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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皇兄

凌晓晓的身体未免太过娇弱,昨夜不过尽兴地哭了一场,今早起来便觉得头脑发昏。

凝望铜镜中肿的电灯泡似的双眸,昨夜算已与凌商明简单交心,但毕竟是将一国皇帝那般折腾,今日总归得去请个安。一国公主毫无形象邋里邋遢朝见皇帝,朝廷之上到底会有些流言蜚语。

林晓晓暗叹,皇族规矩太多,她估计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注意形象过。

“夏至,可有遮暇?”

林晓晓也是昨夜才得知,当初她赶出的那名宫女名为“寒露”,和现在立于她身旁的“夏至”都是凌商明亲授予她的贴身宫女,任劳任怨地服侍昏迷不醒的她三年。

古时主子有多难培养一名聪明的贴身丫头,林晓晓是知道的。好在上天还是有在可怜她穿越不慎,直接给了她两个聪明伶俐的丫鬟。

夏至刚想应下,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遮暇……是什么?故而询问道:“公主,奴婢愚笨,遮暇为何物?”

林晓晓挽发的动作一滞,完了,她忘了!这些古代人哪里知道这些现代词汇啊!

见林晓晓迟迟没有回应,夏至疑惑地歪了歪头,“公主?”

快想想,快想想!看的古装剧中那些娘娘用的化妆品叫什么来着!

“呃,遮暇就是,就是粉底……啊呸,不对!”

林晓晓感到如坐针毡,方才她一通语无伦次,夏至落在她背后的视线都仿佛烧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听见夏至轻轻地询问道:“公主莫非是要米粉?”

小姑娘感到如释重负,禁不住庆幸夏至是个聪明姑娘,知道给主子台阶下。

她颔首应下,“嗯,我曾见母亲往脸上涂抹过,却未曾提及所谓何物。”

夏至不疑,转身在后面的木柜中翻找上好的米粉。

毕竟凌晓晓昏睡时方才四岁,正是不经人事的年纪,不识米粉为何物合情合理。

虽然长公主处于昏睡之中,但毕竟人人皆知其为永祯帝的心尖宠。后宫各妃嫔为在凌商明跟前刷好感,随着凌晓晓年龄的增长,也陆陆续续送来各地上好的米粉、胭脂、口脂诸如此类妙龄女子感兴趣的小玩意,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夏至固然是贴身丫头中最聪颖的那个,却不擅细想。她能想到心理年龄四岁的永宁公主不识米粉正常,但四岁的小孩又怎么会要米粉?

小姑娘肤色白皙,嫩似豆腐,长睫毛蒲扇般呼扇呼扇的。整体眼形圆而大,显得瞳孔黑亮黑亮的,眼尾却比寻常女子偏长,致使她略微眯眼或不正眼看人时带有不容置喙的威慑力。樱桃唇唇形精美小巧,因长年营养不足,整体呈边缘发白的暗紫。

寒露立于身后替小姑娘束发,夏至则蹲坐在前用小拇指指尖沾取米粉一点点掩盖眼圈周围的红肿。

小姑娘尚未及笄,并不适宜浓妆艳抹,但诸位妃嫔送来的口脂却整体偏艳。

林晓晓于指尖沾取少许口脂,轻涂于唇珠处,小巧的唇轻抿,使其均匀覆盖唇面。只是凸现气色的一点红,正衬小姑娘的现龄,恍若雪地中一点落梅。

寒露和夏至惊叹不已,她们的公主殿下真是绝世的美人。皇后何与吟本就为惊艳魏景的倾城美人,皇帝凌商明也是远近闻名的青年才俊,综合双亲优良基因的凌晓晓远观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近品则是美艳惊人却剧毒的罂粟花。

林晓晓理了理堆积的袖口,也忍不住感叹,父母的基因真是强大。凌晓晓昏迷了十年,营养根本跟不上,竟也能长成瘦瘦高高的模样。

去往大殿的路上堪称畅通无阻,早在踏出寝房后,陈公公便已眼疾手快地派了一位腿脚麻利的小太监前去禀报。

小太监回来的很快,气喘吁吁地道: “陛下请公主殿下前去御花园歇息,他稍后便到。”

林晓晓颔首,让小太监下去休息,又忍不住感叹。永祯帝对永宁公主当真是宠爱无度,早朝时候也允许其下人进去禀报,并回应给予安排。这般亲人偏爱,衣食无忧的生活究竟是怎么让凌晓晓过的支离破碎的?

