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山,兵分三路,赵安岳去雕萝卜章,乔霜至回宿舍,符惊雪准备去会会陈窈川,传说中的看上自己的人。
赵安岳先行一步,在解咒之后,符惊雪五识敏感,她说:“我听见喘气声了,气弱的声音。”
乔霜至也没拖后腿,立马往宿舍跑,回来说:“赵伏波不见了,她是不是告状去了。”
“你去找陈窈川,赵伏波肯定在他那里,我去二队。”冷静下来之后,符惊雪的脑子以惊人的思维勘破全局,她同乔霜至分析,“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我们三个今天在山上呆了这么久,陈窈川只要不是傻子,他就能想到我们是不是达成了一致,或者是你向我和赵安岳妥协了什么。
我们三个不能再共同出去或者回来了,我们得分开。”
乔霜至有点犹豫,她说:“二队的叶队长不是好人,听说他口碑不好,你知道吗?还有,你擅自决定去二队,陈窈川不会同意的。还有赵安岳,他也不会同意的。”
“你没瞧见,陈伏波和陈窈川勾勾搭搭,狼狈为奸,半夜私会。你不会反过来泼脏水?”
符惊雪道:“想不被人拿捏,你就得学会拿捏别人,陈伏波今晚上肯定是看你和我都不在,告状去了。你也不想想,我们才不在多大一会儿,她就耐不住。真等我们跑路那天,我们跑得掉吗?别说陈窈川会如何,一个陈伏波就够你和我吃不消的。快别犹豫了,抓..奸..要成双,你去叫几个女知青,说陈伏波不见了,去把她堵在陈窈川家里,叫他们两个有八百张嘴都说不清。”
赵安岳才去打水冲了脚,正要睡觉,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是乔霜至,她在大喊大叫,“快点啊,陈伏波陈知青不见了,大家快起床,帮忙找人啊!”
扫了外头一眼,十来个女知青都在,唯独她不在。
这个女人!赵安岳没动弹,看了乔霜至一眼,乔霜至也没叫上所有男知青,只是叫了爱管闲事的那么两三个,浩浩荡荡找陈大队去了,说陈伏波陈知青不见了!
瓮中捉鳖,狗喊打狗。
不得不说,这一手玩得漂亮,赵安岳也知道乔霜至没有那么个脑子,想来也是江雅安的主意,对她就更喜欢了。
赵安岳躺在床上睡觉,陈窈川心思烦躁至极,心里对江雅安又爱又恨,爱她自是不必说,却又恨她三心二意,不知检点。
“队长,队长,是我,陈伏波。”一个气不足、病恹恹的声音,陈窈川本不想开门,但考虑到陈伏波的身体,一个病秧子,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便心一软,开了门。
江雅安脑子好使,一边指派乔霜至闹事,捉..奸..拿双,没有见证人怎么行。一边她自己又去了叶家,村支书家。
当陈伏波进门,捂着心口,还没听清她想说啥,一束束灯光就照过来了,十几个手电筒,全部打在二陈的脸上。陈伏波不明所以,陈窈川倒是心如明镜,这是被人算计了。
江雅安满脸是灰土,还有泥尘,她刚刚故意在路边摔了一跤,跛着往村支书家里跑,拍着门,喊:“不好了,支书同志,报告支书,我们的陈知青不见了,她半夜自己跑出门,她不见了!”
来开门的是叶宋,他正好在他大伯家喝酒,打牙祭,今天他大伯家烧了一条鱼,还有一只鸡,他和他大伯正喝酒呢。
江雅安吵吵嚷嚷,她又灰头土脸,叶宋所以没多看她一眼,倒是听说陈知青不见了,他想起来那个娇滴滴的陈伏波,心口就有点发烫。于是回头跟他大伯说:“快点派人去找啊,陈知青不见了。”
支书还是支书,老道一点,虽然喝了酒,但也没神志不清,路上多问了几句,什么人什么时候不见了,不见多久了。
符惊雪知道江雅安在支书手里吃过亏,他侄子占了江氏的便宜,他捂住了,最后还让叶宋娶了江氏。不得不说,这老头还是有点道行的。
符惊雪不想和这个老头正面交集,于是一问三不知,加上她一走一跛,村支书也懒得问她了,倒是催促叶宋,“快去找人,别是想不开投河了。”
上两年也有女孩吃不了苦,自己想了断的。这种事多发生几次,他支书也不用干了,只等着给知青赔命吧。
陈伏波想不想死符惊雪不想知道,她只知道陈窈川很烦,是个大麻烦精。并且陈伏波想什么,她也知道。陈伏波这是看上陈窈川了,想拿自己套近乎呢。
陈窈川想知道江雅安在干什么,陈伏波便借花献佛,拿着江氏的消息去讨好陈窈川。当真是贱..人,贱..人就是矫情,贱..人都凑一对去了。
那她就帮帮他们。
乔霜至本就用了心眼,所以手电筒一起射出去的时候,她把手电筒给了别人,自己身上没有光,且靠近陈家的时候,她已经在队伍最末了。
陈窈川是聪明人,当下就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被人下套设计了,但就着手电筒的强光,赵安岳、江雅安、乔霜至,一个都没看见。他心里琢磨,难道他们还在山上,被困住了,没下山?
