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恒泽科技大楼。
戚昭以“合作顾问”的身份踏进这座商业地标大楼，却被前台小姐用职业化的微笑告知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彻底被拦在了底楼大厅。
“昨天在宴会上我与萧总约好了时间，不在访客名单上，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前台小姐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重复道：“真的很抱歉女士，没有预约确实不能放行。”
戚昭站在那里，目光扫过大厅，来往的人群都是挂着工牌的正式员工，一个个都身着职业装，抱着文件穿梭在不同的楼间。
戚昭唇角缓缓扬起，笑意不达眼底。
“好。”她轻声朝前台道谢，转身掏出手机，指尖划过屏幕，翻到郝庄发给她萧执的联系方式。
拨通。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男人低沉慵懒的声音，带着一点刚醒的沙哑，似乎对来电的人毫不意外：“戚小姐这么早打电话，想我了？”
戚昭不动声色：“萧总的欢迎方式挺特别的。”
“嗯？”萧执语气漫不经心，那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在穿衣服。
“没预约就不能进门，这就是恒泽对待合作顾问的态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传来低低的笑声，夹杂着一丝嘲弄：“戚小姐，不会以为随便找个合作伙伴的身份就能随意进出恒泽吧？”
“那萧总，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才能进入恒泽？”戚昭的声音不急不缓。
萧执停顿片刻，那边传来水流声，随即说道：“我今天十点半有个会，如果戚小姐能在会议前进入大楼，恒泽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电话被挂断。
戚昭望着手机面不改色，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抬头，再次走回前台，目光平静而锐利。
“麻烦请告诉我，访客预约是由谁负责的？”
前台小姐愣了一下，或许是被戚昭的气质震慑住了，条件反射地回答：“行政部负责人，刘秘书。”
“谢谢，还麻烦你通知刘秘书，萧总刚才在电话里问责了，说是十点半的会议要提前。
前台听她的话不像是假的，等人一走立刻给秘书办去了个电话，刘秘书在电话那头吓得不轻，又不敢轻易联系萧执，只能一个劲给总助发消息，奈何那头根本不回她。
戚昭站在大门不远处，清楚的看到三位前台交头接耳，一直跟她交流的那位女士甚至出门找她的身影。
临近十点，戚昭再一次走进大楼，前台立马叫住了她。
“小姐，是我们工作疏忽，刘秘书在十二楼等你，出电梯就能看见。我们已经预约了二号电梯，您进去就行。”
戚昭朝她点点头，进入匝机，直奔二号电梯。
十点整，恒泽科技十二楼总裁办。
萧执坐在办公桌后，修长的手指翻着文件，神情慵懒淡然，白色衬衫领口微敞。
“萧总，戚小姐到了。”
听到总助的通报，他淡淡抬眸。
“让她进来。”
门被推开，戚昭步入，面色从容。
周亦泽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缓缓勾起唇角：“看来戚小姐的效率，比我预想的还要高。”
戚昭微微一笑，淡然落座：“规则，最重要的是让制定规则的人，自己遵守。”
萧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笑一声，指尖在桌面敲打着，眼里满是审视。
“看来戚小姐对规则的理解很深刻。”
“过奖，略知一二罢了。”戚昭神色平淡，双手扣在膝盖上，很是优雅。
对峙往往是无声的，戚昭打量着室内的环境，目光没再落在萧执身上。
这里的环境简洁的一览无余，像极了萧执给大众立下的人设，简单、冷酷、完美。
可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人。
每个人都有谎言，萧执也不例外，只是有些谎言说的精致，藏得很深。
萧执忽然将桌上的文件合上：“我的诚意已经有了，那戚小姐也应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吧。”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萧执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调查我？”
戚昭缓缓靠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桌上的摆件，诚实回答：“接到了委托，有人要查你，我只是拿钱办事。”
“多少钱？”
“什么？”戚昭一顿，有这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萧执重复一遍：“我说，给了你多少钱。”
“定金五十万，尾款一百五十百万，合计两百万。”
“看来我还挺贵的。”萧执的语气带了点得意，“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花这么一大笔钱就为了调查我。”
“客户**，不方便透露。”
萧执轻笑，眼里藏着看不透的深意：“那我更好奇了，戚小姐到底要调查我什么？我的信息……似乎都是公开的。”
“客户要求，我也没办法。”
萧执垂眸，指尖无意识转动着钢笔，沉默半秒，忽然开口：“谎言师，职业挺特别的。那戚小姐对谎言研究得很深？”
“谈不上专业，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
萧执忽然放下手中的钢笔，眼里闪过一丝算计：“那不如玩个游戏？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公开信息里没有的。”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
戚昭挑眉，露出好奇的表情：“好啊，萧总想要怎么玩。”