林晓晓带着两个贴身丫鬟挪步前往御花园,其西方迎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的月白直裰朝服男子瞧见她们,抬步跑来,“晓晓!”

考虑到自家长公主殿下昏迷多年的因素,怕她认不得人,寒露拉了拉林晓晓衣角,低声提醒道:“公主,那是您的皇兄,当今的太子。”

林晓晓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这才是她穿过来的第二天,尚未熟悉情况,就这么迫不及待开始主线任务了?

根本来不及缓一缓,男子的长靴已经踏入她的视野范围内,大掌落于女孩子束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上,以不至于弄乱的力度轻揉了揉。

凌彦笑得阳光,眉眼都弯了起来,“听父皇说你终于醒了,原来是真的啊,晓晓。”

林晓晓有些莫名,这还未到围猎之时,凌晓晓年幼时便已与凌彦如此亲近了吗?爱上自己朝夕相处的皇兄,原主怕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吧?

林晓晓应也不是,躲也不是,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凌彦反应过来,低头直视小姑娘躲闪的眼眸,“晓晓莫不是忘记哥哥了?”

小姑娘瞳孔肉眼可见的一震,掩饰性的摇头,怯生生地唤了句“皇兄……”

太子殿下无奈笑,他又没有怪她的意思。四岁本就不记人事,更况论经过了十年,早已物是人非,她不记得他也无可厚非。

落于头顶的手用了点劲,小姑娘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轻微炸毛,林晓晓也炸了毛。

寒露给她扎了好久的!

古代女子头发多而长,打理起来有多费劲以前短发的她想都不敢想,就这么让这人给弄乱了!

林晓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拍开凌彦的魔爪,后跳几步拉开距离,大眼睛瞪得溜圆,手护着自己头顶,就差呲着牙冲他哈气了,俨然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幼猫。

凌彦被她逗笑,招呼后面的寒露上前来给小姑娘整理头发,用哄小孩的语气含笑道:“好了,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弄乱晓晓的头发的。”

听他总是自称哥哥,看来凌彦这个时候已经是彻彻底底将凌晓晓当成妹妹宠爱了,所以凌晓晓到底是怎么走上违背伦理这条路的……

林晓晓长舒一口气,既然凌彦把她当妹妹,她又不是凌晓晓,她可以当一个安分守己的乖妹妹。

有皇帝当父皇,太子当兄长,林晓晓宣布,今天她就是新一代成功女性!

凌彦本想转身回大部队那里,他今日只是过来跟许久未见的妹妹打个照面。近来是荷花的时节,已逝的皇后偏爱荷花,父皇每至今时便会举办荷花宴,今次交于他办理,他便日日为此事忙的天昏地暗。

忽地一股力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凌晓晓的身形在女子中偏高,在男子中却依旧略显逊色,因此她需要轻抬下巴去看凌彦,漂亮的脖颈线条绷成一条线。

她低低地唤他,虽然轻微,但已没有了先前的胆怯,“哥哥。”

凌彦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在小姑娘跟前蹲下,两只手轻握住林晓晓纤瘦的双臂。站位高度猛地对换,林晓晓眨巴了几下眼睛,才俯头望向凌彦。

男子神情严肃,缓缓问道:“晓晓有叫过其他人‘哥哥’吗?”

“哥哥”两个字咬字极重,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林晓晓摇头,这倒是实话。她是长公主啊,在皇族后裔中,也就他比她年纪大,她找谁喊哥哥去?

凌彦长松一口气,起身拍了拍沾染上的尘土,道:“无事,晓晓年纪尚小,莫要在外乱认哥哥,有事找你太子哥哥我。”

林晓晓莫名其妙被冠上一个“乱认哥哥”的罪名,但她不言,只是乖巧颔首,内心里默默给凌彦补全人设——死妹控。

只让叫他哥哥,连她有没有别人可以喊哥哥都不带想了,不是死妹控是啥?

凌彦走后,林晓晓坐在御花园中间庭院石凳上晃着两只小脚,看着夏至和寒露来回忙碌地往石桌上摆放茶点,心思却早已飘远。

皇帝是女儿控,太子是妹控,她只要多点心眼子不被人算计,这生存之道算是开朗了不少。她跟电视剧、漫画里的那些穿越者不同,她没有系统去限制她,或是给她布置什么任务。但这也意味着,面对突发情况时,她可没有什么系统的金手指来力挽狂澜。

小姑娘眉头紧皱,脑海中一遍遍经历着头脑风暴,竭尽全力去回想草草看过为数不多的原著。

没办法,她从来没看过这种题材的小说,一开始根本不感兴趣,也就是唐仪晨说女二跟她一个名她才在网上搜出来看一看的。

“晓晓~你不知道叶垣有多帅,那个气质简单爆杀全宇宙!”

