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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补给站指挥办公室内。
“最近心情不好？”
唐爵瘫在皮沙发上，一条伤腿任医生摆布：“放屁，老子心情好着呢。”
对面办公桌上，坐着个短发女人。
模样比他大几岁，二十七八左右，身材姣好，正满脸“鄙视”地吐出口白色烟雾，欣赏着他们队长的伤势。
“咳咳，我前天晚上可是听见大本营方向跟放炮仗似的。”
她抖抖烟灰，挑眉道：“老娘还以为你反了，准备去帮忙，结果这边儿车队还没集结完，那边儿您就消停了。白高兴一场。
后来一整天没个信儿，哥几个都说你肯定是反水失败，被老狐狸大卸八块了，都劝我回去给你报仇来着。”
说到“大卸八块”，语气那叫个兴奋。
唐爵随手捏卷纱布砸过去，鼻腔里发出一声因疼痛而产生的气音：“怎么，看见我还活着你很失望，何副队长？”
何玥看看他那满头冷汗，翻了个白眼：“是，葬礼发言稿我都写好了，就等你死了。”
“啧，老子要是没了，你千万别来。”
女生摁熄烟蒂，不愿再听他不正经地叨叨：“行了唐爵，我问你。”
“……”
“你到底怎么想的？”
“嘶，什么怎么想的？”他浑身肌肉因为小腿处传来的剧烈痛感紧绷起来。
深吸口后，才挑起眼皮睨了对方一眼，又示意瑟瑟发抖的医生继续消毒。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缓冲区几百号人都发了什么疯。”
何玥一副恨不得撕吧了他的表情：“公然违反《联合管理条例》，如果真被老狐狸抓了现行，基地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唐爵早料到有这一遭，冷哼道：“如果真有那天，我会让消息绝传到基地？”
语尾落地，明显感受到在自己腿边打结绷带的人手指颤栗。
再看办公桌旁那位，脸也臭的不像话。
于是轻踹医生的肩膀：“出去。”
“好、好的，队长。”白大褂火速逃离。
唐队长坐起身，指腹捻过血污干涩的西服裤，“别担心，我又不是成天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这种事就是一时兴起，说不准半辈子只一回。”
“谁他妈担心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何玥大方抛去个白眼。
同时也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算上“服软”的态度。
“喂，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能不能别讲什么《管理条例》《联合公约》的，说点儿人话不好吗。”这几天，光付黎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已经够烦了。
“闲老娘烦就滚回大本营去。”
唐大哥一时半会儿还滚不回去，只得啧啧嘴：“别闹，找件儿衣裳来。总不能让我光着回去”
何玥只能就此作罢，亲自去帮自己老大找来套衣裳。
“你能尽量避避嫌么。”唐爵利索脱去上衣，腰带抽了一半，见背后的婆娘连转身都没转。
“嚯，肌肉不错。”她称赞完，撇嘴道：“放心，老娘才看不上你这种神经大条的老男人。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今天带来的小弟弟。”
唐老男人这才记起那只被自己遗忘已久的小狐狸崽子。
说实话，他打小为了各种原因，扯过不少谎。但遭良心谴责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今天勉强算一回。
“何玥。”已经穿上那套纯黑色作战服，唐爵低头绑鞋带。
“啊？”
“让人准备点儿吃的。”
又想起小崽子睁着黑曜曜的眼睛喊饿的表情，拧眉改口：“不，多准备点儿。”，
“好好好。”
……
唐爵收拾完毕，通知突击队几个小队长半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
两人中途路过间休息室，门未合严，泄出片光亮。
“真不错真不错。”女声带着难以压制的欣喜与狂热，“算算日子，我都快数不清多久没见过这么盘靓条顺的弟弟了！”
他顺着何玥的目光多看了眼。
地毯上站了个青年，整个人沐在阳光里，上半身光/裸着，白皙皮肤上淅沥沥散着发梢落下的小水珠。
“啧，刚刚匆匆一眼，以为只是脸俊。没想到脱了衣服，肩宽腿长，腰——”
“闭嘴。”唐爵一记眼刀甩过去，再抬头就听见人叫他。
“哥？”
付黎转过身来，一条毛巾遮不住的风景让何玥大饱眼福。
“靠，腹肌。”
“何玥姐。”小崽子后知后觉似的，拎起床上那件黑色背心往身上套。
唐爵被女人冲进屋去嘘寒问暖的力道挤到门边，却清楚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
“哥？你不会叫的是我们队长吧？!”
