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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鲛人情丝

转眼过了一个月,天气渐暖,这一个月来他带着严作跑遍了城里的每一家书店,试图从古书中找到一些关于鲛人的记载。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一位叫做游川的探险家写的探险日记中找到了一些关于鲛人不一样的记载。而且这游川离他们现在所处的朝代并不远。

书中记载游川跟随海边打渔人一起出海,船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后突然狂风大作,船也被风吹偏了方向。不久,大雨倾盆而下,小小的渔船在这大海中似一叶浮萍,眼看就要翻了,众人正感叹今日恐怕就要交代在此处。

游川正摇摇晃晃抚着船的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岛,一行人看到了希望,拼尽全力把船划了过去,登岛上岸。

说是岛,其实也不过是海中突出的一块陆地罢了,也不大,一眼就能望到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岛上树木花草以及飞鸟昆虫一样不少。正当几人准备找个地方歇息时,突然听到女子的歌声,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隐隐约约地传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此时按照时辰来算正是正午时分,但因为这狂风暴雨,天地间一片昏暗,倒更像是傍晚。

几人徇着声音的来源慢慢挪过去,在岛上另一边的一棵大树底下看见了一位身穿绿色衣服长发披肩的女子,正倚在树下,双唇开开合合,歌声正是从女子这边传过来的。

女子听到背后的声响,回过头来,她的面容被雨水打湿,显得有点苍白,一张小巧的鹅蛋脸,眼睛大而有神,嘴唇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么的,带着一点淡紫色,神情冷淡。

对于陌生人的来访,她虽面露不解,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

之后发生了什么书中并没有细说,只说风停雨歇之后,游川带回了女子。

他发现女子虽然有一副好嗓子,很会唱歌,但唱的什么自己却听不懂,也不怎么会说话,对于自己的来历更是一问三不知,对于为人处事也是一窍不通。

游川开始只以为这女子是因为心智不全被人丢弃了,遂收留了她,还亲自教她说话识字。之后游川更是将女子带回了自己老家,认她做了妹妹,为她取名泉儿。

多年后,游川唯一的孩子生了病,药石无医,家人已经开始筹备丧事。泉儿却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缕蚕丝般但又比蚕丝软的东西,说是服下就能够治孩子的病。

这么多年的相处,游川早已把泉儿当作家人,他自是相信她的,遂赶紧给孩子吃下了。不到片刻功夫,孩子便脸色红润起来,呼吸也顺畅了,不到三天就活蹦乱跳了。

可那天后,游川再也没有见过泉儿,只在她的房中找到一封留给自己的信,信中寥寥数语,只言明了自己的身份——东海里的鲛人,另外就都是些感谢的话语。

书中并没有记载这泉儿拿给游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也没有记载后来事。但联想到张丰说的鲛人情丝能复活死人这件事,他相信这一定就是泉儿对游川生出的情丝。

看到此处,赵行远喜出望外,想不到这鲛人情丝真有这用处,虽然只有这一处记载,但也足够了。这本就是稀有之物,鲜有记载也属正常。

———

看到此书后,赵行远重新拾起心情,往州府走去。

赵德早已回府,从府中下人处得知赵行远来此的事情,暗中吩咐了人照看着些。后来又听说这小子去了趟抚洋镇,回来就在书店窝了一个月,还想着这小子近来有进步了,知道学习了。

难得见面,父子二人一起吃了顿饭,饭吃得很安静,赵德不是话多的人,父子二人这些年见面机会也不多,见了也说不上几句话,但赵德对他还是很关心的,书本笔墨纸砚或者什么时兴的小玩意儿都会买了捎回去。

赵行远要出海的事情并没有告诉父亲,他想偷偷把事情办了,好给父亲一个惊喜,他知道父亲这些年来,没少问母亲的死自责。

当他跟着严作第二次来到抚洋镇时,径直找到了张家之前的邻居陈大叔,从上次交谈中,赵行远了解到这位陈大叔家也是世代在这海边打渔的,对这片海域很是了解。

这次二人只说自己是出海游玩的,愿付纹银二十两,租对方的船,请对方带自己出海。陈大叔不疑有他,这内陆来的人都对大海感到稀奇,但陈大叔也表示今明两天都不行,天气不好。三人约定好,三日后再行。

懒得再回城里,赵严二人遂在抚洋镇中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临行前一天晚上,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汹涌了一下午的海面终于停息下来。月色正好,二人来到海边,月光洒在海滩上,白白的一片,雪似的。

二人沿着海边闲逛闲聊,不时捡起一扇被海水冲到岸边的贝壳,小小的,光滑的贝壳,在手里把玩一番,又重新被扔回了海里。

走了有一会,看见前面有几块大石,在月光下泛着光。

赵行远爬上一块大石,站在上面,眺望大海,海面近处波光粼粼,远处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唯有海风轻拂脸颊,带来淡淡的咸味。严作在他身旁坐下,二人对明天出海的事既兴奋又紧张。

