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慌张地放下手机挂断电话。
一时被气性冲昏头脑,怎么会想不开打电话过去质问,她能在江聿闻身边待这么久,不就是因为自己听话吗。
深吸口气恢复心情,点开聊天界面。
虞念寻了个借口发去:【不小心按到的,我这边在准备午饭,等有时间再给你打。】
江聿闻:【嗯。】
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虞念不相信他不知道新闻这件事,可她也实在受够了他这从不解释的态度。
是觉得她不知道,还是根本没必要对她解释?
她不敢多想,却又无法忽视自己这莫名的情绪。
酸涩感再次上涌,刺激得眼眶发红。
殷文礼和黎纯萱一进门就看到此番场景——虞念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纸巾擦眼泪,一手放在眼睛边上狂扇手风。
出门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下去一趟自己坐着哭起来了?
“姐?”殷文礼小心出声。
被他的声音打断,虞念这才发现两人已经上楼。
她停下手头动作,扯扯嘴角掩饰尴尬,解释说:“不知道是不是没好全,打了个喷嚏就一直想流眼泪。”
门口两人默契对视一眼,没有多想,急忙进去把大门关上。
房间暖气呼呼作响,虞念身上被迫裹了一层厚厚棉被,闷出的汗液逐渐浸透贴身衣服。
她不适地动了动,却被分坐两侧的人同时按住。
殷文礼和黎纯萱嘘寒问暖,生怕她再受到一点风寒。
虞念叹了口气。
再这么下去,真该又感冒了。
她强行扯下被子,下一秒便收到两记眼刀。
动作一僵,她指指桌面,“我只是想擦擦汗。”说罢,小心探身抽出几张纸巾。
擦完汗,黎纯萱作势又要给她套上棉被。
“小萱。”虞念出声制止,“我好像好多了。”
“再裹下去又会出汗。”
“行吧。”黎纯萱见她没再流泪,说,“那你自己不舒服就回房间躺着。”
后面一下午,虞念确实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提不起劲来,吃饭没什么胃口,就连与黎纯萱聊天都兴趣恹恹。
她只当自己是又不舒服了,拿上手机便回卧室躺着。
黎纯萱用余光瞄了她一眼,不放心跟着进去。
“不舒服还玩手机?”
虞念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被抓包后窘迫地盖住手机。
“难受就早点睡吧。”黎纯萱边说着,边脱了外面的加绒睡衣钻进被窝。
虞念:“其实还不是很困。”
黎纯萱:“那怎么这么早进来?”
“就是……心里有点郁闷。”虞念翻身面向她,“感觉胸口堵了团气。”
黎纯萱盯她许久,而后试探地开口:“其实是因为江聿闻的事吧。”
往常她生病的确没有这样蔫巴巴的感觉,她猜想她也许是心里不舒服。
“你是不是看到昨晚的新闻了?”
虞念睫毛忽闪,忽地难为情咬起下唇,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就猜到你看见了。”黎纯萱叹气,“所以一个人在这生闷气?”
“我也没有生气。”
“没生气不吃饭不说话。”黎纯萱说,“与其在这自己遭罪,倒不如问问他什么情况。”
床上的人摇摇头。
黎纯萱:“你怎么想的?”
说到这,虞念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那我问你,你看到新闻的时候生气吗?介意吗?想和他对质吗?”
“有一点点吧。”虞念做了个手势,继续描述当时的情况,“我给他打了电话,可是他一接通我就挂了。我觉得我不该多嘴,又忍不住给他发了消息,我以为他会主动和我解释,可是并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这一个月几乎没见过面,他也没有说想起我……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他已经默认我们分开了?”
黎纯萱:“……”
“所以这样的话,他找新人也合情合理对吧?”
