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我是谁?”
马车内,步一悠睁着双眼,却是空洞无神的。
“不守承诺的宋行知。”
步一悠看向他的脸,一本正经地戳着他的胸膛。
“我何时承诺你的事失信了?”
“不守承诺,哼……”
步一悠把身体扭到另一边。
宋行知哭笑不得,看来以后还是别给她喝酒才行。
“你怎么不哄我?”马车内安静了会,步一悠又转过身来,“给我道歉。”
对待喝醉的人,宋行知顺从地给她道歉,想循循善诱地再问一次是什么承诺。
“我拿了琴艺魁首,你怎么也不夸我?”
步一悠很是疑惑地看向他。
“心月做的很好。”
宋行知摸了两下步一悠的头发。
“不对,不是心月。”步一悠一字一字地给他纠正自己的名字,“是步一悠。”
看着她那双喝过酒后却格外明亮的双眼,宋行知抬手覆盖住。
“我知道。”
很轻的声音,步一悠似乎没听见。
但宋行知将手放开时,步一悠却说:“你才不知道,我是弹给宋行知听的。”
“没他在身边,我总感觉这个世界好不真实,但我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宋行知,我住的小院,海棠花开了,我看了它好多个晚上。”
说完,步一悠便趴在了宋行知怀里。
马车内明明还能听见街道上的声音,可宋行知却觉得周围安静到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不止一次警告自己,这里的一切都不要过于贪婪,可现在他要控制不了了。
宿醉后的第二天,步一悠有又是在头疼中醒来的。
“你们……怎么都在?”
睁眼看到的便是她那三表姐。
“阿月,还记得昨晚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步一悠摇头。
“还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步一悠摇头。
“那你到底和齐王什么关系?”
步一悠陷入沉思。
“我喜欢他。”
三姐妹陷入沉思。
除了安静外,她们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阿月,你可以不受相思苦了。”
步薇扑上来,将步一悠抱进怀中。
“什么意思?”
“昨晚,你喝醉了,我们想先带你回马车,半道上你被齐王劫走了,等我们回到府中,你早已熟睡。”
步萱说的,步一悠竟一点记忆都没。
不过听完步萱的话,她很开心,这几日堵在心口的不知名情绪突然就消散了。
“真好,齐王至今还未娶妻,定是为了我们阿月吧。”
步薇双手捧着步一悠的脸,使劲揉搓。
也就步一悠现在心情好,才没给她表演变脸。
四人从昨日晚宴的事聊到了步蔓的婚事。
听闻步正宁已经与老夫人以及当家的大哥步正楚谈过了,太子侧妃一事已成定数。
步一悠看着步蔓的神色,这几日的相处,步蔓是她们中最大的,可不过才是十七的孩子,却总是会将每一件事做的完美。
像现在,明明是不喜欢的,可也还是笑着接受。
“二表姐,你可知你现在的笑容有何问题吗?”
步蔓则只是摇头,“阿月,身为步家的女儿没有任性的权利。”
“阿姐,若是这样下去,你的将来,我看不到。”
步萱握住步蔓的手。
昨日下棋时,步一悠便察觉了步萱应是会些道术的。
步蔓的不愿,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可她的父亲、叔父都只看到所谓的利益。
“表姐可有心仪的人?”
这几日相处下来,三姐妹对步一悠这样的笑容也是很了解的,看来又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
看着三个妹妹在为自己担心,想方设法为自己脱困,更让她触动的是,步一悠可以直言自己喜欢谁。
这些举动在她看来全是违背她自小所接受的礼仪,可她也能看清,自己这样或者并不真正开心。
她摇头,“我并非有心仪之人才不愿,只是我希望我未来夫君与我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纵然他的身份不够显赫,可相比皇权富贵,我更想要的是平安喜乐。”
“柳令仪不是很想当这个太子侧妃嘛,那我们就助人为乐一下,结果还能皆大欢喜。”
步一悠拍掌定下方案,仓促到让三人都跟不上她的想法。
“这样真的可行?爹爹不会打死阿姐吧?”
