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取消的原因，向吉在群里发消息解释：“我爸说这周要过来，不太方便。”
向吉父母离婚，他和两方的关系都不太好，母亲改嫁，很久都不联系。
至于他父亲，向吉说父亲是个无赖，整天游手好闲，只会伸手要钱。
曾经有一次，半夜不打招呼就来找他，在门口大喊大叫，吓得他不敢开门，直到邻居报警，把人带走才消停。
大家都知道内情，段万万很轻易地放弃一顿火锅，“那就算了吧，下次再聚就好了。”
易宣皱着眉毛，不想轻易放弃，“都期待这么久了，今天居然说不玩。他爸好烦，明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还要三番两次来找向吉，给他添堵。”
回了办公室，易宣还在愤愤不平，“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别烦了，赶紧把数据整理好，放个假回来，你一定会忘记自己写的是什么。”段万万把纸笔还给她。
易宣听到这句话，快被烦哭了。
“开心周末”群聊里，林元启发了一条消息：“你们不介意的话，周末可以来我家，只是我才租好房子，家具什么的，不是很齐全。”
接着发了自己家的地址。
易宣沉浸在悲伤之中，没空看手机，段万万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开心一扫而空，回头看了林元启一眼，微笑着朝段万万说：“你这个徒弟还是有点用的。”
段万万附和点头。
死去的群聊立即活过来，大家有锅的带锅，有盆的带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势必要在林元启家里，先吃一顿火锅，再玩一场剧本杀。
易宣看清楚地址，在群里回一句：“你和万万住得好近。”立马被后面的消息顶上去。
剩几分钟下班，段万万回到座位上，将电脑上打开的界面全部关掉，看着屏幕发呆。
还剩一分钟，段万万开始收拾东西。
到点，段万万抓着包站起来，一秒钟都不多等，立即往外走。
易宣随后跟上。
有了她带头，同事陆续离开办公室。到点下班，天经地义。
林元启等钱总走了，才离开办公室，他从后面快步跟上段万万，“你和我住得很近吗？前两天我问你走哪一边，你指了反方向。”
“我那天又没说要回家，只是下班后想去溜达一圈。”段万万拉着易宣，快步往前走。
好像也是，是他理解错了。
易宣伸长脖子，越过段万万，看向林元启，“你们好像才隔了一条马路，你怎么来的？公交还是地铁？万万可以载你回去。”
被安排的段万万：“？？？”
有人来管管吗？她的意见不重要吗？
“那太好了，”林元启问：“你今天还想溜达一圈再回家吗？”
“我只有一个头盔，被交警抓住要罚款的。”段万万找到自己的车，拿出钥匙。
林元启大概听出来，她不是那么情愿。
但是易宣听不懂，作为一个热心肠的同事，作为一个带点花痴的小女孩，她觉得顺路载个帅哥回家，完全没问题。
于是她为段万万排忧解难，把自己的头盔递了过去，“刚好我有两个。”
“方便吗？”林元启问。
再推托就显得小气了，段万万把小电驴倒出来，双脚撑在地上保持平衡，点了点头，“上来吧。”
接着，车身一沉，林元启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好了。”
易宣骑着小电驴，从他们身边路过，“拜拜，明天见。”
林元启也说：“明天见。”
段万万骑车上路，开得很稳。
“我下午都没看见你。”气氛太沉闷，林元启想，得说点什么，“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吗？”
“易宣找我帮她记几个数据。”
“哦，”林元启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下午给你发消息了，你没回。”
段万万当时看了消息，但觉得不重要，就没有立即回复，结果忙着忙着就忘记了。
“钱总最近不忙，你在他面前晃，他就会找你说说话，有时候还会和你开开玩笑，虽然你不一定觉得好笑，习惯就好。”
段万万觉得有必要和他说清楚领导的脾气，“钱总的心态很年轻，平时想和年轻人打做一团，这种时候，你就拿他当普通朋友。”
林元启没看见过谁和钱总开玩笑，但还是说：“好的。”
“工作上，比如开会的时候，他希望员工有自己的想法，不要一味地去顺从他，有不同意见，提出来和他讨论，他会认真听。”
“所以他那次说要学点新东西，是认真的吗？”
“他说笑的，这些实验，全都是钱总和叶总安排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新意，做出什么结果，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那是要自己做点创新性的东西出来，才能让他眼前一亮？”
“是的。如果你想到了他没想到的东西，他就会觉得你厉害。”
办公室有两个老总，钱总说完了，林元启问剩下的一位，“那叶总呢？他看上去很好相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段万万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刹车拧得有点突然，林元启往前倾了一下，差点撞到她。
林元启坐正身体，以为她没听到，重复了一遍，“那叶总呢？”
六十秒的红灯，等到即将变成绿灯，林元启以为段万万不会回答时，她开口了。
语焉不详，只有一句话：“不要靠近他。”
林元启举起手机，“可是刚刚向吉在群里说，剧本杀人数不够，叫叶总明天来凑数。”
叶总的长相符合当下审美，因此看起来显得年轻，加上他听得懂大部分网络流行语，和年轻同事没有沟通上的障碍，当同事告诉林元启，叶总今年四十多岁的时候，他还很惊讶。
