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颜暮卿问都不问一声,就开始下床收拾自己的东西。
“哎,你这伤得休养了。”曲挽春目瞪口呆的看着反应迅速的小女孩,他都来不及拦她。她怎么这么听江浮止的话啊。
颜暮卿聪耳不闻,继续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很快就收拾完了,感谢仙侠世界,一个小小乾坤袋就能将她屋里的东西全部容纳。
颜暮卿像土匪一样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屋子里扫荡了一圈,动作迅速无比,宛如狂风过境,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屋里除了房梁之外的所有东西全部消失不见。
曲挽春张大了嘴,他的下巴简直快掉到了地上,颜暮卿见了竟然还贴心的上前帮他合上了嘴巴,然后水灵灵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乖巧的站到了江浮止面前开口:“走吧,哥。”
江浮止倒是对她这番举动没有感到惊奇,毕竟他亲眼见过她扫荡的能力。
她像一个屯粮的松鼠,那乾坤袋早在两年前从初级法器被她自己想办法扩成了高级法器,里边分门别类的放了好多东西。
“你的伤好啦?”江浮止问她。
“哥,没问题!”颜暮卿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从九年前那个晚上开始,她所受的伤在被治疗后都会比别人愈合的要快很多。
“嗯,那就好,你先在外面等着,我与你曲哥哥还有些话要说”。江浮止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
“……哥,我是不是闯祸了?”颜暮卿心思敏感隐约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她一开始只是想着也许是栖红袖发现了是她伤了她儿子,想再杀她一次。可是江浮止刚刚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似乎还有其他事情。
“别想那么多,没事,乖,去外面等等。”江浮止轻声安抚着小姑娘,将她推出了门外。设下了结界。
颜暮卿站在门外,没有试图去探听江浮止与曲挽春的谈话。她面无表情的抬头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无风,腾清院里很安静,空气中带着闷热潮湿让人压抑的气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不安。
颜暮卿垂下眼皮思考,
这些年看起来她好像是云清宗的二小姐,但这只限于在腾清院内,实际上江余方和栖红袖从未对外公开过云清宗还有一个貌丑如夜叉的二小姐。外人只知云清宗的大公子江浮止,二公子江长天,三小姐江雪宓。
颜暮卿当然乐得如此,她的真实身份实在太过敏感,越是无人所知,对她来说越是安全。
至于今日发生的那些事,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巧合。
这些年她与栖红袖身边的青霭多有联系,她能在云清宗毫发无损的长到九岁,跟青霭脱不开关系。她藏着很多秘密不能说出来,颜暮卿一直都知道。
一只青色的蝶停在了院子里的红色花朵上,颜暮卿心里一跳,她眉头紧皱,红色花朵说明事情危急。
青霭这时候来找她,说明事情跟江长天以及哪些孩子有关系。颜暮卿对此虽有所猜测,可她却没想到这一次比之九年前来说更加凶险。
她回头看了看房门,从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张小符人,颜暮卿催动灵力,小符人变作另一个颜暮卿站在她面前。这符她改进过很多次了,在江浮止面前撑个一时半刻不是问题。
颜暮卿跟着青蝶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青霭已在那等她了。只是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看起来悲伤而又决绝。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怎么面色如此不好?”颜暮卿关心的问道,无论如何青霭都照顾了她许多年。只是一句关心的话而已,她也不能做什么了。
青霭的心软了软,她的眉目间闪过纠结,青未宗三千弟子的性命以及苍颜宗主的命,她真的要把这样沉重的东西压到颜暮卿弱小的身上吗?她能承受得住吗?
可如今事情已经迫在眉捷,这些年牵魂引又一直吸食着青霭的精血,她的身体逐渐油尽灯枯,栖红袖从来没有打算放过她,她的存在就是在提醒着栖红袖背叛者的身份。
如今栖红袖又下达了那样的命令,而因为违抗她的命令,导致蛊虫在她全身经脉中不断翻滚噬咬着她的血肉,青霭的面色愈加苍白。
青霭知道今日她怕是要命丧于此,她已经保护不了颜暮卿了,甚至她的灵魂会被栖红袖做成傀儡,日后极有可能与她为敌,青霭再也不能为颜暮卿做些什么了。
颜暮卿是苍颜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她都必须将当年的事情告诉她,以及她现在必须离开云清宗。
因为那把伤了颜暮卿的梅影剑,无意间打开了栖红袖从苍梧山中带回来的宝箱。梅影剑破了宝箱的禁制。这让本来因江长天受伤而怒不可遏的江余方与栖红袖又惊又喜。
江余方立刻上前查看,才发现是梅影剑上带的血迹打开了宝箱禁制。
他们不知这梅影剑伤了谁,可这些年一直暗中保护颜暮卿的青霭却有所猜测,加上颜暮卿是苍颜宗主的血脉,如此她的血能打开禁制也就不奇怪了。
同样面色变幻的还有栖红袖,青霭心里一紧,身为江长天的母亲,这个儿子平日里会干些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她却不能贸然开口,毕竟江余方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让这个男人知道她当年欺骗了他,九年夫妻栖红袖深知江余方的秉性,这个男人一掼心狠手辣,阴鸷异常,他一定会杀了她的,因为她让他带了九年的绿帽子而不自知。
因此栖红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也没能将梅影剑上的血迹是谁的说出口,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怎么办呢?栖红袖将目光转向了默默站在一旁的青霭,她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催动蛊虫下达了杀死颜暮卿的命令。
青霭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将九年前青未宗灭门的真相说了出来,颜暮卿心中震撼,可表情却淡漠,她原本靠近青霭的身体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她静默无语,就好像青霭嘴里死的极惨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外人。
