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没心情搭理她,但她却好似多动症一样,手忽然拽着他的衣领,原本平整的衣领被她胡乱一扯,转瞬出来了凌乱的褶皱。
扣子也松了一个,她微凉的长指落在他锁骨的位置,泛起一阵凉,连带着他也有些不适,不大适应这样亲密的举止,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她作乱的手,摁住了她。
左手被忽地钳制住了,许漾心里陡然一个哆嗦,心里悄悄打鼓。
趁着黑夜,她悄悄半睁着眼观察着他的神情,但角度问题,只能看到他那骨骼冷硬的下颌,线条流畅,好似画家手里随意画出的一笔,优雅、完美。
年轻的女孩不安分,谢迟低头望去,许漾当即缓缓闭上了眼,手却仍旧紧抓着他的衣领,一时之间忘了松开,嘴上含含糊糊地胡乱说着话,好似真是一个酒鬼。
谢迟唯恐她再作出什么乱来,也没搭理她装疯卖傻的话,只当作没听见,一路脚步带风,转眼就回到了家。
客厅门打开,许漾原本正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合理地“霸王硬上弓”,但也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一道声音,“阿迟,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许漾原本胡思乱想的心绪当即收敛回来,她半睁着眼,佯装不经意地一看,但谢迟抱着她,角度不对,什么也没看见。
混混沌沌的,只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落下,好似大提琴拉出的低音调,他“嗯”了一声,有些意外,“您怎么没回老宅。”
李妈今日有空,顺便过来这边替他收拾一下房子,时间太晚了,还没离开,准备明天再走,谢迟没料到今夜回来还能看到她。
他从外回来,还抱着一个年轻女人,李妈神色都顿住了,她手脚利落地替他换了鞋,这才趋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打听,“怎么抱了个女孩回来?”
“这是最近交的女朋友?她叫什么?准备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谢迟的情感大事,可是老谢家的心头大事,李妈作为付女士的心腹眼线,又是从小看着谢迟长大的,自然也是要盘根问底的。
但谢迟并没有要交代点什么意思,只是解释道:“朋友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今晚一个朋友结婚,她喝醉了,正巧把她带回来,过一夜,明天就走。”
顿了顿,知道李妈的秉性,他又道:“您别在我妈面前胡说。”
李妈只点点头,满口称“我会的”,但心里怎么想的却是不得而知了。
谢迟也没兴趣去探讨太多,转身就把许漾抱到客房里,李妈没有跟过来,安静的客房内只有许漾和谢迟二人,正是装疯卖傻的好时候。
许漾情绪酝酿了半天,在谢迟把她放在床上,正转身要走时,她诈尸一般从床上坐了起来,连带着盖在身上的薄毯也似浪花一样滚落,她眼快地伸手拽住他。
她双手攥紧他的手腕,而后狠狠用力,往后一扯。
不知哪来的力气,瞬间就把谢迟拽倒在了床上,差点没把他的手拽脱臼了。
谢迟没料到她会突然惊醒,人都被撞得头脑发懵,人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淹没在了被子里,有些少见的狼狈。
他还没醒过神来,许漾就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他旁边,一袭桃红色的裙散开,好似一朵绽开的花。
此刻她好像是盘丝洞里的妖精,正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食物”。
许漾也没敢真的霸王硬上弓对他动手动脚,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做点什么,呆坐了一会儿,脑子忽地想到了曾经拍过的一场戏。
在那个戏里,女主也是性情活泼且无厘头的人设,她单方面喜欢着男主,但苦于不知道男主到底喜不喜欢她,心里着急,于是借着一场酒试探男主。
在那场戏里,女主是怎么做的……
许漾思索了片刻,脑子里当场复刻了当时的情形,此时谢迟已然拧着眉坐了起来,衣衫、头发都有些凌乱,不复平日里的一丝不苟。
知道她是喝醉了酒在发酒疯,他也没打算与她计较太多,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没再搭理她了,起身准备离开。
但许漾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理好衣服起身时,她一个猛虎扑食把他重新扑了回去,大叫着,“谢……哥哥,你给我个准话!”
唯恐被认出来她在演戏,她刻意换了一个肉麻又亲昵的称呼,学着那场戏的女主,整个人死死地趴在他身上,成八爪鱼状赖在他身上,双手锁喉。
她下手没轻没重的,掐得他几近要窒息,与谋杀无异。
谢迟额角狠狠跳了跳,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他一双冷冰冰的眸瞪向她,好似要杀人,“许、漾。”话里含了怒火,“松手!”
