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凉，秋天来了，也是蛮舒爽的。
“表妹，早呀。”
步悠荧在马车上，掀开帘布，朝着她笑道。
上了马车后，沈司遥也仅是打了个招呼，不得不承认，这位突然冒出来的表姐确实好看，还有几分像那位貌美的姨娘。
其实她已经对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印象了，毕竟去世的太早，而那位姨娘人长得温婉动人，对她亦是无微不至的关照。
只是有一点，她一直没想明白，就是为何知道那位姨娘死去，父亲都没有将姨娘抬成正室。
而如今，墨绿色的书院服饰穿在步悠荧身上，沈司遥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是眼前人与当初的姨娘绝对非同一种人。
“到了书院，你还是少与她们说话，她们个个都是有后台的，不像我们家。”
对于沈司遥的提醒，步悠荧一并笑着应下了。
“表哥不是大理寺卿吗？这也不算后台？”
沈司遥缓和了语气与她道：“自然，沈家向来都只是钻研学术，三代以来，只有阿兄一人当了官。”
“原是如此。”
可步悠荧却不在乎这些，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嘛，反正她本来就应该在地狱了，只是不知为何会在这个世界。
既然有未知的东西敢挑衅她，她自然是不会怂的。
若是沈司遥的眼神没那么明显，步悠荧还会选择看不见，可是一直被盯着，她又没说话，也没有恶意释放。
“表妹，可是还有旁的要交待？”
沈司遥颇为苦恼般，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罢了，遇上再说吧，现在也说不明白。”
步悠荧有些不确定，是否为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在长辈面前的沈司遥有些讨厌，可私下里的她却是莫名对她的口味，还有点小可爱。
御才书院离沈府并不远，马车也是一刻钟左右便能到。
快到时，沈司遥掀开窗户的帘布，给步悠荧介绍道：“我们书院旁边便是御德书院，是男子的书院，阿兄以前便是在那，当朝还有不少杰出的京城少年皆从那出。”
对于这些，步悠荧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稍微点头。
“那是韩家的马车。韩家小姐……反正少来往。”
方一下马车，沈司遥便有些不情愿地给步悠荧说道。
她们这边说这话，那边韩家的马车上就有一少女款步走下。
明明都是墨绿的服饰，可在她身上却绣了别的图案。
越是与众不同的人，步悠荧就越发喜欢看她泯于众人的过程。
那女子只是稍微抬眼看了下步悠荧她们二人这个方向便移开了。
“她一直那样？”
沈司遥偷偷翻了个大白眼，“人家韩大小姐都被捧为京城第一才女了，这样不是很正常？”
她那小语气，让步悠荧失笑：“哦，那我们沈大小姐怎么不挫挫她的锐气？”
“我要是能，还能让她坐稳这京城第一才女的位置啊。”
沈司遥像被踩到漂亮尾羽后的孔雀转身便先一步进了书院的门。
步悠荧慢了几步，恰好跟在韩悠然身后。
“我们书院，什么时候连狐媚子都能进了？”
韩悠然的声音不紧不慢，表面上是与门边负责点卯的女先生说话，实则却是说给步悠荧听的。
步悠荧直接真诚看向那女先生，问道：“先生，书院以后也会教这种指桑骂槐的本领吗？”
“也不算个蠢的，竟能听出本小姐在说你。”
面对韩悠然的转身，步悠荧亦是笑着看向她，只是双眼里的鄙夷过于明显了。
“这么大惊小怪，难道这位小姐的耳朵是有什么隐疾？”
韩悠然后槽牙都咬紧了，可脸上还是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本小姐很好，只是你这种……”
她故意话没说全，就这样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位小姐也不用含蓄的，如果想夸我，可以直接说，毕竟听的也不少。”
步悠荧将自己的木牌递给了门口女先生后，便径直从她身旁进去了。
“你刚才在门口干嘛呢？”
去而折返的沈司遥没听见方才的对话。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你口中的韩大小姐。”没等沈司遥发问，她又继续道：“只是你说的不符合事实。”
这下子，沈司遥眸中的疑问更重了。
“我觉得她，好像耳朵有隐疾，人也是口是心非的。你们京城难道是同情她，才让她当的才女？”
步悠荧这话一字不差的被韩悠然听了个完整。
直到她走远了，沈司遥这才扶着步悠荧的手，开怀大笑道：“我的天爷，你是怎么做到让韩大才女气成这样的？眉毛果然是你不值得一提的，这才是你的天赋吧！”
步悠荧挑眉淡笑着，向来不喜欢与女子接触的她，竟然容忍了沈司遥的手继续搭着自己。
“我，我先进去了。”
沈司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的举止言行很不妥，但还是死撑着往里走去。
步悠荧笑着跟上。
不到一个早晨的时间，步悠荧这个新来的，所做的事迹都已经传遍了整个书院。
