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窗帘缝隙间透进的微光,如同一向晨起时严峫的手指,轻触江停脸颊。
他本能的想要舒展身子,但在睁开双眼前,手习惯性的伸到腰间,由前往后,似乎想揪开什么——可曾经熟悉的触感如今却被冰冷的空气取代。
心中涌起一股诧异,江停睁开眼,只见床的另一侧空空如也,无一丝温度。
“叮咚。”隔着卧室门,突如其来的门铃传入江停耳朵,不知为何,他蓦然停下手中动作,屏气凝神的窃听。
“您好,您的快递。”
“谢谢。”
快递?严峫又买了什么?
顾不得这么多,江停半坐着重复深呼吸——这是他快速摆脱清晨之朦胧,进入清醒的桥梁。
“咔哒。”卧室门轻轻开了一道缝,仿佛是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门外人一溜烟钻入,如闪电般急速。
他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确保不出一丝声响后,松口气般缓缓向后转身,霎时——一站一坐的两人,目光在半空相遇。
贴在门上的严峫眼中流露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在惊叹江停的苏醒之早,又似乎在遗憾快递的送达之迟——但,转瞬即逝。
“咔擦,咔擦。”微弱的快门声悉数传入江停耳道,声音短促,几乎在一瞬间,画面定格——而作为照片主角的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专注的,严峫调整相机设置,左跨一步右跨一步,寻找最佳拍摄角度,眼睛紧盯取景器,快门按钮上轻触的指尖下沉,准备捕捉自己那百看不厌的媳妇儿。
“严峫!”猛地,江停抬手把被子一掀,跳下床站立,一肚子的话语即将脱口,却感到什么东西从身上滑落,低头一瞧——
“严峫,我昨晚睡前还好好的衣服,这会儿怎么变成碎布条了?!”虽然心里似乎早有准备,可声调却不自主的拔高,“可别说它是‘自杀’!”
“听我解释,媳妇儿!”忘了‘毁尸灭迹’之严峫,大言不惭的凑上前蹭蹭江停脸颊,妄图利用这张下海五万起的脸干扰江停,“昨天晚上,你睡着后嫌热,一开始我想帮你脱掉衣服,可……不太好脱,只能撕成条条。”
“是吗?”双臂环胸,江停微微扬起下巴,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严峫,“倒是说说,当时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嫌热?”
“因为……因为——”挤牙膏般的字眼断断续续跳出喉头,“沉思者”——严峫眉头蹙起,双唇紧抿,似乎在斟酌自己话语的可信度。骤然,他容光焕发,仿佛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哎呀,咋俩这么多年恩爱厮守,你在想什么我都一眼能看出来,还用说嫌冷还是嫌热吗?”
“那就是心有灵犀喽?”江停轻笑一声,不加掩饰眼底即将溢出的怀疑。
“警花圣明!”幸亏当年装修时采用西式风格,若是中式风,恐怕严峫即将翻出不知随手放哪的圆领袍衫,对江停毕恭毕敬的再三叩首。
蹲下身,江停拾起地上的布条,依依拼凑于床单,淡定而从容。
当衣服完整,他拎起一旁的被子,缓缓覆盖。
“说说吧。”江停转过身,面容没有一丝波澜。
“说……说什么,媳妇儿大人?”严峫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在寻找逃避的出口。
“犯罪经过。”简洁有力的话语,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在严峫身上的重锤,让他无法回避。
“哎呀,不是媳妇儿——江警花,”吐字断断续续,每个字都像是经过一番挣扎才从喉咙里挤出,但严峫亦有不甘,“我又没……顶多算未遂——”
这一刻,原本躺在床上的枕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毫无征兆。
“噗。”枕头结结实实的堵住严峫的嘴,原本滔滔不绝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问的是你分尸这件衣服的过程。”江停双手轻轻搭于膝盖,指尖敲打着节奏,神情自若,仿佛方才枕头是自己飞出去的。
“江警花,我……我刚刚说过了。”
“再说一遍。”江停抬眼瞥了下严峫,“警局常用的审讯方式,忘了?”
“哎呀,江警花,我可不会说谎,你老公什么品性你还不清楚吗?”严峫声音低沉,佯装平静的挺直了后背,带着一种不自然的轻松,“昨天晚上,你托梦告诉我你热。身为你老公,我有义务既让你凉快又不打扰你沉睡。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
“具体说说怎么撕的。”
“我……我把你放平,半跪在床上撕的。”
“跪在哪?我的左侧还是右侧?”
“怎么说呢?”罕见的,严峫那堪比墙壁的脸皮竟微微发烫,他犹豫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两侧。”
他的每一个字都在偌大的卧室回荡,然而——就在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沉默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迅速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将先前的对话声,呼吸声,甚至是心跳声都淹没在了无声的海洋中。
良久,不知何故,江停轻笑一声,“按照这个姿势,通常的撕法要么从上往下,要么从下往上撕,对吗?
“……对。”严峫右手不自觉地抬起,指尖穿过发丝,轻轻抓挠着头皮,仿佛这样能增强他的反侦察能力。
不留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江停抛出问题,“这种情况下,一开始衣服的撕裂口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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