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栀子的目光与身后的男孩相遇,男孩眨眨眼冲她明媚一笑。
帅哥名叫苏浩然,是这学期刚从隔壁理科班转过来的体育特长生。
陈栀子迅速打量了一下坐在他身后的男孩,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挺鼻薄唇,一双丹凤双桃花眼长得勾人,即使是不带任何想法的微微一笑,也会给人一种乱放电的错觉。
怎么说呢,气质上和她那个渣男友张子豪有异曲同工之妙。
光是想到渣男的名字,陈栀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本能的瞪了苏浩然一眼,没好气的把头回了过去。
身后的苏浩然一头雾水,朝同桌赵子琪问:“我招她了??”
赵子琪嘿嘿一笑,眉飞色舞的的分析说:“这还不明显?她肯定喜欢程稳啊,所以听不得你骂程稳马屁精。”
苏浩然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摇头:“什么审美。”
“……”
前面的陈栀子把后面俩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心里告诉自己千万别和小屁孩稚气。
程稳上了讲台后,前排的一个男孩也主动上前,一起动作迅速的把这张哈佛校训贴在了黑板右侧的空白墙上。
俩人下了讲台后,王老吉抬起头对大家说:“这个是挂在哈佛大学图书馆的20条校训,每一条都是至理名言,值得你们好好思考,以后就挂在讲台上,大家时刻警醒一下。”
陈栀子眯着眼睛往那张大字报上瞥了一眼,上面全是励志鸡汤。
比如有什么“此时打盹,你讲做梦;此时学习,你将圆梦。”、“今天不走,明天要跑。”
陈栀子对这种形式主义的激励向来不感冒,尤其想起后来网络辟谣哈佛压根没这些校训的时候,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不要紧,整个班的人都听到了,还直接成功的吸引了王老吉的注意力,后知后觉的陈栀子抬头和王老吉凌冽的目光对上,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笑声那么大。
奈何陈栀子这人向来临危不惧,从小到大不管老师还是领导,不管同性还是异性,谁看她她看谁,主打一个一视同仁,不躲避任何人的目光。
此时她就这么直勾勾的回应着王老吉对她的注视,空气在此刻似乎停止了流动。几秒过后,前排不少同学齐刷刷回过头来向她投来“你可真不怕死”的目光。
王老吉先败下阵来,眉头微微皱起主动开口:“陈栀子,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被点名的陈栀子猝不及防,完全没料到自己被cue,好在久经职场的她拍领导马屁还是手到擒来,她收起刚刚嘲笑的态度立马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冲着讲台上的王老吉说:“没意见,当然没意见,我就是觉得您找的这个校训写的太好了,看完以后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少走好几年的弯路。”
此话一出前排的张小水没忍住回过头,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似得看着陈栀子。
讲台上的王老吉的脸上随即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回应:“陈栀子同学的觉悟很高,大家要向她学习,今天早自习大家没人把校训抄一次交给我。”
陈栀子苦涩的笑了笑,长舒一口气。
下一秒,她再次听到了身后帅哥传来的一声不大不小的点评——“马屁精”。
“……”
陈栀子再次握紧了拳头。
*
班会结束后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八点开始正式上课。
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当她再次回归课堂坐在狭小的座位里时,整个人都有种强烈的不适。
第一节是英语课,作为一个大二就过了英语六级且毕业后还考过托福的成年人来说,高中这点英语太过于小儿科。虽然英语老师是一个长相酷似孙中山的优雅男子,但是颜值并无法成为吸引她听课的决定性因素,没听多久她就失去了兴趣,进入一种思绪云游的状态。
第二节的历史课讲的是“近代西方的民主思想”这一节,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跟着做了不少笔记。作为一个文青,大学期间她看过不少哲学书籍,所以在历史老师讲到卢梭的“主权在民”思想时,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提出一些自己不同的看法。
但碍于有了早自习被王老吉盯上的经验,陈栀子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努力扮演好一个哑巴的角色,说多错多,还是当小透明最保险。
没有智能手机这件事让她觉得格外的难熬,两节课过得和两天似的漫长。终于熬到第二节下课,历史老师前脚走出教室,班上同学后脚哄得一声散开,蜂拥往教室外跑。
张小水起身拉着陈栀子也准备出门,陈栀子一头雾水的问:“干嘛去?”
