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步老夫人的葬礼,在世家大族中还是引起了不少的非议。
很低调,也很仓促。
外头更是有不少传言,养在田庄的姨娘前脚刚死,后脚步老夫人也去了。
灵堂的守灵,步一悠没在,她躲到了自己的屋内。
她不是真正的心月,可因为自己的到来,间接导致了这一切的发展。
长离说过的,她的存在是变数。
木门被轻轻推开。
“一天没吃东西了,饿了吧,过来喝点汤可好?”
宋行知蹲到她面前,陪着她一起蹲在床榻边。
看到宋行知,那些忍住的哭意再也忍不住,那些不知名的委屈全都跑了出来。
“宋行知,好像都是因为我,是我推动了这一切的发生。”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内逃出。
宋行知只是一遍一遍用手指替她抹去,到后来只能借自己的肩膀给她擦眼泪。
“不是的,不是的……”
他一遍遍轻柔地重复,似乎这样便能缓解她的情绪。
步一悠哭了很久,但宋行知没和她说,哭多了对身体不好,只是安静地陪着她把眼泪都流干。
把以前没流过的眼泪都流下来,将堵住她情绪的眼泪全部流出来。
“会好的。”
在宋行知的陪同下,步一悠勉强吃了东西。
“我想去灵堂。”
哭过后,步一悠心里虽然没有那么堵了,但心里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了,往后只要有风吹过,都会漏风的。
灵堂内,只有步萱与步薇两人一直在,其余的步家人现在已经在自己的屋内酣然熟睡了。
“步家是一个枷锁,而你们是自愿被锁上的。”
宋行知看了地上跪着的两人后,看向步一悠说。
半个月后,本该平息的那些谣言愈发激烈。
在步正泽的暗中操作下,关于步家与贺家的事,被传的越发传神。
步老夫人杀了那个姨娘,而那个姨娘是步老夫人失踪已久的亲妹妹。
矗立几十年的步家,在世家中逐渐被除名了。
老夫人就是打着这个目的,以自己和亲妹妹的命来交换。
步正楚和步正宁还想以步萱与步薇二人的婚姻来稳固步家的地位。
可正如宋行知所说,是她们自己将枷锁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们这样去做了。
所谓的父亲、母亲、哥哥,他们在乎的都只是步家如何。
步薇被肖屹宽带走,步萱留下信便入了道观。
这一切都是在步正泽的帮助下完成的。
十五年前,他没能阻止自己的妹妹嫁给当时的状元。
十五年前,祖父祖母、父母亲都说他疯了,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可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是这个妹妹给了他家的温暖。
步一悠住进了齐王府,一如当初刚到京城时她所希望的那样。
可从京城城门到齐王府,要经过一个步府,这段路全是玻璃碎片。
鞋子被扎穿了,她也还是得往前走……
在齐王府中,步一悠并不觉得日子有多美好。
相反,这里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人独处。
以致于她又反复低烧。
汤药喝了一天又一天,步一悠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不喝了,反正不会好的。”
沉雪端了药和甜口的果脯来,却被步一悠拒绝了。
“姑娘,可是……”
“给我,我来。”
宋行知从屏风绕过,从沉雪手中接过药碗。
他一勺一勺将温度吹温了,才将药送到步一悠嘴边。
对上他的双眼,步一悠还是张口喝了。
“我想去道观找步萱。”
“不行,你病没好。”
宋行知将果脯递到她嘴边,没有思考便拒绝了。
“可是大夫,御医都看过了,只是低烧,不碍事的。”
步一悠觉得适应了,似乎也没什么。
除了身体上容易疲惫,蓄睡外,其他一切都挺正常的。
“等明日,你病好了,我送你去。”
宋行知扶着她躺下,给她掖好被子,看着人熟睡后才离开。
翌日醒来时,沉雪便探了步一悠额头的温度。
“姑娘,似乎不热了。”
一连七八日,忽然的降温了,沉雪还有些不确定。
府中的大夫来过后,确实是不再发热了。
用过早膳,宋行知便应了她的请求,将人亲自送到了城外的太玄宫。
步一悠见到步萱时,她正在练书法。
“表姐,这道观怎的是这般的?”
步一悠看她心无旁骛地写了一个时辰的书法。
“你呀,就是心乱不能安定,真该早些到这道观来练化你的心猿。”
步萱整理好桌面上的笔墨纸张。
“走吧,去后山走走。”
步萱了解她,知道她就是喜欢到处走走看看。
“怎么不说话?在齐王府受委屈了?”
虽然步萱并不是很相信有人能让步一悠受委屈。
“是啊,可委屈了。”
步一悠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一瞧便是满口胡掐的。
“你呀。”步萱对上这么个表妹,能怎么办,只能顺着。
“阿姐有小孩了,明年便能去看小团子了。”
“你能随意离开道观?”
“我只是在此修行,又不是将自己卖进这里了。”
步萱无语推开这个傻子,“合着我方才说的这么多,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也没有吧,大部分还是听进去了。太玄宫室占星问卦的一派,所以你平日就是要修炼心性,观察天宫星盘嘛。”
后山种了不少草药,但他们不会去炼丹,也只是随它们自己肆意生长。
“那你们需要来浇水吗?”