陈窈川担心江雅安是不是在山上遇上危险了,于是夺了一个手电筒,转身就往山上走,一个解释也没有。
陈伏波娇滴滴的,被一惊一吓,又晕过去了。
次日,各路传说都出来了,有人说陈知青半夜勾..引人,人家陈大队没理她。还有一说,陈大队是渣男,占女知青的便宜,陈伏波是冤枉的,是被欺负的那个。
乔霜至此时此刻发出了关键性的灵魂一问:“半夜三更不睡觉,陈知青去一个男人家里干嘛,去采花吗?”
观众一哄而散。
陈窈川这个生产队长难辞其咎,村支书也想不出要怎么处罚他们,一个闷嘴葫芦,一个只知道晕厥和哭,他总不能硬性栽赃,说他们有染吧。
叶宋给他大伯出了个主意,说让陈知青到二队来,去他的大队。以后陈伏波就不归陈窈川管了,这样以绝后患。
这不是江雅安的本意,她原本是想坏了陈窈川的名声,将她和乔霜至调去二队,以此脱离陈某人的掌控。现在却剑走偏锋,叶宋要调走陈伏波。
乔霜至觉得这样也好,宿舍少了一个耳报神,清净。以后她和江雅安商量什么,也没人偷听了。
但符惊雪和赵安岳都觉得不好,尤其是赵安岳,他觉得麻烦了,这下要坏事。
符惊雪既明白乔霜至的想法,也理解赵安岳的担忧,陈窈川是不会放过江雅安的,自从他知道当天晚上是她去报的信之后。
陈窈川本来没想通,江雅安这一出是为什么,她即便不喜欢陈伏波,但也不用下这么狠的手,要污蔑一个女同志的清白吧。
等他找叶宋问了几句,叶宋那个蠢货说他很危险,要把陈知青带走之后,他就有点明白了。末了,陈伏波走的时候,一双眼睛泪雨盈盈,目光欲语还休,叶宋又添了一句:“其实也感谢江知青,如果不是她来找支书救人,可能现在陈知青已经被某些人给吃了呢。”
哼,陈窈川心中冷笑,你是个畜..生,想别人都是畜..生。但就一瞬,他就抓住了话头亮点,问:“是江知青来找你的?”
“是啊,我开的门,她摔了一跤,关心同志呢,真是个好同志。”叶宋把陈伏波带去二队安置,心满意足,十分感激江雅安会做人,简直是瞌睡时送枕头,真是个好同志啊!
陈窈川心中豁然开朗,敢情江雅安要对付的不是陈伏波,是自己呢。
好个江雅安,重活一世,人也变聪明了,算计人,算计到自己前夫身上来了。
陈窈川心中一直拿江雅安是自己女人,也一直当她就是一个离了婚出走多年的妻子,本质上,他觉得她还是自己的。
他们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她男人,曾经是,过去是,现在是,将来,将来也是。
陈窈川执迷于过去,他上辈子也就活到八三年,他知道七九年改革开放,但他不知道江雅安那女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如此滑不留手,怎么会变得这么工于心计了。
赵安岳自己试着刻萝卜章,但萝卜湿软,不够硬,染红泥盖出来也不成样子,符惊雪摇头,“这不像,不行。”
乔霜至拍桌子,“我去偷,我去偷陈窈川的章。”
符惊雪还是摇头,“你去没用,你偷不到的。”
从陈伏波被叶宋要走,陈窈川一声不吭,符惊雪就明白了,这男人是个冷血骨头,没心没肺的。且不说陈伏波是不是对他有什么额外的想法,但凡知道叶宋那个人的品质作风,也不能把一个没自保能力的女知青往那边送。
而且退一步说,当晚陈伏波是去找他告状的,也就是说陈伏波在给他陈大队长当奸细,自己的奸细被人抓了,他还可以不言不语,就这样无动于衷?
符惊雪对陈窈川这人的看法:自私、阴沉、工于心计、翻脸不认人。
赵安岳对陈窈川的看法也差不多,但是还要多加一条:能忍。他明明知道当晚是谁算计他,他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人这么能忍,想从他手里逃跑,又加了几层难度。
下午不出工,知青们准备结伴去县里买生活用品,乔霜至与江雅安一道去请假,午后的阳光射在她们脸上,江雅安更白了,脸上一层白瓷珠光,微微一抬头,那修长的脖颈,像是要化成白鹤成仙飞走。
两个姑娘要请假,陈窈川本来想说不许,两个做坏事的人,请什么假。但一见江雅安的脸,他就有点情怯,嘴里便说成了:“可以,早点回来。”
“嗯!”乔霜至抱着江雅安的隔壁,两人出了屋子,也不知说了什么,都高兴得很。怎么能不高兴呢,今天就要走!