颜暮卿淡淡的看着青霭惨白的脸色,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九年来有过很多机会,但青霭都不曾与她说过青未宗的事情。青霭不说,她自不会问。
不问的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去承担那些沉甸甸的责任与痛苦。不问她就可以去逃避,去欺骗自己,这个世界她本不该有任何印象的苍颜,于她颜暮卿而言,只是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即使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血缘羁绊,可实际上却没有任何父女之情。
所以青霭现在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她也不过才是个九岁的孩子而已。她能做什么呢?她与这一世的苍颜也没有什么情分。她凭什么要替青未宗上下,替苍颜报仇呢?况且如果不是因为是苍颜的血脉,九年前她来到这个世界时也不会遭到栖红袖的毒手。
说到底她从来不欠苍颜什么,更不欠青未宗什么,在云清宗呆了九年,颜暮卿被江浮止保护的很好,所以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在和平年代里长大的孩子,她从未见过血腥,身上也从未背负过血海深仇。
青未宗三千弟子,苍颜,对于颜暮卿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实感。她也无法背负起这样沉重的责任。
虽然很抱歉,但青霭一开始帮她时,她是拒绝过的。毕竟青霭是栖红袖身边的人,她也从来不说为什么要帮她,有什么企图?
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报了仇他们也活不过来,颜暮卿完全可以在江浮止的羽翼下苟着,反正她现在毁容了对栖红袖也没什么威胁。
纷乱的思绪在颜暮卿中的脑中闪过,她定了定神,想要告诉青霭,她没办法替她复仇,没错,颜暮卿觉得那只是青霭的仇恨,不是她的。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温暖而明媚的午后,阳光洒在颜暮卿的身上,为她渡上了一层金色光晕,她置身事外天真可爱的样子宛如天神的女儿,可在青霭眼里,这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在听完当年的事情后,神情冷漠没有丝毫波澜,她退了一步,青霭却觉得她退了千里,让人无法触摸,她突然就像一块暖不化的千年寒冰。
青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绝望在她的眼底蔓延,牵魂引反噬的痛苦让她冷汗潺潺,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突破她脆弱的皮肤,隐隐可见的黑线在她的皮肤下游走。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恐怖至极。
颜暮卿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她不过是不答应她复仇,她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她刚刚还好好的在与她说话,但此时极度的痛苦让青霭的面部扭曲不似人样。
颜暮卿的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阵恐惧,一种即将要失去青霭的恐慌让她浑身颤抖,颜暮卿上前抱住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青霭。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这是什么病吗?你身上带药了吗?你……”
青霭抓住了颜暮卿在她身上翻找的手,打断了她慌慌张张的话。
牵魂引发作,必死无疑,她隐忍了多年的秘密一朝说出口,即使痛不欲生,可青霭却觉得轻松了很多。
“小姐,你听我跟你说……”青霭的身体像一个瘪掉的气球在迅速萎缩着。
颜暮卿抱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哭了出来,“别,不要,我带你去找曲挽春,曲挽春是个神医,他一定会治好你的,青霭,青霭,你别这样,只要你好了,我什么都答应你啊”
九岁的小姑娘哭的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她没有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她不能看着一个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迅速失去生机,况且这个人还照顾了她多年,颜暮卿哭的头晕目眩,她抱起怀中只剩一把骨头的姑娘,向腾清院跑去。
“颜暮卿!”怀中瘦弱的女人费劲全身力气喊了她一声,颜暮卿的脚步慢了下来怔怔低头去看她。
“你听我跟你说,你现在必须得离开云清宗,你的血能打开苍梧山中的禁制,快点离开,快点离开,快点……”青霭的嘴中黑色浓稠的血液不断喷涌而出,堵住了她的未尽之言,她揪住颜暮卿衣襟的手慢慢滑落。
时间突然变得很慢,慢到周边的空气都开始凝滞,慢到一片落叶在树上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慢到颜暮卿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青霭生命的流逝,可是啊,青霭她明明,就在刚才还睁着明亮的双眼与她说话。
啪嗒一声,颜暮卿的眼泪落在了青霭青灰色的脸上。她抱着青霭尸体的双手颤抖,抱着青霭摔在了地上,颜暮卿抱紧了青霭的尸体,哭的声嘶力竭。
她其实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即使日日瞧着镜子里自己满脸的疤痕的鬼样子,可只要不疼了,只要栖红袖不找她的麻烦,她似乎就能忘了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就能欺骗自己九年前自己不是一个穿越到婴儿身上什么都记得的来自异世的灵魂,她就能当作九年前的自己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刚出生的婴儿。
可如今怀中的人毫无生机,体温也在迅速流失,颜暮卿什么都留不住,她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住不停的在胸腔中拉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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