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个门也能想象出上司有多么不耐烦。
他说话语速加快,声音也高了几个分贝:“早说了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
“不过我大度,看在他营收额差得不多的份上,不用赔付500万,只用赔欠下任务量的十倍就可以了,你说我这就这点要求还高?”
任务量还差三十万达标,也就是需要赔公司三百万。
真不愧是领导,敲诈勒索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张乾心里暗暗咒骂着,面上却不得不对领导点头哈腰,但他也同情闻煊的遭遇,大胆替人说话:“老板真的不能再多宽限几天么?”
“我够给他面子了,其实他签个为期两年的续约合同,露个脸赚波大流量就完全能把他从负债里拉出来,或许还能暴富,谁让他非要解约,我管不了那么多。”
“不过张乾,你废话说这么多是想帮他还债?”
张乾被堵得哑口无言,语气结巴:“我……”
闻煊在门口听了全过程,这边一听到上司在批评为自己说话的助理,连忙敲门进去。
门被打开又关闭,室内三人面面相觑。
闻煊自知理亏,低头道:“抱歉,我实在是精力不够,还要照顾母亲兼顾学业,没办法再续约。”
更何况他现如今流量和关注度都下降了许多,也没办法再像从前爆火的日子赚取更多,公司新人也肉眼可见得慢慢减少。
再加上领导层们不愿多提供外部资源,只有直播打赏这一条路,怎么都走不远。
闻煊害怕愈陷愈深,想选择尽早抽身,就算是赔钱也要离开。
对方见闻煊铁了心要走,态度亦极其坚决,拍案叫板:“还不清账你走不了。”
“麻烦给我几天时间,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
回到家中后,闻煊躺在床上,拿手机打出三百万,盯着那串长长的数字忍了又忍,又取出那个人的名片。
愣神十分钟,耐心被自尊心压在底下,最终他还是没能播出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直至凌晨一点,他加的大学兼职群里有人发来一则宣传消息:
【微醺酒吧运营部门正在招新,欢迎加入大家庭,薪资可观,待遇很好,有意直接私信。】
看到此消息,眉眼的困意瞬间散去,他连忙私信负责人,了解了工作内容与上班时间,第二天夜里到了酒吧上班时间,他专程跑了一趟,找到酒店前台询问兼职的事,对方打了电话,不一会儿领导就出现在面前。
闻煊礼貌开口做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来应聘运营部门的服务生职位的。”
对方是个微胖的青年男子,身上带着不好惹的领导班子气质,还有淡淡的压迫感。
在见到一身黑色冲锋衣,帅气又带着神秘感的闻煊后,立马否定了他的想法,转而提议:“帅哥长这么帅一张脸,服务生可惜了,如果有良好的沟通能力,不如直接来我们前厅职业气氛组帮大家活跃气氛吧!”
“底薪比服务员高两千,跟服务员一样都有销售提成。”
听到底薪高,闻煊立刻应下,开始上班第一天。
*
微醺酒吧KTV包间里,白诗妤刚刚抵达。
就在半个小时前,她突然接到钟遐迩电话就急忙从家赶来,一进门见到女人喝得迷迷糊糊的模样,惊讶地张开红唇:“你这是怎么了,大半夜专门叫我来买醉?”
“前几天我看见他跟一个女人一起逛街。”钟遐迩趴在酒桌上,单手抱着酒瓶,单手拖着下巴,眼皮低垂着,闷闷不乐地开口。
白诗妤下意识接话:“谁?”
“江南添?”
“前几天?那不是都好多天了,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迟钝吧?”
钟遐迩摇摇头,解释:“不是,今晚上我看见他们一起回了江家。”
大包小包的东西拎着,特别像男女朋友初次上门,所以隆重礼貌一点。
钟遐迩伤心的不是江南添有女朋友,而是在他眼里,她和他断绝关系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不影响他迅速谈上女友还带她回家见父母。
白诗妤看出她的脆弱,又疑惑:“你怎么知道?”
“不对,差点忘了你们两家挨着……”
白诗妤看着眼前好闺蜜陷入情绪旋涡里伤感,她不理解但尊重,柔声安慰道:“既然我们已经和他撇清关系了,何必在意他跟谁一起回家呢?”
钟遐迩也是这么想的,可直到看见女人被江南添座位唯一特殊对待的人,并带她回家宣誓主权,她才真正感觉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逝。
她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是他第一次带女人回家,或许是真爱吧?”
白诗妤闻言眉眼一横,语气不爽:“去他的狗屁真爱,管他做什么!就他这欺骗少女感情的渣男,我祝他永远得不到真爱!”
