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背叛的后续风波逐渐平息,如同顾母说的那样,帝国并没有深究,一切平静如常,但顾斐波能在在平静之下感受到即将破土的暗流。
家族事物早在三年前就全权交给顾斐波负责,顾父和顾母行色匆匆,出现在人前的频率愈发降低,大部分的时候都埋在实验室里不见天日。
暮色四合,顾氏顶楼,顾斐波刚跟云三敲定最新合作项目的协议细节。签完字,云三打个招呼想走,临出门的时候想起来什么,“今晚白二组了个局,你去不去?”
顾斐波想了想后面的日程安排,“地址发我?”
“下面还有事?没事坐我车,一起?”云三犹豫了半响,还是挑眉问。
到底是生疏了。
他俩是打穿开裆裤就在一块耍到大的交情,搁以前云三搂着自己肩膀就走了,但后来云三忙着家族夺权,顾斐波忙着接手顾氏,确实很久没有私下聚过了。
顾斐波默了一小会,“行。”
车子停在“蒙特卡洛”门口的时候,顾斐波知道今晚是荤局。
云三挠头,“白二不知道你来,要是知道一定换个地。”
顾斐波笑着摇摇头,“没事,跟你们一块玩。”
云三笑,“你要是真玩,我保准让白二给你找最干净的货。”
进门侍者便嗅着味上来了,云三熟稔地跟他们侃了几嘴,随手摁下电梯,回头问顾斐波,“今晚真开荤?这些年我可从来没听说你身边有什么人。”
“我洁癖你知道,不用费心,有喜欢的我会自己动手的,其余的看缘分就好。”顾斐波笑,“我不强求。”
复古电梯缓缓上移,隔着电梯厚重的金属门,头顶激烈的争吵盖过铰链转动的吱呀。
“抓住他!”
“狗崽子!”
“我的脑袋啊啊啊啊!血!血!救护车!”
“把那B崽子老子抓回来!”
电梯门正好打开,云三还没踏出门去,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砰地一声撞开套房重门闯进云三视线。
还没等云□□应过来,他就像是一个棒球一样闷着头踉跄着往电梯口冲,把刚想出门的云三给一把撞了回去。
扭身,一双带血的手掌在关门按钮上死命地砸,“关门。关门。关门。”
顾斐波正好在他身后,扶住了被推了一把的云三,不动声色地摸上怀里的那柄袖珍手枪,垂眼审视眼前这个带血的白毛。
拳头砸在铁质的按钮上哐哐作响,在那群人冲进来的前一秒,系统响应了傅炽的请求。
就在即将合拢下行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手掌从缝隙里钻入,指头死死扒住了门缝。
白毛抹了把被血糊住的眼睛,空闲的手一拳头就擂了上去。
“啊!”门外人唰的收手,抱着指头惨叫。
感应装置闪烁了一下,继续执行关门指令,金属门缓缓闭合,将黑压压的人群关在了厚重的铁门后。
铁门闭合,轿厢下行,在一片致命的危险中构筑成了几秒钟的安全区。
铰链上下转动,楼道里那些人的声音逐渐远去,白毛顺着墙根缓缓滑到地上,手搭在膝盖上撑住自己低垂的脑袋,手上的鲜血便顺着指尖滚进了漂得耀眼的白发里。
他的脸色潮红,手掌和衣服上都混着鲜红的血,喉咙底若有似无的强压着喘息。
缓了两口气后,他似乎意识到了这喘息的声音在狭小的电梯轿厢内被放大了无数倍,他象征性地抬头,眼都没睁开,冲着云三的方向说了句,“抱歉,我被下了药。”
云三耸肩,没有接话,他没什么上演英雄救美的癖好,更何况刚刚还被他冲撞了一次。
傅炽揪住自己头发扯了扯,头皮的疼痛维持住半分清明,他抬眼看电梯下到了哪一层,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一张熟悉的侧脸。
折叠度分明的侧脸,平和又暗藏锋芒的凤眼,通身低调华贵的气场,任何人见了一面都不可能忘记,更何况傅炽昨天才见过。
不仅见过,还把人车窗玻璃砸得稀巴烂。
不仅把人药倒了,甚至那天偷的黄金耳饰,现在在傅炽的耳朵上。
日了。
傅炽明明都已经把诱色的工作辞掉了,换了个**场!