乔霜至他们弄出了一个章,不说以假乱真,但说就这么一眼看去,绝对看不出什么真伪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走!
看着那两姑娘的背影,陈窈川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皱,起身喝道:“站住!”
乔霜至脸上一僵,将江雅安胳膊都捏出红痕,江知青回头,遥遥一笑,“怎了,大队长还找我们有事?”
陈窈川努力让自己平静,道:“我下午是有点事,想叫你们女同志帮忙,但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两个人。你们上街去一个就行,另一个留下来帮我。”
这是几个意思,要留人当质子了?乔霜至暗道麻烦,这陈窈川对江知青是动真格的了,他是真的喜欢她,才看得这么紧。今日要作废了。
符惊雪灿然一笑,点头道:“可以,我留下帮忙吧,乔知青你上街去,我要几块肥皂,牙刷一把,牙膏一管,毛巾一条,脸盆一个,胶鞋一双,麻烦你帮我带回来。你要是拿不动,再请一个人帮你,我拿钱和票给你。”
说罢,就从口袋里掏钱,陈窈川三两步走过来,抓了一把票,还有一叠钱,“这钱我帮江知青出了,她下午要帮我做事,这是报酬。”
乔霜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其实江雅安还有b计划,就是让乔霜至和赵安岳先走,三个人一起走脱的可能性太小了。但赵安岳不同意,他也是男人,他就能看出陈窈川的心思有多野,也很邪性,他不能走。
他要是走了,没带上江雅安,有什么意义。就像陈伏波去二队一样,送羊入虎口。
乔霜至也明白他们的三角关系,难舍难离,她一个人决计是走不掉的,于是捏了票子和钱,点头说:“放心,我一准给你带回来,咱们不着急。”
这就是告诉她,大家今天都不走,另择时机。
“好。”江雅安点头,“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等进了屋,江雅安回头,“陈队长找我什么事,要我帮什么忙?”
门已经关上了,陈窈川不吱声,符惊雪也不动,一动不如一静,她倒要看看,这陈窈川究竟为什么这么邪性,缠着她不放。
男人还是先开口,说:“你们是不是在打什么暗号?”
好敏锐的心思,符惊雪暗道。嘴里却说:“不明白陈队长在说什么,是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
“江雅安,你是当我是傻子吗?”陈窈川看见她那拿腔拿调的样子就来气,一把将她手捏住,抵着她,“你想干什么,想和赵安岳私奔?”
也幸好叶宋上辈子就活到1983年,没经过更多的事儿,看问题还稍微受到时代限制,否则简直不可想象,他要是活去1999,该是多么敏锐多么难缠的人。
江雅安笑一笑,“你是不是喜欢我?”
“什么?”陈窈川忽然就红了脸。江雅安看着他,反过来压着他,抵着他在门板上,“想占我便宜是吧?想干嘛,还想干嘛,说啊,说了我就满足你。”
说罢,符惊雪抓住陈窈川的手,往自己身上探,“这里,这里?想看哪里,你直接说,我都可以。”
小儿科,符惊雪根本懒得看他,“天天盯着我,我吃饭你吃饭,我上工你监督,我和别人说话,你就捏拳头。你至于吗,这么喜欢我?有自虐倾向?我和赵安岳割地,你在旁边打拳,打树啊?丢了几根甘蔗,拿甘蔗打树是吧?陈窈川,你想干嘛,想娶我?行啊,但我不会和你在乡下住,我也不想当农民,我要当阔太太,嫁给你可以啊,我要去澳门,澳门你知道吧,在南边。要过海,你如果能带我过海,我们就结婚,马上结,我要说一个不字,我给你跪下来,叫你爷爷。”
符惊雪将衣服拢了拢,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道:“别想用爱绑架我,别说什么爱我,我不信。我特么根本不信爱,我也不信你,上辈子你打断我腿的事儿,我不和你计较。但这辈子,你也别缠着我,你要是挡着我的路,我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女人打开门,屋内又亮了,迎着光,她回头,说:“你要是再敢拦着我,我废了你,说到做到。”
她走了,扎着两根辫子,头发还是那么长,模样也还是那么个模样。陈窈川面红心也红,他第一次开始憎恨自己上辈子怎么没能活的久一点,为什么那么随随便便就死了。
她说的地方,他没去过,甚至都没听过。
澳门,那是个什么东西啊,那个地方,是不是有了她新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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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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