萧执起身缓缓走向他，坐在一侧的单人椅上：“很简单，我说一句话，你猜真假。”
戚昭没有犹豫：“请。”
萧执静了几秒，目光落在她脸上，淡然开口——
“我很期待与你的合作。”
戚昭目光微动，盯着他看了三秒，得出结论：“谎言。”
萧执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为什么？”
戚昭轻笑，声音温和笃定：“很简单，真正期待合作的人，会把语句的重点停留在‘很’字上。并且——从我进来到你坐下，手指在桌面敲打过不少于五次，钢笔转了四圈，那都是不耐烦的表现。”
萧执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戚小姐说笑了，萧某怎么会不耐烦。不过戚小姐确实厉害。”
戚昭稳坐在沙发上，这么拙劣的表演她还是头一次见，至少那些出轨的男人，被自己老婆捉奸在床的恐惧感是装不出来的。
她的回答算不上挑衅，但至少让萧执有了兴趣。
果不其然，他收起了那些手上的小动作，身体微微前倾，说：“你对我……完全没有私人兴趣。
戚昭的指尖一顿。
这个男人，出手就是暴击。
她几乎没给自己思考的余地，脱口而出：“谎言”
萧执静静地看着他，忽然笑出了声。
“看来戚小姐对我‘私人’兴趣确实不小。”萧执学得很快，立刻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
戚昭不慌不忙回应：“我对所有调查对象都保持适当的关注。”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萧执看着他，眼底的兴趣越发浓烈。他忽然起身，低头看着戚昭。
“一个月，谎言测试，通过了，你就会得到我个人的所有信息。工作日早上九点公司报道，段阳会给你在门外安排单独的办公室，方便你观察我。”
戚昭想了想，无非是拖长时间线，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于是她起身，伸出了手：“合作愉快，萧总。”
离开办公室的戚昭站在电梯前，金属门缓缓打开，戚昭踩着高跟鞋走进去，按下一楼。透过反光看到自己的妆容，抬手抚了抚微乱的发丝，重重吐出一口气。
跟萧执这种精明的商人沟通，不仅消耗脑力，还消耗体力。在萧执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脚趾快要把鞋抓烂了。
调查的前期工作是丁媛负责的，她曾说萧执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规划好的，似乎是在刻意的模仿某个人。
戚昭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一条未读消息，点进去，是郝庄——
“速回，消息有变。”
半小时后，戚昭推开事务所大门的瞬间，郝庄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传来，带着一丝慌张：“看看这个。”
戚昭接过手里的文件，纸张边缘微微上卷，显然从拿到手的那一刻，就被这几个人翻了个遍。
“萧执的？”
郝庄点头，声音低沉：“不只是，还有周亦泽。”
“上次说周亦泽是周崇海的私生子，两个人都在国外长大，你知道萧执的父亲是谁吗？”
戚昭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父异母。”
“不止——”郝庄的神情凝重，重新递给戚昭一份文件，“这份是周亦泽母亲的资料。“
戚昭顺着文件往下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发出一阵惊呼：“萧执的母亲是周崇海前任？！”
郝庄点点头：“没错，是周崇海的第二任情人，豪门之间的关系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怎么想也想不到的。”
周崇海第一任妻子是大学时期的初恋，两人在毕业那年顺理成章的结了婚，没多久就生了一儿一女，按理说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应该是人人羡慕的。可就在大儿子成年之时，周崇海就发现妻子出轨他的亲弟弟周崇越，还偷偷生了一个儿子。
丁媛接过郝庄的话继续说：“离婚后的周崇海跟公司秘书勾搭上，也就是周亦泽的母亲叶青霄。但那时候的周氏集团正在争夺掌权人，周崇海就需要跟赵家小女儿赵萱联姻，不过那时候的叶青霄已经怀孕。她很聪明，没有选择将这件事闹大，而是生下孩子后，再抱着孩子去找周崇海。”
赵家自是不满自家女儿所受委屈，要挟周崇海签下不认周亦泽作周家儿子的法律文书。可周崇海是多精密一个人，就算签了协议也拦不住在赵萱生下孩子后跟她离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家得知周崇海在跟赵萱结婚前，叶青霄离开他之后，周崇海还跟一个名叫萧明素的女人在一起过，并且这个女人也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萧执。
“豪门水真深。”看完两份文件后，戚昭淡淡发出感慨，“那之后呢？”
“萧明素在得知周崇海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后果断选择离开，但萧明素在萧执十三岁那年突发疾病去世，周崇海找过萧执，想让他改姓，果断被萧执拒绝。”郝庄深吸一口气，“更诡异的是，从那之后，萧执的人生轨迹开始不断跟周亦泽重合，同样的城市，同样的学校，甚至连整个人都在刻意模仿。”
刻意模仿。
这四个大字像是针一样扎进戚昭的脑子里。
“巧合？不能吧，为什么之前查不到？”
郝庄摇摇头，连同所里剩下的人都安静下来，这次委托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麻烦，戚昭不想陷入麻烦里。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送匿名信的人，告诉他，我们解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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