叶总看起来脾气温和，领导会和同事一起玩，林元启不觉得奇怪，反正是叫来凑数的。
听到叶旬要来，段万万差点原地刹车，直接停在道路中间。
能不能不要在她骑车的时候，说这么刺激的话题啊？
“那你还去吗？”林元启问。
段万万思考很久，下定决心，“去吧，我就去吃个火锅，都已经答应过的。”
叶总也是他们的领导，林元启不明白，为什么段万万对钱总是崇拜敬佩，对叶总的态度，则是能躲就躲。
不过回想这一周，段万万只有迫不得已，出于工作需求，才会主动和叶总说话，其他时间，恨不得看见他就绕路走。
“叶总对你的态度很差吗？”林元启不解。
“不是，”段万万不想在新同事面前，说领导的坏话，只能委婉道：“我只是不太能适应他的领导方式。”
林元启接着问：“是什么样的领导方式，能具体说说吗？”
他好提前做准备。
段万万想了一圈，无数情绪涌上心头，话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件具体的事项，只能总结成几句话，“你以后和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了。可能你不会有我这样的结论，因为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产生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段万万马上就到家，她问林元启：“你住哪里？”
林元启指着前方五十米一个小区的大门，“把我放小区门口就行了，谢谢。明天你到这里，叫我出来接。”
小区是高档小区，段万万找房子的时候，在网上看到过几次，单看租金就把她劝退。
不过他们租的房子确实隔得很近，段万万过了红绿灯，掉头三百多米就到家了，送林元启回家，也的确顺路。
马路两边的房子一新一旧，租金差了接近两倍。
太阳快要下山，室外的光线还算明亮，段万万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小小的单间光线昏暗，没有什么自然光从门窗透进来。
开了灯，段万万把包放下，躺在靠墙的小沙发上，拿着手机刷了半小时视频，才从上班的氛围里脱离出来。
不太想吃东西，段万万吃了一个苹果，肚子就饱了。
易宣发消息过来：“明天要不要早一点，去林元启家里，帮忙准备火锅食材？不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段万万回了一个好。
“那你和他约个时间，看他什么时候方便，我提前去你家。”
段万万直接给林元启打电话，没响多久就接通，“我和易宣，明天十点到你家帮忙准备东西？”
“可以，谢谢。”林元启一口答应，“你现在有空吗？我看了下厨房，什么东西都没有，想去商场买点锅碗刀之类的东西，不知道哪种比较好用，想请你给点意见。”
“向吉不是说会带过来吗？”
“他说了带过来，但我觉得挺麻烦的，而且这些东西，我以后也要用，干脆今天晚上一起买齐全。”林元启问她，“你有空吗？”
电话里传来长长的吸气和呼气声，段万万看着天花板，“等我十分钟，我去接你。”
“不用，我开车去接你。”林元启收拾好外卖盒，“你把地址发我。”
段万万租的房子附近，楼与楼之间的距离很近，小车开进来就会堵车，电动车比较实用。
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拿上钥匙，“我去十字路口等你好了，比较方便。”
电话里传来钥匙装在一起的叮叮当当，还有锁门的声音，林元启提起垃圾袋，往门外走，“行。”
林元启有车，他说开车不是骑车，那他就有一辆汽车。
段万万想，他可以开车上下班，不用坐她的小电驴了。
很好，段万万对他有车这件事，感到十分的满意。
段万万站在十字路口，给林元启发了条消息，说已经到了。
林元启回了句语音：“马上来。”
下一个红灯，他给段万万打了电话：“我在等红灯，看见你了，你右边第三辆车就是我，现在上来吧。”
段万万在人来人往的路口，看见了林元启的车，不知道什么杂牌子，看上去很久没洗了，灰蒙蒙的。
不过段万万对此没什么感觉，能代步就是好车。
就像她自己，小车和电动车都可以代步，但是电动车更便宜，用着也很方便，她很满意。
段万万对车不感兴趣，也不认识多少品牌，只是觉得并非人人都要买奔驰、宝马、奥迪那种豪车。
她朝右边跑过去，拉开副驾的门。
系上安全带，刚好红灯变绿灯。
段万万问道：“上班怎么不开车？”
“公司附近没有车位，”林元启偏头看她一眼，“办公室的同事，好像都没有开车，我一个人太突出不好。”
段万万想了一下，好像也是，只有钱总因为住得离公司太远，上下班才开车，像叶总住得近一点，是骑小电驴的。
期望落空，她有点失望。
“你要买的东西，刀具啊，锅啊什么的，有先看好品牌吗？”段万万问。
林元启摇头，“没看，去超市挑，应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还是说你需要早点睡觉？”
“十点前到家就行，时间还早。”段万万打开备忘录，“你要买什么，先把清单列出来，别回家之后，发现少了东西。”
林元启一个一个念：“电磁炉、鸳鸯锅、碗筷、菜刀、砧板、调味料……”
段万万一个一个记下，“排插家里有多的吗？”
“哦，没有，你不说我就忘记了。”
“有洗洁精吗？”
“没有，你帮忙记着。”
段万万问：“你在家里没做过饭？”
“搬过来之后，还没开过火。”林元启不停用手指敲打方向盘。
段万万点头，“那好，我先把大概要用的东西列出来，买的时候你再看看。”
车上没了说话声，很快就停进商场的地下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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