步薇听明白了,但她这时候倒是怂上了。
“这样一来,还能从柳家讨点利益,毕竟没人知道背后的我们,只看到了柳令仪,可她是太子表妹,纵然很离谱也不至于死罪。”
步萱倒是看的很清楚。
“这样一来,为了体面,太子必须接受,太子与柳家都得补偿表姐。”
“我愿一试。”
简单四个字,步蔓的命运就由她自己做主,交到步一悠与步萱手中。
太子与步正宁在准备,而姐妹四人也在筹手准备,先是从京城中挑选合适的人,还因此借口外出了多次。
好在老夫人并不详细过问,也不拘着她们,便由着他们外出。
可在京城中的人她们都搜罗了个遍,最终将目光放到了去岁的探花郎,如今的翰林院编修,方唯安。
除了年龄大些,别的一切甚好。
因为母守孝三年,至今二十又五,家中人口仅有父亲、祖母,家中更是有家训,未立业不可成家,成家三十五无子才可纳妾。
虽只是个七品的小官,可对于他的各方面,步蔓都点了头。
端午夜集会,步蔓原本是不可出门的,只因六月便要出嫁。
可步一悠她们三人还是将步蔓乔装打扮带出了府。
“今夜任务有二,一是带阿姐看看未来夫君,二是饮酒作乐!”
她们提前打听了每年端午,方唯安都会在护城河的一处为其母放灯。
她们四人提前在河的对面小摊坐等方唯安的到来。
“还真守时哎。”
见到人真的按时来,步薇都忍不住感叹。
“不过他身边怎么也不带个小厮护卫的,万一除了乱子岂不是很危险?难不成是太穷了?”
步薇转头又开始操心别的。
而对面的人将花灯放下后,只是站着久久未离去。
挺拔的身姿,却由着悲悯的气度,年年如此更是个重感情的人。
“阿姐,可满意?”
步萱推了推已经入神的步蔓。
对此,收回视线的步蔓很坦然地点头。
“表姐,你现在的笑可真实多了。”
步一悠看到她脸上的笑,原来,真心与否竟是这么明显的。
她们要离开时,方唯安竟还站在原地。
帷帽的纱被夏日夜里的风吹起,步蔓再看他一眼,只是河岸那边的人却不曾注意到。
“阿姐,你们先去厢房,我去买些小食,难得出门一趟,可不能错过。”
步薇是说完就跑,生怕被拒绝。
京城的醉仙楼,整整九层,越往上便越是身份的象征。
步一悠让忍冬借着齐王的名头预定了七楼的厢房。
只是才到厢房,忍冬便告知她,王爷在九楼等她。
“去吧,不回来也行。”
步萱一本正经地打趣她。
上九楼的楼梯上,正好有一人与步一悠擦肩而过,她往上,他往下。
到了宋行知的厢房,便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表哥竟有空接待我?”
宋行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查了方唯安,还收买了司天鉴为太子算吉日的小道士,又假装道士与柳令仪接触。这半月未见,我看表妹比我更忙些。”
这一件件的都是步一悠出谋划策,至于人脉资源,步家从来不缺少,再别说有不少事让忍冬借着齐王的名去干的。
瞒不过宋行知,步一悠并不意外。
“原来,表哥这么关注我的一举一动,那我很开心。”
茶的温度已经适宜了,步一悠拿起茶杯再将茶饮尽,眼神却未从宋行知脸上移开。
“心月,你在算计的是太子和步家,你可知后果?”
宋行知有些无奈地语气,虽知道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了步蔓,可只要有一步出错,不仅步蔓不能如意,他们将要承受来自太子和柳家的怒火。
“后果我并不在意,可步蔓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自己做主自己的命运,这有何错?还是要她们都像你我母亲那般,才好?”
步一悠平静诉说着,她说的是心月与宋行知的母亲,说的更是她自己的母亲和家人。
只将自己与利益捆绑,只会让她成为利益的帮凶,在利益中迷失自己。
“还是你觉得对那些蠢货,我应付不来?”
步一悠没再看向他,“表哥,我原以为你会是站队的羊,没想到你也是领队的狼。”
宋行知知道她挑明这个,是在向自己展示她的敏锐力以及能力。
“你不喜步家,为何要帮她们?”
“我不仅是在帮她,也是在帮我自己,至于步家,我并不在意它的生死。”
步一悠其实很容易就想明白了自己对步家三姐妹、外祖母的感情以及对步家的感情。
“对我好的人,我也想她们过的好。”
可对宋行知的感情,很复杂,她犹豫不决过很多回。
“宋行知,我不是慈悲的大佛,我只是想让我在乎的人平安喜乐。对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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