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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绕过影壁,便见正房前的庭院中一座假山,假山虽小,却也山石嶙峋,颇有意趣。许是因为这宅子的主人是女子的缘故,假山中不植古树,反倒是错落有致地穿插了几株垂丝海棠盆景。时值四月,正是海棠花盛开时节,柔蔓迎风,垂英凫凫,丰盈娇艳的海棠花盛开在风骨峻峭的山石间,少了几分妖柔,却添了几许敢于天公争春光的勃勃生机来。

假山后是一座三开间正房,上书“惟精堂”三字。堂前字画下摆着一紫檀条案,安了一座翡翠描金插屏,两边各放了一个铜番莲胡文香炉,底下两溜十二张楠木交椅。

郑芝吟唏嘘道:“每季对账时,十二家的掌柜齐坐于此,只要你母亲拿起哪家的账本,哪家的掌柜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言谈间,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不过双十年华的庄云舒凭着一身精明才干,压得年岁长她几轮的掌柜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便是在她走后的数十年里,这一十二家掌柜也依旧兢兢业业,只不过顶上对账的人换成了庄敬元。

出了正厅,沿着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便到了内院。

这便是她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了。

只见屋中设一鸡翅木嵌云石的罗汉榻,中间摆一黄花梨小几,几上梅子青釉美人斛内插着几枝连翘,密匝匝地开了满枝,簇簇金黄。

“你母亲总是喜欢这些开得热热闹闹的花儿。”

海棠、蔷薇、紫藤、连翘……

数着一路行来看到的花草,沈牧洵不由莞尔:“确实,毕竟也没几个女子会拿连翘来插花瓶吧。”

南边一间被庄云舒改成了书房,花格窗边设了三座一通到顶的竹枝冰纹书架,叠满了书籍。窗下设了桌案,案上列着文房四宝,左侧是一张琴案,案上摆着一架蕉叶古琴。

“此琴名为幽泉漱石,是莫大家硬生生塞给你母亲的。”

“硬生生?”沈牧洵颇为惊讶,莫大家乃制琴名师,想要买琴之人如过江之鲫,但入不了她眼的,便是万金也不卖,“母亲还精通琴艺么?”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郑芝吟笑道:“有竹斋做的是文人墨客的生意,上品笔墨纸砚的生意皆被你母亲谈下来了,唯独缺一把镇店古琴,你母亲便去找莫大家。”

“莫大家目下无尘,你母亲头一次去,连莫大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她身边的侍从下了逐客令。”

“后来呢?”

“后来你母亲找了个机会,当着莫大家的鼻子说她奇货可居,行的是前朝大商人吕不韦的路子,爱琴之心,人皆平等,有本事她只送琴,不卖琴。”

“莫大家自然不服,当场便与你母亲争论起来,最后却被你母亲用一句话说服了。”

“什么话?”

“夫商贾者,所以冲盈虚而权天地之利,通有无而一四海之财。”

“她做古琴生意,不过是想把合适的琴送到爱琴之人手中,若无商人货通四海,以此地赢余济彼方之不足,又何来百姓生活之便利呢?”

“莫大家哑口无言之下,便将这把幽泉漱石送给了云舒,分文不取便不算买卖,云舒只好将这琴收了起来。”

想到庄云舒那日抱着琴气鼓鼓回来的样子,郑芝吟由有些忍俊不禁:“后来莫大家的琴就只放在有竹斋寄售了,莫大家放言要看看你母亲都把琴卖给些什么人。慕名而来买琴的人多了,可让你母亲为难了好一阵呢!”

“外祖母好厉害啊!”在一旁听得入迷的沈端端不由赞叹。

“是啊。”沈牧洵抚过房内的一桌一椅,从花格窗望将出去,她如端端这般大的时候,可也曾靠在母亲膝头,叹一句“阿娘真厉害”呢?

可惜,母亲的过早离去,导致她对于庄云舒的记忆并不多。

“舅母,这里的摆设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好,倒是花草,我看到有几处需要补种,还请舅母帮我寻一个花匠并一个侍弄花草的小丫鬟,可好?”

沈牧洵提的要求,郑芝吟哪里舍得回绝。

“今晚,我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庄云舒原本留在沈家的痕迹早就被曾氏抹去,今日她虽是第一次踏足母亲旧宅,却有一股孺慕之意从她心底心底涌起。

“可以是可以,那王府那边可要派人去知会一声?”