张小水忧心忡忡的摇摇头:“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下节课体育课呀!”
陈栀子哦了一声后就被张小水生拉硬拽的一路小跑来到操场。此时篮球场上一群男孩正在打球,一群少女站在场边观战。
无论任何时代任何世界,打球的队伍里总是不缺帅哥。
虽然张子豪让陈栀子有些厌男,但此时看着在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阳光少年们,她整个人还是情不自禁的精神抖擞了起来。
一旁的张小水更是看的如痴如醉,望着球场自言自语的感慨着:“不愧是我男神啊,随意一个投篮动作在他身上怎么就觉得这么帅!”
陈栀子笑着骂了张小水一句“花痴”,但同时好奇她口中的男神是何许人也,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谁啊?”
“还能是谁,苏浩然啊!”
陈栀子顺着张小水的目光向球场望过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哦,就是坐在她背后的那个吊儿郎当的帅哥。
九月底的天气已经步入初秋,尤其上午室外还是有一丝凉意,但此时的苏浩然却穿着一件无袖背心——湖人队科比的10号球衣,两个膀子就这么露在外面。
刚刚在教室里他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外套,没看出来胳膊上的肌肉这么发达,身材确实练得相当不错。
此时苏浩然恰好投进一个三分球,他耍帅的朝队友撞了下肩膀庆祝,顺便朝场下的女孩不自觉的来了个wink。
以张小水为首的一众女粉丝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让陈栀子这个26岁的成年人尴尬的头皮发麻,脚指头抠出三室一厅。
张小水转过头看到陈栀子求证道:“帅吧?你不觉得他打球时身上闪着光吗?”
陈栀子呵呵一笑:“他如来佛祖啊?哪来的光?”
张小水:“……”
陈栀子承认苏浩然长得挺帅,但由于酷似前渣男友所有对他没什么兴趣,她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开来,才发现球场上还有另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昨天送她回家的沈哲。
沈哲打球的时候上身没穿昨天那件校服,倒是没苏浩然那么骚气穿着露膀子的背心,而是穿着一件黑色阿迪达斯的T恤,下身校服裤子,极其简单的一身穿在他身上却显得十分好看,整个人看上清爽利落。
沈哲在球队的位置偏向于控球后卫,基本每次把球从后场带到前场后都会积极的传给苏浩然让前锋苏浩然进球。
陈栀子冲张小水询问道:“沈哲和苏浩然关系很好吗?他怎么总是给苏浩然传球啊?”
张小水回头惊讶的看着陈栀子,没想到一向对异性都懒得多看一眼的冰美人居然对球场上的帅哥产生了好奇,这让张小水倍感欣慰。她立马给陈栀子解释道:“苏浩然和沈哲从高一开始就坐同桌,苏浩然是上学期才因为理科实在跟不上而转到咱们文科班的。他俩还都是篮球队的,关系很好的。”
陈栀子听闻不自觉的感慨道:“果然物以类聚,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张小水一脸骄傲的说:“必须啊,他俩可是咱们年级里公认的两大男神好吧,怎么说呢,他们在学校的地位就像NBA里詹姆斯和科比,歌坛里的周杰伦和林俊杰,电影圈的吴彦祖和金城武!”