“小道士会。”
“那些小孩子?这么小,一次能挑多少水,一趟趟的不得累死?”
“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步萱敲打她的脑壳,“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又不是人人都要当道士,我虽不能抗水,可我能造个浇水的,这样也能省了他们的力气。”
步一悠并没有记起自己的那些失败,只是一味的自信承诺。
步萱狐疑看她,“罢了,随你玩去,别打扰到他人便好。”
从后山下来,她们俩还拖了几根长木竹。
至此,步一悠便每日往返后山山脚与禅房。
可今日不是竹管裂了就是接口断了。
明日又是齿轮卡住了,转不动了。
从最初的小道士会围着步一悠,热情兴奋在一日一日的小挫折下,渐渐都散了。
该去挑水的去挑水了,该去捡木材的去捡木材了,该去打扫的去打扫了。
偶尔有小道士经过,步一悠的身影一直都在。
宋行知隔三差五便要上山了看一下人是否还在。
倒是意外地从初秋到深秋再到初冬,步一悠难得在一个地方待了如此久却不想着离开。
入冬时,宋行知特意从醉仙楼带了桃汤上山。
“表哥今日不应该是很忙吗?怎的还有时间给我送吃食?”
宋行知还是每隔三两天便要来一趟,只是上回步萱与老道士观天象,暗星变亮,格局有大变。
“再忙,这点时间也还是有的。”宋行知从食盒中拿出桃汤,“还是温热的,喝些?”
步一悠放下手中的木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便想着直接端碗喝会快些。
只是还未碰到碗,便被宋行知拉过去,从腰间拿出手帕,给她仔仔细细擦拭干净。
“好了,喝吧。”
步一悠挑眉看了看自个的手,“真可惜,我还以为表哥你要亲自喂我呢。”
说罢自顾自地拿起来将那温热的汤喝了。
“天转凉了,日后睡前记得在手上涂抹。”
走前,宋行知将那木盒装的护肌膏放到桌面上。
沉雪将小木盒收起来,感叹道:“王爷当真是心细,连姑娘手上的伤都注意到了。”
步一悠看了眼自己的手,两三月的打磨竹子木头,确实不如前了。
入冬下第一场雪前,步一悠在后山捣鼓的东西终于成功了。
“这次真能成?”
“上次也说会成的,结果水只流到半路便全漏了。”
“不坏人雅兴,当个捧场的也行。”
围聚的小道士一个个的都在七嘴八舌的。
伴随着观中大钟敲响的声音,在溪水边上的步一悠亲自摇动那抽水车,动起来后她便退到一旁。
跟着竹管里的水流,一同往后山去。
“成了!”
“真的成了!”
……
等步一悠爬到山上时,看到了流上来的水,心里全是满满的满足感。
小道士全都围了上来,都在好奇地讨教。
“表姐,我成功了。”
步一悠在小道士的簇拥下往道观中走,远远的便瞧见了步萱。
直冲冲地便跑了过去,一把将人抱住。
“很棒。”
瞧着步一悠难得的孩子气模样,她只能宠溺地捏捏她的小脸。
“那我们今日去方家看望蔓表姐吧。”
步一悠眼睛亮亮的盯着步萱,就等着她同意。
方家离这道观倒是近,两人直接骑马过去。
进步蔓院子时,还险些撞到出来的嬷嬷。
“阿姐这是又吐了?”
瞧着嬷嬷端出来的铜盆,两人都止不住担心往里去。
推开门,瞧着步蔓躺在贵妃榻上,火炉在一旁烧着。
方唯安在一旁伺候着,让她漱口,再喝些温热的甜汤。
“姐夫今日不用当值吗?”
非逢五逢十的,本应在当值的人却在家中。
“今早起来后,我便一直吐个不停,大夫来看过了也只说是正常,他便非要请假留在家中了。”
步蔓瞧见两个妹妹过来也是开心的很,连忙招呼着让方唯安起身,让给两个妹妹坐。
“表姐这吐的症状也太久了吧,怀胎生子可真遭罪。”
步一悠坐下后只一个劲地感叹,说着说着还说到了方唯安身上去。
闹得步蔓哭笑不得,只好先让方唯安出去,她们姐妹三人聊聊天。
“这道观倒是神奇,都把我这么个妹妹变得话痨了?”
步蔓打趣她。
“她啊,整日都和小道士混在一起,在后山捣鼓她那灌水车。”
步萱虽嘴上埋汰着,却也打心底觉得这样的步一悠更鲜活了。
“对,今日我那灌水车成功了。”
说起来,步一悠才想起今日来方家主要是干什么的。
“阿月真的是心灵手巧的奇女子了。”
步蔓自然也是把她当孩子般夸赞。
“是了,昨日收到了小妹的信,他们在扬州开了镖局,也算是安稳下来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扬州玩?”
步一悠一听,便已经开始幻想了。
“你呀,你和齐王怎么一回事?”
一说到归宿问题,步蔓便有力气坐起来。
“三日后,沈郡主生辰,听闻她要在醉仙楼大设摆宴,还宴请了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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