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良人?”
江槿惊讶的嘴都合不拢,怎么还是褚昱。
若是说之前还有些怀疑,如今江韫如此一讲,姑母是完完全全的晓得了。她也隐约记得那时褚夫人之前是来过江家,应当是那个时候说了此事,只是原来定亲的竟是褚昱,她原以为是褚衡。毕竟那时,褚夫人来江家带的是褚衡。
“日子还长,你且多观察些时日。”姑母敛眉,顿了顿道:“你们还小,也不必太过忧心。衍之…我瞧着是个稳重的,就看他待你如何了。”
“嗯。”
江韫低低应她一声,暗想到如今褚昱是帮了她三回了。
江槿好些时候才回过神,问了江韫几句后,倒是沉默了起来。坐了些时候,姑母便与江槿回去了,说是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翌日。
平阳侯府来了人,夏明身后跟着好几个丫鬟提的满满当当的来了枫泊院。
秋月带着人进了屋,江韫倚在榻上正与秋画说话。
“今日倒是痒的不那么厉害了,你过会儿再给我涂一些。”
“方才涂完才过了半个时辰,还早呢。”
片刻沉默后,江韫轻哼了一声。
夏明失笑,秋画也笑,又给身边候着的丫鬟说进去给郡主说一声去。
很快,那丫鬟出来说是郡主请夏姑娘快些进去。
夏明让自己随身丫鬟在外头候着,自己随着秋画进去了。
“郡主。”夏明福礼,又道:“郡主今日如何了?”
江韫让人替她搬个绣凳过来,才说:“已经无大碍了,药也吃着,药膏也用着。”
夏明仍有些愧疚,“昨日的事我娘已经打点好了,也就我们这些人当事人晓得。但至于是因何起病,还得再仔细查查,万望郡主海涵。”
江韫摇头,说没什么的,“麻烦夏姑娘了。”
她又不是不知自己是何情况,平阳侯府既然已经替自己处理余下之事,那也没什么恩怨的了。
“不会,郡主是来侯府才遭这罪,终归是我们对郡主有亏欠。”
江韫又说没什么的,二人来回扯了几波车轱辘话,还是江韫说这样就再不理会她了,夏明才停下。
夏明将礼放下,说是时候不早了,便离开了,江韫让秋画去送她。
往后几日,江府众人也是轮流来看了江韫好几次,这事自然也是瞒不住老夫人,怎么着也要去看一眼江韫,还是江太傅与姑母好生劝诫,她才作罢。
她腿脚不良于行,便去给江韫抄佛经,几日下来也有厚厚一沓。
见此情景,江韫在这日晚上祖父瞧过她几次之后,便拦下了他。她仰头的望着他,嘴角下撇,有些委屈:“祖父,您没有将这事儿说与皇祖母与皇舅舅吧。”
江太傅摸着胡子笑看着她:“不曾。”
“那您明日里也别说,往后也不说,可否?”
江太傅一眼便猜到她的心思,她也乐意将小孙女儿留在膝下多待些日子。他颔首:“若是皇上与太后娘娘问了,我便道你初来府里有些不适,如今已大好了,这样可好?”
江韫秀眉蹙了蹙,还是点头了。
*
一连在屋里卧了五六日,江韫身上已经恢复了起初欺霜赛雪的肌肤,这几日夏明是天天都来江府,江韫与她说话解解闷,二人倒是亲厚了许多。
这两日傍晚总爱下场急雨,时候不多,约莫是一炷香的功夫。天气也随之慢慢的凉了下来。
晚上江槿过来枫泊院,面上喜洋洋的,才坐下就道:“过两日休沐,我娘说是让兄长带着府里的姑娘公子们去京郊一趟,一是去庙里拜拜,二是正好趁着这几日天气尚可,让我们出门逛逛,免得过两日又热了出不了门。”
“去京郊,能做些什么?”江韫眼底有些迷茫,她倒是想出门,只是实在是怕晒,就忧心着若是自己去了,却什么都做不成,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添了些麻烦吗。
江槿:“京郊有庄子能跑马,你也可以放纸鸢,我记得还有条小溪,那边有片杏林,这个时节杏子正好可以吃,自然你也能去摘。”
江韫听到跑马眼底一亮,再到说可以自己摘杏,便有些蠢蠢欲动了。她坐在绣凳上身子往前探,几乎要贴到江槿身上去了。
发丝也从肩头滑落,挡在面前,她抬手别到耳后,两手拉住江槿的胳膊,又问:“那还能做什么吗?”
