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过去,中原中也没有来。
警署给了因公负伤的智将奖金和休假,被智将以‘无法安心休息’的理由回绝,第二天依旧来到了警署。
两兄弟坐在一起,智将也得到了全警署的关怀。
“话说,圭。”前来关怀完智将的女性警部侧头,“之前和武装侦探社交接的任务,出现什么插曲了吗?”
要圭‘叮——’了一下,后缩道:“没、没有啊。”
“怎么了吗?”
“不是什么要紧事。”女性警部向他解释,“只是对方又有接洽公文,这次指定了你作为交接方而已。”
“欸?”要圭指自己,“我嘛?”
“是啊,所以我才问上次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我们温柔的要刑警做了特别踏实的事,让对方被你的温柔折服啊?”
“……我嘛?”
“这不是很好吗。”智将打断要圭,“对方信任你,你就继续干下去。”
“至于我呢,”智将笑眯眯地问女性警部,“他们有没有问我的事?上次我也和圭一起接待了对方。”
“这样啊。”女性警部了然,“没有呢,对方没有提到慧(要慧)。”
智将微笑。
等女性警部走后,要圭茫然地和智将面面相觑。
“去吧。”智将率先说,“到了给我打内线。”
“可是我还要陪智将”等那个恐怖的400 中原中也。
“不用。”智将直接打断,“你在这里会影响我束手束脚。和我受伤相比,我更害怕你流血。”
“可是智将再受伤的话,我会做噩梦。”要圭泪崩,“虽然你总说我笨蛋这点很讨厌,但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爱的人。”
智将向他微笑:“有你这句就够了。”
原本被出乎常理的异常折磨的彻夜难眠、安眠药顿顿加粒的浑噩的人,因为有了另一个百分百站在他这边的存在,才得以小睡安眠。
·
智将需要在警署紧锣密鼓地安排接下来的进程——利用剩下的35点能量。
“对方实在太超常,我不得不慎重,”临行前,他小心地和要圭说明:“但是假如有任何危险,哪怕是直觉,随时撤回,在你平安回来前我会尽量拖延使用时间。”
“收到!”要圭于是也很小心地敬礼,“马上回来!”
虽然这么豪情万丈地说了,真正踏上往武侦走的路——被智将告诫务必保持体面和表情——他还是很紧张。
武侦的来信上不是复杂严重的委托,只是涉及到‘租界’和某个议员的政治内容,不得不请求警署派人维持程序公正。
智将当时看完整篇邮件,察觉武装侦探社的来信很微妙。
——尽管涉及‘租界’和政治内容,却是最浅显的不当行为审查,甚至公文已经发给了横滨市公安上级。没有任何敏感部分,仅仅需要一个【公安的人】来当柱子做个见证。
这种没什么内涵又有必要的基层工作,当然是基层和新人的份。而警署在今天值班的巡查,除了要圭就只有一名驻所文员。
也就是说,哪怕武装侦探社没有提出‘上次那个片警’的请求,警署也会派要圭。
目的达到的前提下还多此一举,智将姑且这么认为:是一种放在门面上的邀请。
说的要圭越来越紧张。
“去吧。”智将却笑眯眯的,“这个武装侦探社比我想的还有趣。”
上次调走他们两个的资料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吧。
胆大又堂堂正正地送门贴——几乎算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堂然。
[不要害怕,就当去做客。]内线里,智将那边翻纸页边说,[你是个善良的呆瓜,他们看不出什么来。]
“哦……”
……真的嘛?他们明明是一个人。
要圭深吸一口气,用指骨敲上五颜六色彩绘玻璃的门。
“来啦——”
门内传来一声女孩子活泼的声音。
半晌,门被拉开,从内传出清润新鲜的风,和暗绿晦明的走廊不同,这家名为武装侦探社的民间组织相当明亮,由走廊和开扇的窗页形成的过堂风吹过窗下绿植的长叶和要圭,有一种会社文件熏染的纸味和咖啡香。
门口站着一名明快的少女,黑色长直发,一路垂到胸前,一手抱着过她头顶的蓝文件夹,半蹲着一手拉门。
从文件后歪出来的头有一点明亮的汗珠,那双黑眼镜比汗珠还亮:“对不起呀,我们这时候有点忙,没能去楼门口接你。请进!”
“……唔,唔哦。”
要圭有些拘谨地向内踏步。
没有他以为的八堂会审,事实上,除了电话声和来来走走的几个文员,侦探社内部有一股清新而恬淡的气氛。
一眼望见墙壁上沉着的画轴,隽逸的汉字自上飞下,压住了其内彩玻璃和软装潢导致的浮夸,内饰有一种新古结合的沉稳。
“你好……”
他小小声地对在身边快步走的少女,“要我帮你拿一半吗?”
“谢谢你!不过我可以哦。”少女侧脸向他笑,“这是我在侦探社的工作,被你做了我就白拿工资了。”
好像不是来会审的,于是要圭放松下来:“侦探社的工资高吗?”
