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今夜的风为何格外凄凉肃杀，皎洁的月光泼洒在参差不齐的地面，星星点点。
淅淅沥沥的交谈嬉闹惊扰了旁边柳树上喜鹊，而清风把远处蝉“知了，知了”的鸣叫带了过来。
正映衬了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①
“咚咚——”一阵轻微敲门声。
祁晏雪起身，打开门，在门外人怔愣的时候，她一把拽过那人，拉进门内。
她抬手间，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了一个屏障，隔绝了外面。
窗户折射进来的月光打在那人脸上，把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显得更加苍白，连胭脂也遮不住的苍白。
“霜霜，你怎么知道是我？”春珊蝶指着自己问祁晏雪。
祁晏雪轻笑一声，垂眸看着她：“除了你，谁敢半夜瞧我的门？生生”
两人的身高差足足差了半个脑袋，把祁晏雪凸显的很有压迫感。
春珊蝶浅笑，仰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霜霜，今晚是满月。”
随后，她走向窗边，看着九天之上的满月。
顷刻间，在祁晏雪的注视下，她的头发渐渐变成金色，瞳孔变成了桃粉色。
祁晏雪的看见这一幕瞳孔微缩。
春珊蝶转过身看着她。
“这就是我身上的……秘密。”
“爹娘第一次看见我这幅模样，为我寻来医仙。”
“医仙说，这是鬼芙蓉的毒，而我的命运，注定是死，可我不甘心啊。”
春珊蝶苦笑一声。
祁晏雪却想到了一株仙草——归灵仙草，可活死人医白骨。
她又转念一想，鬼芙蓉的毒是刻在灵魂上的，连归灵仙草也无能为力。
她感到一丝在黑暗里不见光的感觉。
她听见她又道：“真希望，这是一次梦，梦醒后，我是健康的。”
“霜霜，我真的很想说，我也好想活着啊，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续命。”
而后，她又听到春珊蝶自嘲一笑，语气平淡、毫无波澜。
“我热情如火般热爱生活，可命运并不眷顾我。”
她看着祁晏雪，低声道：“霜霜如此冰雪聪明，早在第一面就看出来了吧，我的脸，泛着不正常的苍白，毫无血色。”
祁晏雪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头，承认了。
“这么一路走来，我都没有使用任何灵力，哪怕一丁点，如果我没有灵根，那还说得过去……”
”只是很不巧，我是有灵根的，霜霜，你也察觉到了，是不是。”
她的眉眼一挑，倒像是在说，你早察觉到了。
“久闻陌希仙城的城主花蓉，有一件芙蓉仙子的法宝，名曰——溯光。”
春珊蝶抬手抚摸着胸前金色的发丝。
又道：“溯光，可逆转生死，重塑自我。”
“我阿爹和阿娘也想让我活，自出生起，他们便也不停歇的帮我续命的东西，无论是法宝，还是仙丹……”
“我小心翼翼活到了现在，可我依旧得死，我这些年活的有这么好吗？我苟延残缺这么久，就是为了活着，不为其他。”
春珊蝶抿着唇，声音渐渐哽咽起来：“爹娘不愿放弃我，我也不愿放弃我自己，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霜霜，我真的好想活，可我……我看不见希望……“
祁晏雪低垂着头沉默听着，眼睛里却泛起里泪花。
祁晏雪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看着春珊蝶道：“若真有溯光，那我不惜一切代价，换你生，来赌一把。”
春珊蝶有那么一片刻的呆滞，很快就转化为灿烂的笑容。
“嗯！我相信霜霜，即使是假的，我也认了！”
祁晏雪在她一个不注意间把眼角刚要落下的泪水拂去了。
她勉强挂起一个笑容：“要是假的，那我到天涯海角也要救你！”
她不知何为宿命，但现在，她只想拯救一个想活的人。
这是她唯一的挚友——生生。
祁晏雪哑声道：“我亦有一秘密，生生。”
“我乃第一隐世世家祁家的大小姐，祁晏雪。”
“家族有其血脉天赋，不可言传。”
“生生，我会救你的。”
春珊蝶目光如炬看着她，胡乱点着头。
眼泪顺势而下，有势不可挡的架势。
“霜霜，我亦会守护你。“
纵使世界不会站到你这边，但我会，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虽只是认识几天，可知音难寻，这是她唯一的幸运了吧，真好啊。