“……小闷”黎纯萱翻了个白眼,“我才发现你脑回路挺清奇的。”
“会吗?他们那个圈子不是有这种不成文规定嘛……”
“是会有。”黎纯萱说,“但江聿闻不是这种人。”
凭着对他的印象,她客观分析:“他这个人虽然冷血了点吧,但处理事情上还是干脆直接的。在一起就在一起,分开就分开,哪有什么黏黏糊糊的好像分开了吧。”
虞念思忖着她的话,与江聿闻对上号。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江聿闻的确如她所说,是个爽快人。
要分手,肯定会和她说清楚的。
看来自己真是思虑过重,竟然开始疑神疑鬼了。
黎纯萱对虞念目前的状态若有所思,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和她说开:“小闷,其实——”
“算了。”她收回话,“睡吧。”
感情这种事,别人说再多都抵不过当事人自己想清楚。
“我睡不着。”虞念换个姿势仰躺。
她觉得自己今天这种状态肯定是不对的,可具体哪出了问题,她也说不上来。
“小萱,我……”她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开口。
两人默契地闭上嘴,却都没有入睡。
虞念睁着眼睛盯了天花板良久,忽地轻“啧”一声。黎纯萱能感觉到她心里憋了事,想了想,还是开了这个头,“舍不得江聿闻?”
虞念倒也坦诚,“是有点。”
话匣子一开,憋着的话就像洪水般开始倾泻。
“这半年多和他相处下来我对他的印象确实有改观。”
“尤其是唐柏森那件事之后,我感觉得到他对我的不一样。可我也不能确定,这份与众不同到底比别人多几分。”
“我总不敢细想我和他的关系,不明不白,有始无终,我感觉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对了。”
“你喜欢上他了。”
黎纯萱的话像是一个闷雷,炸开房内漆黑的夜色。
虞念顿住,支支吾吾道:“怎么……可能?”
可她也不确定。
黎纯萱见她想聊,干脆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慢慢开始分析:“你想啊,之前你对于你们之间的结局从不在意,现在你开始患得患失,开始害怕想以后,你这肯定是对他动心思了。”
“或许吧。”虞念也不嘴硬,反而更加怅惘,“可我一开始接近他完全不是想和他……”
“那又有什么?”黎纯萱比她还激动,“多正常啊,一个男人,外貌、身材、家世、学识都是一等一的上乘,对待情人还温柔体贴、出手大方,是个女人都会动心的。”
“确实,他是个好情人。”虞念喃喃,“但也止于情人。”
对于这段关系,所有知情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不会有结果。可就是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虞念还是清醒地沉浸下去,演着演着,最后她自己都不可控了。
江聿闻有几分真心她不知道,或许与她不相上下。可这份恰到好处的暧昧,的的确确让人欲罢不能。
黎纯萱比她经历更多,自然能懂她心里的纠结。
感情这种事,说不清。
即便是再理智的人,真动了情,也难以抽身。
她只得安慰,挑明让她选择。
“小闷,和这种男人有过一段不亏,你动心也在所难免,不用自责的。只是你得想清楚,在你越陷越深以后,是否能承受住剥离这段感情的痛苦。”
“如果你觉得没所谓,那就继续这段感情直到他说结束。如果你害怕自己到时候不能全身而退,那就点到为止。”
是了,这段感情是否继续下去,她有的选。
虞念点头。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你心里郁闷的事。在我看来江聿闻是不屑于脚踩两条船的,但说到底这还是你们俩的事,你心里不舒服,就去问清楚。”
“好。”虞念重重呼了口气。
-
自和黎纯萱谈心后,虞念淤堵在心中的烦闷消散不少。
她想好了,等她爸妈回灵市后她就回别墅,去找江聿闻问个清楚。
三月底,清明节越来越近。
虞伯楷和黄九英商量决定于四月初之前回去。三人走后,房子回归冷清。
是夜,虞念按照计划回了庄格半岛。
因为事前没有通知,张妈见到她时明显大吃一惊,张罗着就要去给江聿闻打电话。
虞念拦住她,说想给江聿闻一个惊喜,张妈乐呵地说年轻人之间就是有情趣,逗得虞念都不好意思了。
江聿闻照旧十点多到家。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房子内飘荡着的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味道很熟悉,是虞念常用的那款山茶香。
他微挑眉尾,饶有兴致没戳破她的小把戏。
抬步走至大厅,厨房里突然蹿出一个娇俏人影。
江聿闻装作没发现,嘴角的笑意却是再明显不过。
真是藏不住事。
虞念几乎是喊了一声,却没收到意料中的反应。
她端着一盘草仔粿过去,见他看了她一眼,脸上并无惊喜神色,瞬间蔫了几分。
“你知道我回来了?”