这边的酒场他都没跟老板签合同,员工培训的时候他偷了套制服往里面一站,后面卖酒的业绩高,老板发现了他根本不是他们的员工,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一来傅炽未成年,不能雇佣童工,二来不签合同所有业绩公司独吞,不用给他分成。
所以傅炽在里面喝酒喝的快乐,公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数钱数的手软。
所以公司那边是没有傅炽的身份信息留档的。
傅炽不懂为什么今天还能撞上顾斐波。
更不知道顾斐波是不是特意来抓自己的。
玛德,两拨人赶一块了。
傅炽想出去了。
现在面临的困境是被壮汉乱拳打死,还是被身后这男人一枪崩了。
傅炽默默把头又低了回去。
“每次见你都挺狼狈。”顾斐波开口了。
傅炽低头做鹌鹑。
“耳饰挺好看的。”顾斐波不咸不淡地夸奖。
云三顺着他的话去看白毛的耳朵,“这不是你妈给你未来媳妇准备的……嘶……这是嫂子?”
“男男男……男嫂子?!”云三震惊。
傅炽扶着墙慢慢爬起来,眼前一片黑,他停了好久才直起身体,看着云三说,“我爹送我的传家宝。”
云三歪头,还在思考怎么跟顾斐波家里的那么像。
下一秒,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一大堆不怀好意的壮汉黑压压地站住了门口。
因为顾斐波和云三也在里面,为首的壮汉压着阴狠的眸越过顾斐波和云三,对着傅炽低喝,“滚出来,B崽子!”
傅炽特听话,乃至顺从,立马就出去了,一双长腿咔咔咔跨了几步,立马离身后的顾斐波五米远,嘴上反唇相讥,“狗东西叫什么呢?”
一边环视了一圈——所有出口都被陌生人把守住了。
逃不出去。
他抿唇,知道今天如果逃不出去,将生不如死。
后背僵直着,大脑疯狂运转,试图从黑压压的死线中抓住一丝生机。
他后退,在顾斐波胸前毫厘之步停住,就着若有似无的暧昧距离,压着不正常的喘息,一脸狼狈地笑,“爹,昨天那样是我不对,你看今天这药我也吃回来了,身体热着能给您助兴,我们把昨天没干完的事情接着干下去?”
“今天的你不想死了?”顾斐波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被群殴至死也不失为一种好死法。”
“死在他们手里,我的人身意外险没法生效。”傅炽轻笑,“而且,我觉得被您草死,比死在他们拳头底下,要浪漫一点。”
鲜少有人敢碰顾大的瓷,云三抱着臂在旁边看乐子。
傅炽的个子不高,没到一米八,顾斐波低头能看清他头顶上的旋。
出包厢之前他应该和人有过激烈的打斗,此刻头顶的呆毛立起,随着他的呼吸在顾斐波眼前打转。
顾斐波扫了眼门外的壮汉,又低头对着傅炽轻笑,“在你眼里,我这么像个好人吗?”
“您身边没人不是吗?”傅炽喘了几口继续,“他们都不如我耐操。”
“他们是谁?”顾斐波问他。
“这里,你能找到的,所有人。”傅炽面不改色。
“嗯哼。”顾斐波哼了两声,不置可否,审视着眼前的这架抬手就可以捏住的骨架。
傅炽从小臂到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粉红,耳根冒着不正常的热气,膝盖在顾斐波身前摇摇晃晃地支着身子,一双眼睛已经迷离地不成样子,只要顾斐波在他身后轻轻一推,他就会扑通一声给对面的壮汉行个大礼——他已经走不动了。
黑压压的一群壮汉向两侧散去,人群后面一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顾......顾总。”粉装男被人扶着走到傅炽面前,满面凶相在看到他身后的顾斐波瞬间就熄火了。
他半年前被家人带着去参加过顾氏晚宴,见过顾斐波一面,知道眼前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失血带来的眩晕让他有些犯恶心,被简易绷带缠住的头颅更是滑稽,他定了定神,向顾斐波稍稍请身,“顾总,我给这婊子买了几千万的酒水了,这养不熟的白眼狼今天拿花瓶给我后脑勺开了个口。这口闷气我吃不得,今天,我想把人带走。”
顾斐波看了看哪怕腿软都没有挨上自己衣料的傅炽,又看了看躬身礼貌的粉装男,沉吟一会,勾着温和的笑,“你们之间的纷争我不会插手。”
粉装男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顾斐波有多难缠,手上的势力有多大,今天但凡顾斐波执意要插手,他都得改日再来找这崽子算账。
“不过不巧,我现在我跟他有些旧恩怨要处理。”顾斐波温文尔雅,“你们的事情等到空闲的时候再私下解决,好吗?”