祁晏雪走到她的身边，抱住她。
春珊蝶感受到来自她的为温暖后，回抱住。
她听见自己说：“霜霜，你就是我的希望和光。”
祁晏雪不语，抱得紧了些许。
世界此时变得安静，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下一刻，祁晏雪打破了平静：“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你相信我吗？生生。“
她顿了顿又道：“这件事，便由生生告诉春叔他们吧。”
春珊蝶忙不迭点点头应好。
“自然是信的，霜霜，你我之间，无须多言。“
听到这句话的祁晏雪，感触颇深。
祁晏雪：“现在的花蓉城主已经不是花蓉了，我不知是谁，猜测应该是夺舍。”
“她把我们聚集到一起，设下了阴芙蓉杀阵。”
春珊蝶耳朵微动，念道：“花芙蓉杀阵？”
她不是傻子，通过祁晏雪的话，她回忆了昨日见花蓉场景，终于找了不对劲的地方。
花蓉昨日的眼神不对劲……
祁晏雪颔首解释道：“而阴芙蓉杀阵则是吸取人的修为，化为己用。”
“且身死道消，不复存在。”
春珊蝶拍拍胸脯说道：“我不怕！死就死吧，在我最后的人生里，遇到了生生，也是很不错的！”
祁晏雪扶额，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严肃道：“不许你再说死不死的，我不许你死，你就给我活着，我要你向光而行。”
“听见没有！”
春珊蝶被说的扣了扣手，才轻声细语道：“听见了……”
她看着春珊蝶，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入骨髓。
很快，两个人相视而笑，这一笑，烦恼也消失不见。
*
天欲破晓，晴空照日。
经过一夜的心灵交汇，两人不用说话，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没有说任何话，仅对视一眼，便同步说道：“走吧，一起下去。”
两人又是一笑。
春叔和几人看见她们二人，偷偷笑着，感叹一句，真好啊。
他们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心疼小姐，又无能为力，这是第一次看见小姐那么开心得笑。
真是难得啊！
吃完早膳后。
春珊蝶把春叔和几人叫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让春叔布下一个结界。
待春叔布完结界，她才开口说话：“春叔，我发现了一件事。”她没有说是祁晏雪告诉她的。
春叔挠挠头，不解道：“什么事让小姐把我们聚集在这？还布下结界……“
春珊蝶严肃道：“现在的花蓉城主并未原先的花蓉。”
几个顿时脸上笑意全无，憨厚的脸尽是严肃，正声道：“小姐的意思是……”
她嗯了一声。
春叔觉得小姐不可能骗她，何况他们是来陌希仙城求医的，更不能得罪陌希仙城的城主花蓉。
他相信小姐的判断，小姐定是看出了什么。
春叔率先表态：“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剩下的人也选择相信自家小姐，毕竟没必要骗他们啊。
“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等待时机成熟吧，花蓉迟早会露出破绽。”春珊蝶盘算着时间。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要去找霜霜了。”谈到祁晏雪的时候，她的眼神总是温柔的。
“是。”
在一声声“是”中，春珊蝶抬脚走了出去。
*
另一边等待春珊蝶的祁晏雪一口一口吃着西域的荔枝。
她吃的两眼闪烁着光，看得出来，真的很好吃。
“霜霜——！”
正吃的尽兴的祁晏雪听见自己名字，回头看过去。
春珊蝶在远处摇晃着手：“霜 霜——！！！”
她笑嘻嘻小跑过来，一双水灵灵小鹿般的眼睛看着祁晏雪。
她余光看见了桌子上一大筐的荔枝，拿起来端详，嘀咕道：“这不是西域的荔枝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是这么多，西域的货物最是昂贵，连我也没吃过几回。”
祁晏雪把嘴里的荔枝核吐出来，随手抓过几个荔枝放到春珊蝶的手上。
“吃吧，不贵。”
春珊蝶看着手中的荔枝，沉默住了：“……”
不贵……那阿爹五个高级灵石才一小碟的荔枝是什么，神兵吗？
她又看看那一筐，再看看自己手中的荔枝，更沉默了。
她拿起一个大的荔枝拨开后，放入口中。