郑芝吟皱了皱眉头,端端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待到遂遂与沈家掰扯清楚之后,便让她归家庄氏,日后不论是出嫁还是招赘皆都使得,可偏偏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宸王殿下,名为亲王,却实摄摄政王之权。

这样贸贸然地在外留宿,她只怕宴归白那里不好交代。

“舅母放心,我自然是得了准话才敢留在这里的。”

上一世,她与他的交集多在床笫之事,但也能看出,宴归白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然能说出与她不相干的话来,那想必也不会在乎她今晚留在了何处吧。

“行吧,”看她这样笃定,郑芝吟风风火火地吩咐起人来,“这宅子只留了几个下人管些日常洒扫而已,若要起居怕是仍有不便,这样我从老宅里叫几个丫鬟过来,至于厨子和仆妇怕是要新寻,现下要厨房做晚饭怕是不得了,就让她们先预备洗漱热水,让有客来送一桌席面来,云绣坊送几套你和端端的成衣来……”

随着郑芝吟的吩咐,有云居里顿时热闹起来。

沈牧洵眼眶微红:“舅母……”

“傻孩子,别哭,”郑芝吟握住沈牧洵的手,“舅母一定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说罢,她又弯下腰,忍不住捏了捏端端肉乎乎的小脸,笑问:“端端啊,今天晚上,舅母和你们一起睡,好不好啊?”

“舅母,这如何使得,舅舅那里……”

“你舅舅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操心不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待到黄昏时分,舅舅庄敬元也是特意赶了过来。

有云居内灯火通明,众人围坐月下,其乐融融。

及至夜深,端端在雕花木床上打了个滚儿,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精神问道:“娘,我们没回去,归归怎么办啊?”

沈牧洵不由失笑,一边替他掖好被角,一边道:“他这么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端端的眼皮越来越沉,长长的睫毛慢慢落了下来,声音也越来越低:“我走了,就没人陪他骑马射箭了,他脸臭臭的,那些人都不敢随便跟他说话……”

沈牧洵嘴角笑意微凝,眼眸低垂,伸出双手将已入睡的端端搂在怀里,想起前世那个在宴归白面前讷讷不敢言的自己,想起后院那群因为宴归白一个喜好便趋之若鹜的女人们,不由喃喃道:“以后会有很多人陪他说话,围在他身边……”

只是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她……

*

宸王府内。

楚嬷嬷亲眼盯着内院下了钥,又命看门的婆子今夜务必守好规矩,警醒着点,若无王爷手令,谁来敲门都不许开。

她不知道沈牧洵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彻夜未归,这样的女人妄想留在王爷身边?哪怕做个暖床丫鬟都嫌脏了宸王府的地儿!

还想在她手里翻起浪来?只怕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翌日卯时刚过,楚嬷嬷便迫不及待地赶到内院垂花门处。

昨夜她翻来覆去想了一晚,若是沈牧洵来敲门,她要如何呵斥一番,想到兴起处,真恨不得沈牧洵此刻就在眼前才好,直至鸡鸣时分,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阵。

是以此刻的她眼下青黑,双颊微陷,满布血丝的眼中却是异常兴奋,她哑着嗓子问道:“昨日可有动静?快!快开门!”

守门的婆子一边掏出钥匙,一边谄媚笑道:“嬷嬷放心,这钥匙啊,我一直贴身藏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不过昨晚上外头风平浪静的,并没有听到有人敲门啊。”

垂花门吱呀而开,门外却是空无一人。

楚嬷嬷怔了一怔,只觉心尖上似被人捏了一把般,竖立的汗毛从头顶窜到了脚底,她双唇微颤,却只吐出两个字:“人呢?”

看门的婆子看她脸色极差,心内也是唬了一跳,忙问道:“嬷嬷说的是何人啊?昨夜外头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看着婆子指天誓日的模样,楚嬷嬷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她想过沈牧洵胆子大,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彻夜不归!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壮胆:没事的,没事的,是沈牧洵自己不回来的,可不是她故意赶她出去的!

“嬷嬷,可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要不要找林宫正?”

对!

还有林宫正!

得让林宫正拿个主意!

楚嬷嬷脚底如踩云端,深一脚浅一脚地便往青梧院去了。

“你!你真是糊涂啊!”听完楚嬷嬷的禀报,林宫正气得在房内来回踱步,“小公子那长相随了谁,你还看不出来吗?”

“沈牧洵算什么要紧人物!你怎么能由着她把小公子带走呢!”

楚嬷嬷脖子一缩,忍不住为自己辩解道:“不是说只是一个表妹吗?那外甥像舅舅不也是常有的事?”

林宫正冷笑一声:“数得着的表亲里头,这样年纪又姓沈的可是一个都没有,这话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不会忘了吧?”

这个老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楚嬷嬷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流:“还请宫正大人救我!”

此事细纠起来,与林宫正那日的变相禁足也脱不了干系,若是等那沈牧洵回来,在王爷面前添油加醋,还不如她先走一步,将此事的定论落在她不守规矩上,想来王爷看在太妃娘娘的面子上,也不至多加责怪。

“还不起来洗把脸!待会在王爷面前的回话可想好了?”

听到这句话,楚嬷嬷便知林宫正愿意拉她一把,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讪讪道:“还请宫正教我!”

1、“夫商贾者,所以冲盈虚而权天地之利,通有无而一四海之财。”(出自《傅子·检商贾》)

2、“以此地赢余济彼方之不足”出自孙中山《上李鸿章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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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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