“再说了,爱不爱的跟你没什么关系,难道你要上去质问人家为什么谈恋爱吗?不可能吧,你没名没分的,所以视而不见就是最好的。”白诗妤这话糙理不糙。
骂了一通也不见钟遐迩心情好些,她又开始来软的:“你要实在难受就让甄阿姨给你介绍个青年才俊,又或者快点找机会见见那个博主。万一你们对彼此都很满意,说不定比江南添更快好事将近,到时他后悔都来不及!”
钟遐迩听了,也懂这些,可心里爱过,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她不管不顾还在闷头喝酒,仿佛酒精能麻痹一切。
白诗妤见她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实在生气,眉毛蹙成一团,比毛线球还乱,拦住她倒酒的手,“你少喝点,一会儿该不舒服了。”
酒吧气氛营造得很劲爆,音乐开到最大声,耳朵被各式各样声音轰炸着,弄得人云里雾里。
钟遐迩喝到一半忽然垂头,肚子传来一阵不适,人有三急,她来不及说话就飞快往卫生间跑。
从卫生间出来后,看着面前混在一起的五彩斑斓的灯光和一模一样的房间走廊,钟遐迩开始晕头转向,摸不清方向,就这样转错路口,进了蹦迪的大厅里。
跌跌撞撞地走了没一会儿,面前忽然多了一堵墙挡住去路。
钟遐迩迷糊抬眸间,便见一高高瘦瘦的男人身影,一袭黑色工装严丝合缝贴在身上,额前刘海也被定型,三七微分碎盖,妥妥的时尚潮流发,模样很帅,冷脸的稳重中透着半点勾人的魅气。
霓虹灯闪烁,三百六十度旋转照在钟遐迩脸上,她一时看花了眼,有些沉醉在对方的颜值中,抬臂扶着额努力仰头跟人说话:“这位帅哥你怎么这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怎么在这儿?还喝醉了。”闻煊盯着面前脸颊泛红,身影摇晃的女人,连忙过去扶着她的胳膊。
钟遐迩打了个哈欠,摇摇头,用带着温润水汽的眸子瞪了对方一眼,“没有啊我没醉。”随后就走到一侧吧台,坐在高脚凳上,双臂扶着下巴,迷迷糊糊。
闻煊站在原地,安静看着她。
“美女,过来一起玩啊!”
远处一个醉醺醺的胖男人上完洗手间就直奔这边来。
他身上的酒味通过空气传到四周,和刺鼻的香薰混在一起,惹得闻煊频频皱眉。
见男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在钟遐迩身上,他快步走过去制止,表情严肃,替钟遐迩拒绝:“不了,她是我朋友,我们要离开了。”
男人瞥他一眼,凶神恶煞地呸了口气,认出闻煊的工作服,“扫兴,女朋友就女朋友,说什么朋友。信不信我举报你上班时间开小差啊!”
“这位先生如果执意要这样做,那我没什么意见,只能以破坏公共场所加骚扰女性做理由送您离开。”
“你一个臭卖酒的竟然敢威胁我?”
“行!你给爷等着!”男人放下狠话后,拖着灌满酒的大肚腩,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闻煊驱赶完醉酒男人后,再回头看钟遐迩,见她比刚刚醉意更深,完全不管周遭安危,经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闻煊盯着沉睡的女人无奈勾勾唇,感叹道这人心真大。
最终他还是咬咬牙,决定送钟遐迩回家。
毕竟是刚入职,如果被发现早退,工资也会被扣一半,倒不如做个顺手推舟的人情往来。
他温柔地搀扶着钟遐迩向气氛组另一个兼职的男孩求助:“帮我看一下场子,我把她安全送回家就回来,今晚薪资分你三分之一。”
没人会觉得钱多,刚好男孩也是这样想的,一晚上闻煊已经开了四个台,小费就比自己多好几百,根本不可能不心动。
闻煊看着也不像是骗子的长相,他就这样爽快答应下来。
闻煊扶着女人离开酒吧,出门后一把将人公主抱起来,哪知女人顿时像打了鸡血般,扭来扭去,坐在酒吧台阶上硬赖着不走。
实在没办法,闻煊只能轻声温柔地在她耳边哄着:“听话,起来,回家再睡。”
“回什么家?你不会是想跟我约吧?”
……
闻煊真的没辙了,一抿唇,强硬把人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喝醉后的钟遐迩很不老实,一路上晃来晃去,要跳下来、要吐、要哭,好几次要害得两人摔倒,期间闻煊问她家住哪里,也不答话。
直至走到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闻煊终于忍不住了,径直过了马路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钟遐迩看见眼前屹立的高档酒店亮着灯,突然清醒似得,指着酒店门口,问男人:
“你,要不要跟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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