刚入口，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心里爆发出尖锐的喊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这也太好吃了吧，呜呜呜呜！
春珊蝶的脸上划过一瞬间的空白，目光呆滞。
祁晏雪看着她那副小表情，忍俊不禁。
春珊蝶又吃了几个，才想起来自己来是找她游逛。
于是，对她说道：“霜霜，走走走，去逛逛。”
她听话的起身，看出来春珊蝶喜欢吃后，把那一筐里面一半的荔枝给了春珊蝶。
春珊蝶受宠若惊，连忙接过，一股脑塞储物戒里面去。
两人看了一眼时间，还没有到芙蓉花大比的时间，他们看了眼名单，正午才开始。
在那之前，春珊蝶早就决定好去逛一逛对她道：“女人嘛，就是这样！”
祁晏雪拿起桌上面具顺手戴上。
随后，拉着祁晏雪往外跑。
·
下一刻，只见两人出现在陌希仙城的主街上，肩并肩一起走着。
没一会，春珊蝶兴致勃勃把她拉过去，指着上面的牌匾一字一句念给祁晏雪听：“茗幽衣铺！”
格外激动地说着：“这可是茗幽！在我家那边也有一个，我去过一次，里面的衣袍、道袍、发袍，饰品应有尽有！”
“没想到啊，陌希仙城也有！”春珊蝶感概一声。
祁晏雪则是谈谈道：“嗯，我家的。”
只见一瞬间，春珊蝶张开嘴巴，睁大眼睛，整个人好似裂开了，不敢置信看着她。
“霜霜，这是你家的产业？不要骗我！”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祁晏雪的眸子显露出“怎么了”的眼神，像是在说“没骗你啊，就是我家的。”
春珊蝶激动地嘴巴都合不上，一直在“嘎嘎”乐着。
祁晏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平静地说：“走吧，看见喜欢的就拿。“
春珊蝶立即回归神，严肃道：“好的！霜霜大富婆，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刚进去，此时还没有人来过，都在准备芙蓉花大比。
管事听见声音，放下手中正拨弄着算盘，抬眼笑眯眯道：“欢迎两位道友，请问需要些什么？”
祁家的产业里不是人人都见过祁晏雪。
祁晏雪走过去，从空间戒指中取出祁家象征身份的玉佩，那是她昨天更衣刚放进去的。
掌柜看看玉佩，又看看祁晏雪，收起笑，接过玉佩，仔细检查。
忽地，他行了个标准的拜见礼，激动地说着：“恭迎大小姐来此小店铺，乃我的荣幸。”
掌柜比之前笑得更灿烂了。
“大小姐，喜欢什么就拿什么，这里一切都是你的。”
祁晏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春珊蝶在她身旁看看那个道袍，再看看那个法袍，无一不是精巧细致的工艺品。
她看的眼睛都要闪瞎了。
祁晏雪随手点了刚才她紧紧盯着的道袍、衣袍，让掌柜直接拿给春珊蝶。
春珊蝶接过那些衣服，抱住她，兴奋到咬着手帕说：“霜霜，你怎么这么好，我要感动哭了，呜呜呜。”
祁晏雪扶额，拉开她，自己拿一件窃蓝色的法袍，随后，到更衣室换衣服。
换完衣服的她，刚出来，春珊蝶看见后，两眼冒星星。
她肌肤塞雪，穿戴繁华；一身窃蓝色的精美衣裳，把那盈盈一握的细腰凸显出来，一步一走尽显婀娜多姿。
“霜霜，你穿这个挺显身姿，脸被面具遮住看不见，但光看这身形，能迷死人。
“必然迷倒一大片男子和女子！“
祁晏雪听着她的话，眨了眨眼睛，睫毛微动。
“生生，别打趣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一旁的掌柜也笑着打趣道：“大小姐真是极为貌美！”
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没看过她的脸，祁家晏雪吐槽着掌柜。
几人打趣着，外面突兀响起一声敲鼓声。
①选自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生而无望
灵石分类在第一章就有说，如果不知道的就去看看[猫爪]
女鹅17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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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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