江槿险些笑出声。
她抑制住自己的唇角,半晌才老神在的道:“你若是敢进山,自然是能狩猎的,但是兄长应不应你就说不定了。”
江韫惊叹,她可瞧过皇家狩猎出发时那浩浩荡荡的队列,几位皇表兄每年都随皇舅舅去,身着铠甲,背着箭筒,再骑一匹威风凛凛的良驹,打马过长街。
大表兄去岁猎了匹狼,回京时给江韫带了狼肉,但她嫌害怕没吃。她自是央着皇上带她去狩猎好多次的,奈何她身娇体弱爱生病,谁也不放心放她去。
能做的便是站在城墙送他们的队伍离去,再在他们回来时听听几位表兄讲狩猎时如何危险,谁家儿郎又猎了何物。
如今再听江槿说还能进山,她这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她紧紧攥着江槿的袖子,说话声儿都响亮了几分:“姐姐,你不能诓我!”
“只要兄长同意,你自然可以。”江槿忆起前几次与兄长进山的情景,朝她眨眼:“若兄长应了,他必定是要与你一道的,不能远离他超过五步。”
江韫重重点头:“都可以,只要兄长让我去我怎么着都行。”
“那初十那日你是一定要去的?”
“一定。”
……
一听江韫要出门,秋月秋画便立即替她准备东西了起来,要用的膏脂,还有防蚊虫的香,衣服、路上吃的东西,零零总总一大堆。
到了初十那日,江韫大包小包就占了半个马车,其余人的东西加起来也差不多是这些。
江韫出来的迟,晨间请安老夫人拉着她讲了许多话才放人,她一路跑到府门,险些气都喘不上来。
撑着双膝缓了片刻,才煞白着张小脸往外面马车旁走。
府里几个兄长与江槿还在装东西的马车旁,不知在说些什么。
江延单手负在身后,一脸严肃的数着马车里的包裹,岑凛背对她手搭在褚昱肩头歪着脑袋与江槿说话,看样子又是在斗嘴。
江韫脚步轻轻的往 他们身边去,褚昱也拿背影对着她,他个头几乎要与江延齐平,今日一身青色长衫,腰间玉佩环扣挂着,称得上一句列松如翠。
那边岑凛不知说了什么,江槿恼了拿起团扇拍他,一转眼正巧看见江韫往来走。
她动作一滞,不留神便被岑凛敲了下脑袋。江槿没理会他,摇了摇团扇喊她:“韫儿。”
江韫急,低嗔道:“我原是要吓一下他们的,姐姐搅了我的事。”
江槿一愣,飞快的瞥了眼江延,见他一改方才的严肃正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姊妹俩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又是这样,兄长早就晓得小妹要做什么,但是不告诉自己。她夹在中间,又一次觉得江延不是个好人。
岑凛“啧”了一声,“你说江槿怎么如此爱坏人好事呢。”
“凛表哥又做什么了?”江韫疑惑。
“方才打趣兄长呢。”江槿拉着她往阴凉处站,低声与她说:“兄长今日东西多,比平日里我们去京郊时多了三个包裹,岑凛说他准是约了谁家的姑娘。”
闻言,江韫下意识的去看江延。江槿笑着抬手将她的脑袋拨着转了个方向,“那是兄长替我们备的驱虫防蚊的东西。”
“哦哦。”江韫点头,又转头朝着江延笑了一下,以示歉意。
江延:“以往人少,今日有你和衍之,东西便多备了些。”
江韫乖乖的说了句多谢兄长,江延无奈,让他们尽快上马车准备出发,过会儿怕来不及了。
江韫与江槿一道坐马车,江延他们三人骑马护在妹妹们边上,江槿率先上了马车,又伸手去拉江韫。
江韫把手给她,踩着凳子借力上去,她抬手将帘子拉起一角方要进去,又没忍住瞧了眼褚昱。
对上他那漆黑的眼珠子,江韫心尖儿一颤,眼睫扑闪扑闪的,立马垂下眼帘。
褚昱一手牵着缰绳,正待上马余光便看到小表妹大眼睛湿漉漉的瞧自己,他手底动作一顿,身子朝她偏了几分,声音低沉悦耳:“怎么了?”
江韫手抓着帘子,掌心出了些汗,听到他说话,又抬眼望了过去,目光定定,像根羽毛似的声儿又轻又柔:“路上骑马当心些。”
褚昱霎时愣住了,他僵硬的向她颔首致谢,再看着她一恍间钻入马车消失不见。
他撤回视线,再慢吞吞的翻身上马,却下意识的朝着周遭看,晨间微风轻柔,很是舒服,府外杨柳长枝随之轻晃,日光洒在绿叶上,粼粼泛着金光。
岑凛低头与自己的小厮说着什么。而江延端身坐在马背上,正皱着眉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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