粉装男咬着嘴唇,“顾总......”
“我说了我不会插手。”顾斐波打断他,“但我不喜欢有人耽误我的时间。私下解决?”
疑问句但不容置疑。
“那我先去医院,您小心些,这婊子下手不轻。”粉装男咬牙后退半步,不甘心地让人散了。
电梯重回楼上,顾斐波看着膝盖都打颤的白毛,“这个状态,能陪我玩几轮?”
劫后余生的傅炽给他笑着龇牙,“到您满意为止。”
顾斐波不置可否,“走吧。”
傅炽扶着墙,一步一颤地跟在两人身后。
“哟,顾大,稀客啊!”屋内的人看到顾斐波来了都很惊讶,看着他身后带了个人来更是开始挤眉弄眼,“这是谁啊,不介绍介绍吗?”
顾斐波笑着拍了拍白二肩膀,“路上捡的。”
云三跟后面接了句,“英雄救美。”
然后跟着白二对上了眼,两人开始意味不明地长“噢~”一声。
顾斐波被他俩逗笑了,指着长沙发最偏僻的角落,回头跟傅炽说,“去那等我。”
“好。”傅炽很听话,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状态让他一句嘴都没贫。
论样貌,傅炽是顶级的美人。
混迹酒场,在座的,也不乏点过傅炽陪酒的老顾客。
但今天傅炽是顾斐波带来的人,所以其它人摸不清状况,也都没有接近。
偌大的包厢里,还真给傅炽清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顾斐波拿了杯果汁跟着云三他们聊天,全程也没有吩咐傅炽些什么。傅炽也乐得轻松,沉默着缩在角落里咬着舌根缓着自己体内不断挥发的药性。
酒过三巡,场上的喧闹渐渐散了,二代搂着人往外走,云三和白二用眼神指着黑暗里明显已经意识不清的白毛,“怎么说?真是嫂子?”
“小毛贼而已。”顾斐波不咸不淡。
“注意安全。”云三看得出来顾斐波对人有点兴趣,当下也不耽搁,“那你慢慢玩,我跟白二先回去了。”
临走前给顾斐波塞了张房卡。
顾斐波看着口袋里的卡片哑然失笑,但又看了眼傅炽,没有出声拒绝。
白二一边咂嘴一边走了,出门的时候还凑在云三耳边,悄咪咪地回头看了顾斐波一眼,然后笑得诡异。
顾斐波白了他一眼。
白二耸肩摊手,连连走了,离开的时候还没忘替他俩关门。
傅炽一个人抱团蜷着,偌大的沙发对于他接近一米八的身高还是稍显逼仄,长腿委屈地弯折,鞋子踩在坐垫边缘,腿间夹了个抱枕,不自觉地在蹭。
神智已经不太清醒,连顾斐波走到他面前都没发现,抱着抱枕,嘴上咿咿呀呀地在哼哼,屁股一拱一拱的。
顾斐波就端着杯酒站在黑暗里浅酌,琥珀色的瞳孔在黑暗里亮着,像是审视猎物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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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很热,身体里面涌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痒。
整个人像是在火上烤,身体在抱枕上不住地蹭,却怎么都不得其法。
喝酒劝酒节奏感颇强的背景音给了他一丝熟悉的安全感,他用右脸蹭着毛茸茸的抱枕,试图靠毛绒的触感冲淡这段难捱的状态。
体内的热浪一层接一层地把傅炽的意识抛到浪尖又重重坠下,等意识到耳边分外安静的时候,他早已模糊了对时间的概念。
站在沙发边俯视自己的阴影晃动了一下,陌生的男声响起,“去房间么?”
热到失了神智的小猫哼哼唧唧的动作一顿,傅炽失神的眼环视了一圈,过了好久才聚焦在顾斐波身上,“你还在啊。”
“还没玩呢,我走什么?”顾斐波轻笑。
“玩什么?”傅炽躺着眨了眨眼,放下抱枕,抬手去够面前茶几上的酒杯。
酒杯里的冰块早就化了,但还是给异常炽热的掌心带来一丝清凉的慰藉。
他捏着杯柄,睁着迷茫的眼,撑着身体去碰顾斐波手里的杯子。
轻轻一声脆响,澄澈的酒液摇曳。
傅炽迷迷糊糊地去喝酒,嘴唇贴到杯壁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指带着雾化的水汽覆上傅炽的指尖,像是沙漠里从天而降的那滴甘泉,条件反射般的,傅炽手指先蜷缩一下,又忍不住在来人的手心里蹭了蹭。
许是被这个动作取悦了,男人轻轻哼笑了声,低沉的声线里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去房间吗?”