陈栀子被张小水说的来了点兴致,心想对方嘴里的两大男神一个昨天送自己回家,一个就班里坐在自己后面,她何德何能。“那他俩在学校谁更受欢迎啊?”她继续问。
这个问题就像是打开了张小水话匣子的开关似的,姑娘眉飞色舞的开始分析起了这俩人。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啊!我的话,当然是觉得苏浩然更帅啦!但客观来说,这俩人各有各的优势。苏浩然是体育特长生,篮球打的好,身材也好,而且家里听说做生意的巨有钱;沈哲家里虽没苏浩然有钱,可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可谓书香门第,外加拥有超高的智商,长期稳坐年纪前几,所以也是很多女生心里的白月光呢。去年咱们一中的贴吧里曾模仿虎扑评选女神的模式有个一个给沈哲和苏浩然投票的帖子,学校里一大半的同学们都参与了投票,最后的结果居然是平票,所以二人真的难分伯仲。”
陈栀子听完张小水这么一通口若悬河的介绍后肃然起敬,伸出双手做了个抱拳的姿势,佩服的说:“你这不当娱记亏才了,了解的比人家亲妈都详细。”
张小水哈哈大笑:“我的理想就是以后当娱记啊!不过我主要是对苏浩然了解多,沈哲都是顺带脚了解点皮毛罢了,他这个人蛮高冷的,不像苏浩然那么外向啦。”
陈栀子听的津津有味,看着张小水提起苏浩然时眼里掩不住的艾慕便顺嘴打听道:“那苏浩然学习怎么样,能排年级第几?”
张小水的表情尴尬了一下,思考片刻说:“反正和全年纪人数差不多吧。”
陈栀子反应半天:“……倒数第一啊?”
张小水解释:“哎呀,人家体育生嘛,无所谓啦。他人很好的,你可别歧视差生。我以前也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直到他转到咱们班后,我才发现他其实人很好的,有一次我跑操鞋带开了,他还特意跑到我旁边提醒我呢!”
陈栀子看着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张小水:“啧啧啧,这么好啊~那他有女朋友吗?”
张小水摇头:“倒是没有。”
陈栀子打趣:“那你还有机会啊。”
张小水一副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情幽怨的瞪了她一眼,不过下一秒她想起陈栀子失忆的事儿,态度又变得柔和了起来,耐心的解释道:“有个屁机会,他才不会喜欢我这种小透明,这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我给他写了封情书,但是他压根没再回复我。”
陈栀子瞪大眼睛,没等她多问,张小水又自言自语道:“不过我本来也没想过真的和他在一起,就是看《恶作剧之吻》袁湘琴给植树写表白信的时候,内心特别有感触,所以才没忍住也效仿了一下。”
陈栀子看着眼前毫无城府的张小水,瞬间想到了当年年少无知的自己。高中的时候她喜欢张子豪那个渣男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
当年的她也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像袁湘琴那样一往无前的向他表达自己的真心,不管对方喜欢不喜欢自己,只要努力,一定就会收获爱情。
脑子就是那时候给看坏的。
一向高傲的陈栀子在这段感情里自始至终扮演者一个讨好者的姿态,即使吵架的时候张子豪喜欢冷战,都是陈栀子自我调节后主动找他后俩人才会和好。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思考,从小到大有不少追求者的她为什么在和张子豪的这段感情里就不配被得到珍惜,就不配被捧在手里?后来她才明白就是由于她最开始就率先暴露了自己喜欢对方的底牌,所以她永远在这段关系里出于被动状态。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陈栀子的心情变得沉重。
张小水似乎感受到了陈栀子情绪上的细微变化,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栀子,你是不舒服吗?”
陈栀子缓过神来,恨铁不成钢的对张小水说:“你可太傻了,男人要靠勾引,不能打直球啊!谁先表白谁就输了!”
张小水一脸诧异的看着学大人说话的陈栀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一个母胎单身的人居然还教我啊?”
陈栀子不愿意张小水走自己的老路,拍拍张小水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听我的,少看点偶像剧,多看看亦舒张爱玲,你就知道男人到底都是什么货色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生气喘吁吁的一声喊叫:“出事儿了出事儿了,赶紧去公告栏看看吧!”
陈栀子一回头,是程稳。
张小水撇了一眼程稳,习惯性的怼道:“这么着急干嘛,着急去投胎啊?”
程稳擦擦额头的汗一脸的无奈的对张小水说:“你还有心思挖苦我啊,你写给苏浩然的情书,被贴在门口的公告栏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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