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嫌隙(10)
一竹筒的山泉水沁入喉间,段映月才推开了顾云的手,窥见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只当作看不出他的意思,纤纤玉手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冷冽的泉水濡|湿她的唇瓣,显得那一抹殷红艳色愈浓。
“多谢表哥。”
伸手推开他右手时,段映月的右手有意无意从他手背划过,似一尾鱼游过湖面惊起涟漪一片,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开口的时候,她忽而收回手神情得意又无辜的看着他。
视线在她面上久久停留,到最后顾云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就是这样的人,他若是退一步,她便要前进百步,硬生生踩着他的底线作妖。
手段并不高明,就是依靠旁人的忍耐。
收回视线,段映月刚想要让他背她走,只是触及到他冷淡的神情,她虽然心中困惑但到底没有上赶着触他的霉头,但已经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了,她也不愿意往后退分毫,扯着他的衣角跟在他身旁往前走。
寒山寺气派宏伟,就连题字的牌匾都是用金箔制的,一眼看去金碧辉煌,段映月进了寺庙跟着顾云走了半刻钟左右便到了禅房。
许是他提前跟寺庙中的小师父说过她脚扭的事情,到了禅房后便有一位十七岁左右的小和尚拿着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等她。
将她送到了禅房中,顾云就想要转身离开,只是走了两步便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着,段映月扯了扯他的衣袖,见他如愿停了下来,她看着那些药瓶,小声道:“表哥,我自己不会涂药,你不能留下帮帮我吗?”
“段姑娘不用担心,小师父会帮你涂药。”
言毕,段映月抬眸便看见那位十七岁的小和尚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自小在寺庙中长大,闻蝉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容若牡丹、嫣然瑰丽,不由得晃了一眼。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闻蝉登时就收回了视线,他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段映月窥见这小和尚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眼下她没有打趣他的功夫,她视线慢慢悠悠移到了顾云身上,用力拽着他的衣袖,“表哥不是常说男女授受不亲,我祸害表哥一个人就够了。”
闻言,闻蝉松了口气,美色误人,两位施主之间的事情同他本就没有关系,他还是赶紧离开吧,轻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他便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出门的时候倒也没有忘记关上房门。
禅房中霎时变得静悄悄的,顾云长眉微挑,清俊的面容上浮现一道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舌尖微挑戏谑反问道:“祸害我一人就够了?”
他还真当她是生性烂漫,现在看来摆明是在故意折腾他。
段映月面容上的笑意僵了僵,当面被他点破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总归是让人有些不自在,她伸手脱了绣花鞋、褪了绸袜,露出右脚脚踝,一抹红痕在她白如玉石的脚踝上蔓延,看上去很是刺眼。
白玉有瑕、美人蒙尘,总归是惹人怜惜,更遑论他才是让她受伤的罪魁祸首。
看见她的伤口,顾云右手握着陶瓷瓶半蹲在她身前,将药油倒在掌心化开、随后轻轻揉着她的伤处,段映月不觉得这有什么疼的,只是难得见他神色如此认真,总是教她忍不住开口刺他一刺。
她垂眸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长眉入鬓、鼻梁高挺,狭长的眼眸笑时乍然春暖花开,不笑时自由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生得极好,让她见一面就心生欢喜。
他们从未有过这样温情脉脉的时刻。
她舍不得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他若是能一直如此待她就好了。
垂眸掩下眸中的沉思,段映月不想如此轻易袒|露自己的心思,她侧首别过脸,一直等顾云替她处理好伤口离开都没有说话。
正巧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寒山寺香客众多,斋饭入口倒不算难吃,段映月出门的时候压根没带钱,香火钱还是顾云帮她出的,她纵然挑剔也不会多说,早知今日出门的时候就应该带金步摇,缺钱的时候还能救急。
倒是寺庙中的闻蝉小师父很是和善,在她用过午膳就送来了热水供她沐浴,甚是贴心地替她准备好了换洗的素衣。
沐浴过后,段映月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黄昏了,她换上黛青色的衣裙,随意用步摇挽发后便出了禅房。
她虽然不信鬼神,却也听过这寒山寺的美名,据说庙中有棵菩提树,在树上挂红绳求姻缘很是应验。
她既然来了,自然要去看看这棵树。
晚霞满天、清风习习,她往日里衣衫颜色十分艳丽,今日乍然穿了青色的衣衫,倒是有些不适应,满头青丝披在腰间,她出禅房走了不远便碰见闻蝉小师父,他正在扫地,得知她要去求姻缘,他便替她指了指路。
走了一刻钟左右,段映月总算是找到了菩提树,夕阳沉沉、红日浓浓,远远地她就看见菩提树下站着一个人,身形修长、一袭浅灰色僧袍迎风飘飘,她神情一喜,一路小跑过去,距离那人三步远的时候才笑着开口唤道:“表哥。”
那人闻声回首却并不是顾云,眉眼温润、气质儒雅,一根黑檀木簪子将青丝尽数束在身后,浅灰色僧袍衬得他周身多了些佛家人的慈悲。
段映月正想开口道歉,只是不等她开口,便有一位小和尚急匆匆赶来拽走了他,那公子临走前回首看了她一眼,眼神清和并没有半分介怀,她便松了口气,觉得他定然不会在意这样的小事。
只是看着那身穿僧袍公子逐渐走远的身影,段映月忽而一笑,她难不成当真对她那便宜表哥动了真心,现在看谁都像他三分?