“还可以吧。”少女说,“一般水平,不过我是在这里打工,所以很清闲,这份薪水已经是我份内工作的三倍了。”
这名女孩不仅长相艳丽,还十分开朗明媚,把要圭引导至靠内的客座沙发后,还侧头朝他wink了一下:“请稍等哦~”
“好~”
【武装侦探社】的客座沙发和他们的办公区十分相近,除了一扇彩绘玻璃做隔挡,要圭探个头就能看到对面办公区并拢起来的八张桌子。
——以及一双异色的眼睛。
紫色和琥珀色结合的眼睛十分有特色,是从上次起就令要圭新奇的异瞳。
对他隔着空间相接后,对面倏地敛下眼睫,在要圭斜对角的位置,他将自己包裹在几耸高摞的文件之后。
——大概不是错觉,对方有意把自己藏在身侧一名戴方框眼镜的职员身形后。
…………这一刻,对方的反应令要圭心中涌起心虚。
三十七点(中岛敦),对不起你。
这边要圭还在心虚,藏着中岛敦的眼镜职员却压着桌子站起来,提了提眼镜,“为什么没人招待市警来人。”
他对面,金黄色头发的年轻人从一堆文件里抬头:“春野小姐去三菱银行存根,社里的杂物都是直美在做,太忙了。”
“这样。”眼镜职员将一本档案合上,“我代为招待好了,敦,去沏茶。”
于是三十七点应是后立即站起来,背身离开。
要圭一直盯着三十七点的背影,直到两人间的间隔插进了米黄色的无袖马甲件套,“抱歉了,招待不周。”
“唔,没事的。”要圭左右看了看,“而且我也没什么可干的,上司说我只要来坐着就好了……”
原本以为是来这受审,没想到武装侦探社还蛮忙的。
“红茶可以吗?”
“什么茶都可以!”其实奶茶最好不过智将不许他讲……
来送茶的并不是三十七点,而是最初的那名少女。
黑色的长直发,眼角的一滴泪痣,矮下身送茶时,还朝要圭wink了一下。
女孩来送茶时靠的太近了,要圭两臂扒在沙发面往后撤,避开女孩的wink,把女孩逗笑了,半掩嘴笑着竖托盘离开。
“原本应该更郑重些,至少由两名职员陪同,”女孩离开后,对面的眼镜职员才缓缓说,“不过您也看到了,侦探社近日分身乏术,是有心无力。”
“不用呀。”要圭完全没市警架子,“你都不用陪着我,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坐到下班就可以回家了!比在警署轻松多了!”
他货真价实诚诚恳恳发自内心地说。
“……嗯。”不知为何,眼镜社员稍有沉默。
半晌,眼睛社员再开话题:“我叫国木田独步,是武装侦探社的职员之一,烦请市警先生告诉我名姓,我好称呼。”
“我叫要圭,你好~”
“从声音上听,要先生不像是很老成的样子,”国木田问,“很年轻就当了市警吗?”
“没有,我是今年才签的合同呢。”要圭说,“之前都在上学。”
“警察学校吗?我曾经在那教过书。”
“你之前是老师吗?!”要圭心有余悸地喃喃:“难怪我总觉得你有一种无声的威慑,总让我想睡觉……”
“……”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声憋不住的短笑。
要圭向那边看,看见整座繁忙的侦探社,居然有一个背朝他的办公椅,椅子上没有脑袋,从斜前方叉搭的一双腿看起来,那人应该是半躺在上面。
扶手上有黑色的耳机线露出来,还有一只弯搭的白衬衫手肘。
“……您说笑了。”国木田推了推镜缘,“您下班是六点整吗?”
“啊?嗯,没错。”
“既然如此,我在这陪您到您的下班时间。”
“不用啦……”要圭软绵绵又来回看地说,“感觉你们好忙……”
“再忙也不能怠慢公安。”国木田提起自己那一杯茶杯,轻吹了一口,“您无需顾忌我。”
“好吧……”
要圭本来还很紧张。
但是随着时间过去,就像叫国木田的侦探社社员自己所说,武装侦探社十分繁忙。
所有人都走来走去或是对着桌上的公文头大,一副恨不得栽进去的模样;国木田带了公文和钢笔,在要圭对面的沙发上腕不抬纸,让要圭有一种和班主任做三方会谈的错觉——他将来打棒球就不要苛责他的成绩了!;中岛敦至今未归。
同样很无聊的要圭翻了会儿新闻,就开始昏昏欲睡。
[圭。]
[圭。]
[KANAMEI KEI]
智将每个假名都滚过一遍地叫他,刹地叫要圭激灵。
[在!]
[你那边怎么样了。]
[嗯……]要圭看了眼头也不抬坐地板正的国木田,对面办公区一堆挠头窃窃私语打电话翻文件的职员——还有一个嘴里打呼光明正大地在椅子上昏昏欲睡,脚边掉了一地散落的文件纸。
[……好像,]要圭怀疑地说,[很安全啊……]
没什么人怎么注意他,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智将迟疑了半晌:[快到时间了,你的直觉一向很准,假如你认为安全的话……我着手准备400 的程序。]
要圭又望了眼四周。
窗子开着,外面的风很舒服,来招待的国木田先生忙得手划出残影,笔尖要磨出火花;办公区工作的不可开交、偷懒的光明正大;偶尔有其他职员从一扇门后出来,一脸萎靡地出门,回来时提着一杯冒热气的咖啡。
斜对角的墙壁上方有一只屏幕,正在静音播放往日的要闻。
于是要圭朝智将说:[我不太清楚直觉不直觉的……但是我现在很舒服哦!]
[我明白了。]智将遂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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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虚假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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