何玥乐呵呵八卦，看似勾肩搭背，实则趁机揩油：“小付，我可听说你是我们大哥好不容易抢、请来的基地高知识分子。好好表现，等何玥姐给你分配个对象!”
付黎被人缠着，即将展平的衣角又被何玥掀开个口子。他前后动作不得，只得眼巴巴去瞅唐爵。
靠，死婆娘，真丢人。
唐队长虽面色如常，看小崽子几乎被摸得发毛，嘴上还是道：“我看你八成想以公济私，把自己分配过去。”
“怎么会呢？”
女人终于撒手，不慌不忙表忠心：“我们大哥还孤苦伶仃、独守空房，我怎么敢先自由配对。”
自由配对？
付黎暗自无奈：这都什么词儿。
谁料那头唐大哥将“忠心”当猪肝踩，毫不留情：“行了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何玥仿佛早已习惯，最后往付黎肩头一撞，“得，那咱们下回再聊，小付。”
付黎被撞了个趔趄，“额……好。”
房门关闭。
唐爵自顾自挪到茶几前落座，松开作战服拉链后，下巴指着桌面几盘饭菜。“不是喊饿吗？”
“啊。”付黎边拿毛巾擦拭半湿的头发，边笑着解释：“想洗完澡再吃来着，不过哥，你吃饭了吗？”
毫无防备的模样，让唐爵的语气都不自知地平和起来。
“没。”
“那你也吃点儿好不好？不然这么多该浪费了。”不由分说，他从旁侧的食品袋中翻找出一双新筷子。
唐爵撇嘴，迎着期待的目光接了，还真就准备下筷。
小崽子就坐对面，往口中放了些米饭，含住竹筷看他：“还好没冷。”
他才发觉付黎其实没比自己矮多少，只是年纪小又缺乏训练，体格还未完全发育成熟。
可能过一年，超过自己也说不准。
况且他一个在基地搞科研的书呆子，肌肉线条还真看得过去。
腰腹也是，窄且有力。
嗯……就是没看见胸/肌，被毛巾遮住了。应该也还不错。
“哥”付黎的呼唤使他的神智回笼。
唐队长这才恍然明白，自己前几分钟盯着个男人在心底打分，有多么神经。
“咳……叫、叫我干嘛好好吃饭。”
筷子夹口菜，他率先低声训道：“给你说几件事儿，好好听着啊。”
“嗯。”
“这几天事儿太多，没时间开全体会介绍你入队。等会儿带你去参加个小队长的会，就当正式加入突击队了。”
“嗯。”
“我不管你来大本营有其他任何目的，只有一点，不要打突击队的主意，不然老子第一个宰了你，嗯？”
“嗯。”
“还有，别再叫我哥。”
“可是——”
唐爵瞪他，不容置疑道：“没有可是!”
付黎目光瞬间暗淡：“那叫什么……”
“老子管你，队长、老大、大哥、爸爸，随便!”
说着，就见对面那人噗嗤一声笑出来。
操，死书呆子，笑个屁。
总有一天打得你哭着叫爸爸。
……
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终于在勉强温馨的环境下用过饭，朝会议室去。
“只是借机会露个面，其他的尽量别多嘴。”唐爵将半长不短的刘海往后随意扎起，顺带瞥眼身边“梳洗打扮”过的小狐狸。
只可惜付狐狸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目光，抬眼看来。
“怎么了？”
还好，后面没带“哥”。
他瞬间放心下来，“没什么。”
随即领人进了会议室。
矩形会议桌松散围坐七八人，主动于中央空出几个位置。
见两人进门，大汉们均起立齐声喊道：“大哥!”