脑海中浮现过这个荒唐的念头,她逐渐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转而朝着庭院中高大的菩提树走去,菩提树枝繁叶茂、迎风招展,红布条条挂在树梢如同朵朵红花,她站在菩提树下停留片刻,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许愿。
她向来不信鬼神之事,若是一根布条就能让顾云爱上她,这样的说法当真是荒谬。
男女情爱若与鬼神掺杂,到底还是无趣了些。
嗤笑一声,她便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回到禅房中不久,闻蝉小师父便给她送来了斋饭,段映月午寐了半宿不觉得饿,便让他端走了斋饭,只是看着闻蝉的身影,她神情中流露出几分若有所思,复又出声唤住了他,笑吟吟道:“小师父,你知道我表哥在哪里住吗?”
闻言,闻蝉微微一愣,似乎是在反应她口中的表哥到底是哪一位。
段映月见他面容浮现一丝疑惑,她好整以暇靠在门边,不紧不慢出声提醒道:“就是中午同我一起来寺庙的那位公子,小师父知道他在哪里住吗?”
她已经提醒到此,闻蝉自然能够听明白,可现下想到那个公子的住处,倒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原本见他们二人同来,禅房便安置在一处,那是那公子拒绝了,还偏偏跑到了比较偏僻的禅房,既然是表兄妹,两人根本不用如此避险,更何况两人白日举止亲昵,倒像是已经谈婚论嫁的男女。
闻蝉在寺庙中见过许多来求姻缘的男女,却从未见到如此古怪的香客。
见他面容浮现上的为难,段映月便明白她这表哥恐怕又在躲他了,想到此,她身子稍微站直了一些,纤纤玉手慢条斯理整理了一番衣衫,神情柔和、善解人意道:“小师父,我表哥还没有用晚膳吧,我还有事情要同表哥商量,那我便跟你一起去给他送斋饭。”
她已经如此开口了,闻蝉自然不会拒绝,两人便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足足走了半刻钟才到了顾云住的禅房,闻蝉正准备去敲门,段映月出声唤住了他,道:“小师父,我去给表哥送饭就好,刚好有些事情要同他商量。”
这话说的隐晦,闻蝉思索片刻便懂了她的意思,只怕二人是谈婚论嫁的男女,他一个出家人在这里自然不方便。
红尘滚滚,美梦嚣嚣,佛寺游离在方外与人间,可有些事情也是出家人不方便掺和的。
段映月右手端着斋饭,看着那小师父的身影逐渐走远,她才端着斋房走到产房门口,伸手敲门,不多时便传来一道清朗的嗓音,“进来吧。”
她无声扯了扯嘴角,神情戏谑玩味,他是不是以为站在门外的是寺庙中的小师父,若是知晓她站在门外,恐怕连门都不愿意开,想到他一会儿看见她的神情,她眉眼间的恶劣更是明显,不出声也不进去,只是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果不其然,顾云只当是门外的小师父没有听清他的话语,他方才佛经走到门口,一开门便见段映月言笑晏晏看着他。
顾云眉心微微蹙起,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她猝不及防塞了斋饭。
衬着他晃神的功夫,段映月便猫着身子从他旁边钻进了禅房,她进了禅房扫视四周,最后才施施然在竹窗旁的椅子坐下。
见她这般姿态,顾云便知晓来者不善,他叹了口气,只能端着斋房走到桌边,将斋房放在桌上后,他定定地看着她,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段映月见他这番无话可说的模样,顿时气笑了,眉眼弯弯、语气柔和,“表哥是在躲我吗?”
宝宝们,抱歉,我不知道昨天大家在等我,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宝宝们不要一直等我哦,以后我更新的话,在微博发个消息,这样可以吗?微博@晋江作者妩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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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嫌隙(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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