待了快大半个时辰,连月亮都换了方向,二人正准备回去客栈,明日还要早起。

赵行远跳上另一块矮点的石头,伸了个懒腰,转身时却看见不远处另一对乱石旁边好像有衣带在飞舞,若隐若现,看不太清,但他还是决定去看个究竟。

他示意严作,严作转头,显然也看见了。

二人从石头上跳下来,往目标缓缓靠近,终于走近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海边躺着的那个人,以及她绿色衣裙下露出来的一截尾巴,尾巴的末端垂在水里。海水一**地打在尾巴上。

“是鲛人!” 二人对视一眼加快步伐冲了过去。

赵行远扶起躺在地上的鲛人,用食指探了探鼻息,幸好,还有气,一个死了的鲛人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赵行远正要抱起她的时候,发现裙子下的尾巴已经不见了。要不是沙滩上还留有鱼尾扫过的痕迹,他都要怀疑自己刚刚看错了。

二人走得匆忙,没有看见不远处另外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后走出了一位他们的“熟人”,看着疾步远去的二人,男子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赵行远抱着昏睡过去的鲛人女子回了客栈,对迎面而来表示疑问的客栈小二说自己在海边遇到了溺水的女子,小二刚要帮忙去请大夫,严作制止了他,表明自己学过一点医术,就不用请大夫了。只让小二帮忙烧了热水并去找一套女子的干净衣物送到房间。

到了房间,将女子放在床上后,再三确认鲛人并没有露出尾巴后,严作找来老板娘,让她帮忙给女子换了干净衣裳。

赵行远离开顺原镇时,春天刚刚降临,回来时春已暮。

赵老太太刚松了口气,孙子这趟从茂城回来,终于不再整日跟些不三不四的人逗蛐蛐,也不再去那些赌场玩骰子了。

结果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发现这小子整日往镇外跑,听说藏了个十六七岁的美娇娘。

但转念一想,孙子已经快到弱冠之年,但却一直没有成婚的打算,之前老太太给他张罗了好几次都没成功。也许这次还真遇上了正缘了,也就没有多加干涉,只要没有在成亲前闹出人命来就行。

顺原镇背靠着望仙山,这望仙山足有三四百丈高,山体绵延数十里,几乎阻住了顺原镇北上西进的所有道路,镇里的人要是想出去,最方便的路径是向南去到茂城,再从茂城转向。

民间传说,曾有神仙在这望仙山上飞升,山上还有仙人洞府,但是山太大,从来没有人找到过,不然这南方地界的山,山顶哪能常年积雪,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仙人是个爱雪的,才用仙力幻化了这满山顶的雪。

望仙山也不是所有山峰都很高,矮的二三十丈高的也有。赵行远最近常去的就是其中一座小峰——竹山。

竹山,顾名思义,山上遍布修竹野花。

在靠近山脚处有茅屋三四间,围成一个小院子——依云院。

院后有汪清潭,潭水清澈,潭边尽是奇花异草,还有慕香而来的蜂蝶,五颜六色,翩翩起舞。

怪不得传说里这是神仙住的仙山,连这不起眼的一处小山峰都有如此美景,那最高的主峰还不得是什么人间仙境呢。

可惜,镇里无人敢去爬一爬这主峰。

传说仙人是个小气的仙人,不准凡人去主峰打扰他,凡是进入主峰的人都会迷路,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山脚。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想去爬这主峰了,再者,别的山峰也是很有看头的。

对于凡人有限的生命来说,这副峰的美景已是足够,何必惹得仙人不高兴降下罪罚呢。

这山脚下的茅屋里住的正是赵行远从海边带回来的鲛人。

起初二人并没有发现女子头部也受了伤,直到客栈老板娘帮忙换衣服时看见枕头上淡淡的血迹,拨开头发一看,才看见右边靠近后脑勺的地方受了伤,此时正在往外流血,几人赶忙找来了大夫。

女子醒来后已是第三日午后,就像游川在书里写的那样,鲛人不精通人类的语言,不谙世事,不懂人情世故。

她醒来后,看见赵严二人很是害怕,情急中还从床上摔了下去,刚准备扭身逃跑时,又顿住了,很是疑惑又陌生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仿佛这里不应该是这样似的。

二人假装不知,只解释自己二人是从海边发现她的,看她溺水,将她带回了客栈,衣服也是老板娘帮忙换的,再三保证自己并非坏人,让对方不要担心。

女子坐在地上,来回看着二人,思考再三后,只轻声说了句谢谢。

看来也并不是完全不能和人交流。

帮忙将女子扶回床上后,女子犹豫着开口:“可是,我是谁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们,满脸无措。

二人相视一眼,大概是因为撞到头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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