“嗯。”
她不死心问:“什么时候?”
“进门。”江聿闻打趣,“你身上的味道太熟悉了。”
虞念瘪瘪嘴,把盘子放到小桌上后撩起衣袖闻了闻。
大意了。
“你爸妈回去了?”他随手捻起一枚粿子尝了尝,“这什么,味道不错。”
“清明草仔粿。我爸妈急着回去扫墓,这是他们特地做的。”她说,“你以前没吃过吗?”
江聿闻摇头,吃完一个小的之后也没有多拿。
“不常见。”他说。
“啊,那你们吃什么?”
“寒食十三绝。”张妈插入,笑着向她解释,“我们这儿吃别的多,赶明儿个清明节我给你做,你也尝尝我们这儿的特色。”
“行。”虞念应声。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睡了,你们俩也别折腾太久。”
什么意思……
什么叫别折腾太久……
张妈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虞念耳尖冒红,感觉到不对劲,急忙收住放飞的思绪避开面前男人的视线。
他的目光实在张扬,不带一丝含蓄地落在她脸上,饶有兴致扫了几圈。
“瘦了。”
虞念不自在摸摸脸颊,说:“前段时间生了场病。”
“生病了?怎么没听你提起?”
“你那么忙,和你说了你能治吗?”虞念本意是不想麻烦他,话一说出口就变了个味儿。
她抬眸偷偷观察他的表情,视线却与他不期对上。
语气虽冲,江聿闻却一点没恼。
他噙着嘴角,别有兴致看着她,说:“你这是在埋怨我不关心你?”
“我哪有这意思。”
“听上去很像。”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活脱脱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她自己都没发觉,与江聿闻说话时总会自然而然带上一抹娇嗔。
但江聿闻惯她,甚至乐意见她这副样子。
“你怨气不少。”他轻笑。
虞念抿着唇,脑海中突然涌现前几天从新闻中看到的消息。
现在似乎是开口的好时机。
她思忖着,上前亲昵地拉着他的手掌,直到对方手心的温热过渡到她身上,她才缓缓开口:“江聿闻,我有事想问你。”
“嗯?这么严肃?”
虞念清清嗓子,实则是在为自己壮胆,“就是……前几天我有看到一则新闻。”
“哦?什么新闻?”
“关于你的。”
江聿闻不出声了。
他捏捏手里的柔软,侧眸视线落于虞念耳垂前方,盯着那颗极小的痣。
身前的女人又靠近了些,似是害怕,又带着几分试探,不依不饶。
他倒是变成个耐心的人了。
虞念的小心翼翼他尽收眼底,这份谨慎却让他心情莫名,不等她再进一步追问,他破天荒开了这个口:“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可多的却也不能再说。
叶家对叶慕凝保护极好,除却几家世交,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可他不知道虞念会不会多想,他其实并不希望她因为这事心怀芥蒂。
江聿闻:“其实——”
“嗯。”两人同时出声,虞念并没有让他为难的意思,截断他的话说,“你说不是我就信你。” 可暗地里眸中的光彩却黯淡几分。
江聿闻也没再继续。
客厅里温馨的氛围一扫而光,两人都默不作声。
看着她别扭的表情,江聿闻暗叹口气,他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话语中满是暗示:“虞念,别吃醋。”
“别乱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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