他力气很大,不是许漾能制得住的,转眼就轻而易举地把掐在脖子上的手拿开了,右手钳制住了她一双乱动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许漾戏还没演完,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轻易走掉,她趁机发疯,手脚并用地按在他身上,竟也把他按倒了,一双手执着地掐着他的脖子。
这一回手里有了轻重,没太用力,她扮作一副无厘头的模样,大声质问他,“你说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说完,觉得不对,他肯定是不喜欢她的,很快她又改了口,重新问,“你到底会不会喜欢我,能不能喜欢我?”
谢迟实在是没兴趣和一个醉鬼对话,他闭了闭眼,把压在身上的女孩拉开,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起来时,脑袋一甩,他猝不及防地吃了她一嘴头发。
她头发不知用的是什么熏香,不止香,还很隐约有些甜。
许漾乐不可支地傻笑着,明明没喝醉,只是演着戏,她却装得好似真的一样,幸灾乐祸地说,“我昨晚没洗头,你吃的都是灰尘。”
她其实是洗了头的,只是故意这么乱说着,果然见他黑了脸。
醉酒的女孩分外难缠,幼稚又闹腾,谢迟没有跟她闹下去的精力,他很强硬地把她摁在了床上,而后给李妈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
客房在一楼,李妈来得很快。
才进了门,就看到谢迟和躺在床上衣衫凌乱的许漾,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他,“阿迟,咱们是规矩人家,人家小姑娘喝醉了,你可不能乱来。”
谢迟闭了闭眼,好半天才站了起来,“帮她把衣服换一下,不用管她。”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擦着火。
他有工作要忙,被许漾闹得心也烦,直接转身就出去了。
房门一开一合,偌大的卧室内,已然没了声息,许漾没敢再胡乱发酒疯了,只得闭眼装死,躺在床上,任由李妈摆弄着她。
实在是没想到,今夜他家里会有人。
许漾心里暗恨不已,有些轻微的洁癖,在李妈离开的半个小时后,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去洗了个澡,这才坐在了窗边,仰望着夜色的星空。
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他对她产生半点感情。
但左思右想,想了大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抱着满腹的难过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睡了半个小时。
也不知是不是今夜酒喝多了,还是下午与阿左他们玩时在休息室里眯了会儿,精神活跃得过分,到了夜里将近十二点,竟然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半天,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清醒得很,怎么也睡不着。
夜半三更睡不着,房里坐着实在是有些闷得慌,她耐不住寂寞,就从卧室的阳台走了出去,准备在阳台的角落里小逛一会儿。
一楼西侧的客房连着阳台,阳台也不知是连着哪个屋里的,分外宽敞,又好似迷宫一样,设计复杂,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头,只看到尽头之处一路亮着灯。
莹莹冷光,一路点到了尽头,在这夜色里,又似鬼火一样,充斥着恐怖气息。
阳台是做了绿化设计的,一路走来,路上摆着各色珍奇的花草,中间划出了几块宽敞的位置充当阳台的休息区,又好似娱乐区,摆着健身器材和舞蹈工具。
许漾稀里糊涂的在阳台走着,偶尔摆弄着路上那从未见过的花,最后躲过了悬在半空的粉色吊兰花,正想穿过中央的小花坛来到最近亮着光的阳台边。
但才走了一步,忽地看见夜色隐约有影子在动,而后看到一沓白色的纸扔在了桌上,“啪”的一声落下,她这才发现最近的休息区里有人。
——正是谢迟。
在这昏暗的阳台里,男人好似长在了夜色里,身上仍是白日里还未来得及换下的黑色衬衫,若非身后还亮着一盏灯,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年轻的男人坐在背靠城市夜景的沙发上,正优雅翘着腿,好整以暇看着她。
许漾险些被吓飞了魂,好似撞了鬼似的,下意识地喊,“谢谢谢……见鬼了。”
抬眼撞见男人那双沉静的眸时,她慌忙低下头,躲开了他的审视,正琢磨着该怎么优雅地离开时,却见他抬起了腕,慢悠悠地看着上面的时间。
表盘上的指针恰好指在十一的位置,他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九点从酒店离开,半个小时回到家,现在是十一点半,你这酒醒得还挺快的。”话里含着些嘲讽。
许漾喝醉了,一直在装作半昏半睡间,李妈甚至都没机会给她灌碗醒酒汤。
“我……就是体质特殊。”许漾指定不能承认她喝醉了,否则就真的坐实了她刚才就是在耍流氓,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着他,“谢老师,你怎么了?”
“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不愉快的事了?”她一副愧疚不已的模样,双手合十,额头抵着食指,十五度弯腰,“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喝醉了就会耍酒疯,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她眨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在这夜色里,那双眼也像是长了星子,闪烁着虚无的光。
“我发誓。”她两指朝天。
谢迟提醒她,“发誓是三根手指。”
“我发三。”许漾竖起三根手指,心里有鬼,根本不敢真的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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