付黎被声音震得耳朵疼，总觉着自己进了□□“贼窝”。
“行了行了，都坐。”唐爵轻车熟路到最中央落座，背后就围上个人。
“大哥!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张山哭丧式问候，吵得他脑子懵懵发响。
再注意右手边时，何玥那婆娘已经捉住了小崽子的衣服，看势头，恨不得拉人坐自个儿大腿上。
他一只手扭住刀疤脸的脑袋，扭向右侧：“去，坐何玥旁边。”
紧接着抛个眼神过去，解救了陷入虎口的付黎。
张山虽有一百个不乐意，想拒绝却没胆子，只得垂头丧气过去，胆战心惊坐下。
会议室后方开启了远程连线，大本营那边所有大小领队尽数到场。
“先给大家介绍。”唐爵起身，先扫视一圈，而后胳膊很是自然地落上身侧人的肩膀。“这是前几天新入队的付黎，以后都是兄弟……”
后面内容，付黎就没心思听了。等他回神时，自己已经被唐大队长安排到身边入坐。
突击队开会向来不遵从各种议程，多是开门见山，挑明事儿来的。
唐爵抬手止住众人对新队友的欢迎词，朝何玥使个眼色。
女人靠上椅背，道：“废话不多说，大概情况我已经提前说过。昨晚大本营传达了基地通知，说咱们附近有倪克斯活动轨迹，大哥和付黎去核查过，确实是真的。管理局那边的意思，是让咱们和技术局合作，开展周边大搜查。”
“大家对这这次任务有什么看法。”
“搜查……”身在大本营的瘦子率先发言：“大哥，这事儿忒耗费人力精力，而且达到的效果也是……”
“我想说的也是这个。”何玥接嘴：“合着藏龙卧虎的管理局，就想出这么个垃圾提议。”
“是啊大哥，这件事儿就该技术局去办，他们不是可以借用基地卫星吗？”
“你懂个屁，先不说基地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就算愿意，说不准技术局都会回绝人家，好借机会削弱咱们突击队。”
“你的意思是这任务绝对不能接受喽？”
“不配合的话，管理局当场拍手叫好，直接咬死咱们突击队不履行职责，置主城几十万人安全不顾。”
“所以说，去是得去。”
唐爵在嘈杂讨论声中开口，室内安静下来。
他安排道：“大李，先组个五十人的小队准备着。”
“好的大哥。”
“不管怎样，必须保证大本营安全，今天开始，全部补给站增加巡逻防备，随时准备战斗。散会。”
闻声，众人齐刷刷起立：“是，大哥!!!”
付黎被会议□□式结束方式再次吵到耳朵。
唐爵拎起狐狸崽子准备收拾收拾回大本营，却见到个侦查哨的队员自侧门进入，似乎见有人面生，欲言又止。
“说。”
“今早巡查时，在沙滩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空荡会议室内，何玥的声音响起又落地：“人的尸/体？!”
“应该是，玥姐。”队员满头雾水，似乎对副队长的反应有些茫然。
人？
倪克斯与人的尸体相搭配，无不勾起昨晚有关西三区的鬼故事。
陷落日后，大本营平静过了五年。难道真有什么……要打破湖面么。
唐爵吸口气，稍稍侧脸：“走，过去看看。”
张山得令，赶忙行动：“好大哥，我去准备车。”
何玥也应声拎起椅背上的外套，作势就要往外冲：“小付，你就先回休息室啊，我们——”
“你也过来。”他仓促吩咐一句，率先出了门。
留下慢半拍的何副队长，匪夷所思地冲站在原地的青年竖拇指。
——不错啊，刚入队就能得到大哥信任，前途不可估量！
实际上，付黎是最后离开会议室的。
临走前，还隔着玻璃窗往外眺望了一眼。
——白日当天，辽阔海平面却被雾气模糊。
今天是七七事变84周年。悼念同胞，永怀先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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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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