书院里的教学，无非就是琴棋书画。
而除了这个世界的书，其他三样皆是步悠荧的强项。
这还多亏了她的母亲，从小就请各种名师，在家教学。
而那些时日里，虽然让老师们在她家颜面扫地或是出丑，皆是步悠荧的乐趣来源，可学的时候，她还是很认真学的。
御德书院的女子较多，当然也不是一个学堂一起上的，分成四等来分开学。
至于步悠荧这个突然加进来的大龄少女，自是最后一个等次的。
可又仅仅是过了一个上午，琴与棋的先生便认为步悠荧不必在最后一等次了。
午时用午膳，多数都会留在书院。
步悠荧这头还慢悠悠收拾着桌面，沈司遥便已经走了进来，“你今日上午，还习惯吧？”
“景色怡人，同窗平庸，尚可。”
学堂里还有几个没走的女子，在听到步悠荧对她们的评价后，很想生气，可转念一想，有人家那水平对比，确实算是平庸的。
那几个结伴走出学堂后，才敢狠狠跺脚道：“不是，她为什么要来天权啊！长得好看就算了，琴技棋艺比先生厉害也算了，怎么说话有点伤人啊！”
“谢谢你们夸我哦，下次可以当着我的面说的。”
步悠荧出来时正巧听到，她直接甜甜笑着道。
这一笑，简直不得了，直接给那几个女子都整的脸红了。
“她们方才说的是你？”沈司遥觉着自己的认知在一遍又一遍地刷新了，“你今早的两堂课都干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步悠荧幽幽提醒道：“沈大小姐，注意情绪，太外放咯。”
沈司遥这才干咳着来掩饰一番，但那好奇的劲依旧是过不去。
“就是琴技课和棋艺课上，先生都比不上我。”
这回答倒是让沈司遥不知该接什么好，“你自小就学这些了？”
步悠荧毫不谦虚道：“算是，也有可能是天赋异禀。”
“真是上下嘴唇一碰，就敢胡说的事，沈大小姐，你这位表姐似乎很熟悉这样啊。”
迎面走来的三人，就冲站在中间的韩悠然，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沈司遥想说些什么，却被步悠荧给拉住了。
“表妹，难道狗冲你叫唤了几声，你也要回？”
丝毫不在意她们三人，步悠荧拉着人就走。
这明显就是韩悠然不想自己斗嘴，觉得自降身份，才拉来了俩能当她嘴的人。
既然是这样，步悠荧自是不会理会，这种人，还是得用别的法子才能好好整治。
她越是在意什么，那才是步悠荧应该让她失去的。
直到走远后，沈司遥才感慨道：“没想到，你在气死人不偿命这方面是真的天赋异禀。”
“去哪用午膳，带路吧。”
书院里有两间专门留出来的净室，就是供她们用午膳以及休憩所用的。
她们二人到时，已有不少女子在用膳了。
沈司遥道：“往后，你直接来此便可，词菊和韵竹会提前在这准备好的。”
“天权的人，估计得要多用功吧，沈大小姐在天枢，这大中午的非要一同用膳，估计很牵强吧？”
韩悠然戴着她那两条听话的狗，竟然还要舔着脸追上来找羞辱，也是少见的。
沈司遥瞧了眼在淡定夹菜的步悠荧，也淡定开吃了。
估计是说了，却没人回应后，她自己也觉得尴尬吧。
有一身着先生衣裙的人，从门口进来，站到步悠荧跟前笑道：“步姑娘，李先生说，您今日下午起便到天枢去学习。”
“嗯，学生知晓了，劳烦燕先生走一趟了。”
燕先生走后，屋内其实能听到不少压抑着的笑声，连沈司遥都不想装她那大小姐的端庄了，直接笑出声来。
“表姐，托你的福，今日许是我在书院以来，看到最多笑话的一天了。”
步悠荧含笑看她，“开开心心的，也不错啊。”
这一阵哄笑，韩悠然是待不下去了，连午膳都没用多少，便要往外走了。
“韩才女，这么快就用完膳了？难不成是直接倒进肚子里的？哎呦，这么直肠子可不好啊。”
步悠荧眼瞧着她就要走到门口，才特意喊住她。
“步姑娘，不过是从天权来到天枢而已，本小姐可是一直都在天枢。”
步悠荧也没回头，依旧是背对着她。
“是嘛，那看来，天枢的水平也不咋地。”
沈司遥无语扯她衣袖，低声道：“有些过了。”
“步姑娘，耍嘴皮子我比不上您，可要真论才学，不过是初入京城的土包子，怎么敢如此叫嚣？”
步悠荧这才转身道：“不好意思，将你们都囊括上了。只是，我说的也是事实。”
这下子，真的是一下子将整个屋内的人都得罪了。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韩悠然忽然冷笑：“过不久便是金阁宴，望步姑娘届时还能如此猖狂。”
步悠荧缓缓起身，像是听到什么很是有趣的话一般，“这是在给我下战书？”
面前的韩悠然只是看着步悠荧一步步靠近，不知为何，自己引以为傲的气势怎么有些弱了。
“那要等太久了，我觉得你们还是要尽快认清自己，才好。”
步悠荧这一字一句，让沈司遥都忍不住要来制止她了。
“这样吧，琴棋书画，你们各挑一个最擅长的人，你们与先生组队，挑战我，如何？”
今日上午的那两位先生，步悠荧就已经摸清了她们的上限在哪，而这帮小娃娃，她更是没放在心上的。
此言直接传到了书院的十位先生耳中，而坐在首位的李先生却是淡然一笑。
“有约不接，愧为人师。”
其余先生纷纷道：“是，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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