接抖得不行。
抱着江聿闻,死死闭着眼睛,缝了两针后,江聿闻抱她到一旁休息。
虞念额前贴着几缕沾有酒渍的发丝,哭过后眼睛尚且带着红晕。
扬着头看他,楚楚可怜。
江聿闻堵了口气,不知什么原因。
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这次是她做的过分了。”
虞念埋进他怀里,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的错。”
“程沫当时扶了我一把,但是鞋跟实在太高了,我不适应,一下子重心不稳摔了下去。你别怪她。”
她说着,手臂却被人举了起来。
白皙的手臂上显现出几道刺眼的指印,江聿闻出声:“还说不是她?”
虞念摸了摸那处,声音低了几分:“兴许是扶我的时候抓的吧。”
她搂紧他的腰,“是我自己不小心。”
江聿闻不再说话,任由她搂着,直等她缓过劲来。
不知过去多久,病房门忽地被人敲响。
江聿闻侧眸看去,透过小窗看见了程浔的脸。
他摸摸虞念的头,示意她松开。
踱步走到门口,推开门,程浔和程沫站在靠墙一侧。
程沫看了她哥一眼,转而看向江聿闻,眼睛红红的,嘴唇张合半天,只字未吐。
“不是来道歉的?”
病房门口的空气凝滞,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程浔轻咳一声,伸手搭住他的肩,冲程沫说了句:“沫沫,你先坐会儿。”随后就把江聿闻叫了出去。
修长的身影并肩而行,渐渐于转角处消失不见。
程浔松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江聿闻一根。
“不抽?”他顺手把烟丢进嘴里,轻咬着,“虞念那事我听沫沫说了。”
“把这种小把戏用到我妹妹身上,闻七,你不会还护着她吧?”
“哦?”江聿闻视线落在他脸上,“什么把戏?”
“女人争风吃醋那些事儿呗。她若是没招惹程沫我也就忍了,现在我就一句话,你别管。”
“程沫怎么说的?”
“虞念故意的。”程浔视线与他对上,“她不该在沫沫生日宴会上搞这么一出。”
江聿闻忽地唇角一勾,笑容极具讽刺,“虞念没说她半句坏话。”
“程浔,妹妹也不是这么宠的。前阵子她就当面骂过虞念,我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没管。”他挑眉,“但也不代表我是死的。今天人是我带来的,我没有安安全全把她带回去。”
两人无声对峙着,程浔指尖夹着的香烟渐渐熄灭,带走急诊室门口唯一的一点亮光。
“你这是要为虞念讨个说法?”
江聿闻没回答,长身而立,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
程浔声音陡然大了几分:“闻七,你和程沫认识多久,和那虞念又认识多久?程沫平时嘴巴是不饶人了些,可她心地是什么样的你心里会不明白?”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犹豫一秒后又收了回去,“别忘了,你最开始只是寻个消遣。自己多个心眼吧,别被那女人给骗了。”
程浔暗叹一声,大步往急诊室走去,不多时,又带着程沫走了出来。
江聿闻还站在大门的阶梯处,程沫看了他一眼,不舍离开,最后还是被程浔拉走的。
身上的烟味被冷风带去,只剩下凌冽的寒意。
他抖抖大衣上的灰,抬步回到病房。
虞念乖巧地躺在病床上,侧着头,透过小窗看向室外。
江聿闻心情复杂,第一次觉得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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