大脑的禁区亮起红色警报,傅炽在粘腻的浆糊大脑里抓住了一丝的清明,蜷在沙发上的长腿落地,他松开怀里的抱枕,侧着的身体翻了九十度正对着顾斐波,他仰着脑袋红着脸,桃花眼轻眯望向顾斐波,“我陪你喝酒,你能不能……不要□□。”
顾斐波的视线落在他高高撑起的裤子上,“不喜欢?”
傅炽顺着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并拢了岔开的腿,后低头又发现合不合腿都无济于事,干脆又张开了,他自下而上地扫视顾斐波,在他同样的地方停留了几秒视线。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顾斐波西装裤下的动向,于是仰头去找男人的眼睛,扯着嘴皮一笑,“不喜欢。您大发慈悲,让让我好不好。”
“可是……小朋友。”顾斐波轻笑着把空酒杯放回茶几上,桌上还有一瓶从冰柜里拿出的酒,顾斐波把整个瓶子贴近白毛的脖子,冻得他一激灵,“做人要讲诚信,不过我也不是喜欢强买强卖的人。如果你后悔了,也没关系,粉装男的人在门口等你,如果你不想去房间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但最开始的闪躲之后,便下意识地蹭着顾斐波手里的瓶子。
顾斐波哂笑,看着他像小猫一样的反应,“腿软出不去这门的话,我可以帮你把他们叫进来。”
蹭着别人手上瓶子的动作到底有些羞人,傅炽懊恼地躲开顾斐波的手。
下一秒,体内燥热的火星死灰复燃,惹得他从嘴里逸出一丝呻|吟。
“需要么?冰的。”顾斐波拿着先前被躲开的酒瓶问他。
傅炽犹豫了半秒,试图从顾斐波手里夺过瓶子。
顾斐波抬高了手,没给他。
傅炽像猫一样地,爬到了男人怀里,嘴上不住哼哼,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昂扬的裤子,又晃了晃发软的脚,“没力气了。”
“蹭了这么久,没蹭出来?”顾斐波失笑。
傅炽又拿侧脸在顾斐波的胸口上蹭了蹭,嘴上嘟囔,“我没有。我又不是小狗。”
顾斐波挑眉看了眼抱枕,也不戳穿,“都是药的问题。”
开门的时候,果不其然见着先前堵在电梯门口的壮汉,没看见粉装男,想必是被救护车拉去医院缝针了。
看见顾斐波出来,他先是一愣,然后往他身后去找人,“顾先生,他的酒陪完了吗?”
男人如鹰般狠辣的眼睛锁住傅炽。
先前反唇相讥的人如今扯着顾斐波的衣袖就往人身后躲,“他好凶。”
壮汉瞪大如铜铃一般的大眼,怀疑自己幻听了。
这崽子先前骂人的时候还狠的很,怎么陪趟酒出来,这么弱不禁风了?
顾斐波乐得看戏,在傅炽又摇了摇自己的衣摆后,才对着壮汉勾了个虚伪的笑,“他还要陪我去房间里喝几杯。”
傅炽躲在顾斐波身后探着脑袋,有样学样勾了个嘲讽的笑。
壮汉气死,但明显他主子离开的时候告诉过他不能得罪顾斐波,僵持在原地良久,他抬手让后面的人让开堵住的路,“顾先生,提醒您一句,您身后的可不是什么病猫。”
对面的让步完全在顾斐波意料之中,临走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主子比他,确实更像病猫一些。”
傅炽快步跟了上去,嘴皮子絮絮叨叨地上下翻滚,“顾先生,我没有病,前天的员工体检,我各方面数据都很优秀。他主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不关心他主子,倒来咒我来了。”
明显说给那个壮汉听的,证据是走到壮汉听不见的距离,他就沉默了下来,嘴唇抿得死紧。
上楼,刷卡,开门,云三给顾斐波塞了总统套房的房卡——哪怕他并没有听说过顾斐波有什么玩男人的癖好,但一些发小兼商业伙伴的心照不宣。
“请进。”顾斐波礼貌地让开了门口。
事到临头,傅炽怂了。
僵在门口捏紧裤缝,犹豫良久,勉强咧嘴笑了一笑,“顾先生,我现在扭头跑,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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