林晓晓被她摇的整个身体都左晃右晃,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叶垣?那谁?你前几天不是还喜欢什么叶烽吗?”

唐仪晨将手中的果茶塞她手里,用吸管堵住她的嘴,生怕这人下一秒就要把她说成处处留情的渣女。

“哎呀,叶垣是叶烽的哥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都喜欢不行嘛!”

林晓晓翻了个白眼,吸了口果茶,葡萄果肉钻入齿间,酸得她一激灵。唐仪晨对于小说中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她早就见惯不怪了。

唐仪晨见闺蜜这样,倔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非得给她讲讲自己看上的男人们到底有多么多么好。

“叶垣是邻家大哥哥那种类型,就是我最喜欢的成熟款嘛!可是,可是叶烽那种偏执孤傲满满少年锐气的我也没有办法舍弃……”

林晓晓挑眉,看唐仪晨疑似陷入男人们为了争抢她而明争暗斗的幻想,她很有眼力见的没有上前打断,沉默着斟酌她方才的话语。

她对所谓的成熟大哥哥向来不感兴趣,倒是羁傲不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是她一贯都很喜欢的类型……

时间回到现在,小姑娘从原先发呆吹风的石凳上猛地跳下来,给夏至和寒露都吓了一跳,她忘了……

她忘了还有叶烽这个可以弄死所有人的flag了!

因为唐仪晨曾经一度痴迷于男二叶烽,虽然后面转移矛头到后者的哥哥身上,但林晓晓却经受她毒害不浅,对于叶烽这个男二也有一定的认知。

林晓晓轻咬指甲,此时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听唐仪晨讲有关叶烽的事。只记得原小说下有一句关于叶烽的评论让她印象深刻,并且作者本人还进行了回复。那句评论好像是,“叶烽更像太太亲儿子……”

思维猛地被打断,林晓晓觉得太阳穴都嗡疼。寒露喊了她好几遍,提醒她永祯帝已经到了,正在长廊那边往这边来。

寒露觉得有些奇怪,公主殿下好像容易经常发呆,不过她也没有多想,权当是沉睡后的后遗症。

林晓晓纠结着是遵照皇家的礼仪静等恭候,还是扑上去让凌商明感受小棉袄的温暖。

她又顾忌到原主身体实际年龄这梗和凌商明女儿控的事实,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小姑娘张开双臂,宽大的白色纱袖随风飘舞,恍若振翅高飞的蝶儿。

林晓晓唤了句“爹爹”,一路小跑着扑进凌商明怀里,柔软的脸蛋在其胸膛蹭了蹭。

凌商明是深度的女儿控,对于林晓晓这样倍感受宠若惊,反应过来后将小姑娘回抱得紧紧的,“哎!晓晓,爹爹来了!”

全然没有皇室之间的距离感,就像民间许久未见重逢的父女。

丞相沐观打趣道:“公主殿下当真依赖于陛下。”

魏景的管制没有那么多规束,皇帝与群臣相较于主公与臣子,倒更像挚友。

凌商明没好气道:“晓晓是朕的女儿,朕的女儿不依赖朕,那去依赖谁?沐爱卿何出此言?”

沐观哈哈大笑,“臣不敢,微臣只是见陛下父女关系和睦,替陛下高兴罢。”

林晓晓窝在凌商明怀里,听得完全,硬生生将吐槽的话语压在喉咙中。

两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都是死女儿控,幼稚得跟五岁小孩一样,真是不遑多让。

不过……小姑娘颇为无语的神情收起,多出几分严肃。今日见到了男主凌彦,就代表主线的剧情已然开始推进,她虽然能确保避过华妃这条支线的破灭结局,却不一定能躲过大多数人死亡的那个结局。而后者背后的因果,就是男二——叶烽。

林晓晓脸上犯了难色,虽说原文中凌晓晓与叶烽并未有任何交集,甚至在叶烽频繁活跃的剧情中已受华妃折磨,跟主角团扯不上任何关系。但她既然要在这小说世界里以凌晓晓的身份存活下去,就难保未来某一天不会与叶烽对上。即便不死于叶烽手下,亦有可能被叶烽所带领的屠国之战所波及,冤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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