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完全转过身,刹那间,所有的猜测和想象都被现实所取代——那是和秦川甚至是和跟踪者一摸一样的黑白相间帆布鞋。
“江教授,最近我碰巧买了一盒燕窝,忘记拿回家了,就一直放在车上。”不知是江停情绪隐藏的太深,还是肖教练自己完全没有注意,他双手捧着一个盒子,向江停走去,嘴角上扬,“我看今天您加班累了,就想送给您,希望您不要嫌弃。”
江停淡淡一笑,语气却不容置喙,“谢谢,肖教练还是自己吃吧,每天上课消耗体力,更需要好好补补。”
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在肖教练眼中闪过,他捧着燕窝盒的手臂缓缓移动,手肘微曲,缓慢而僵硬。
随着手臂的收回,肖教练重新调整出一个微笑,他嘴唇微微张开,仿佛即将涌出千言万语。喉咙轻轻颤动,似乎在鼓足勇气。
江停的无言注视下,他的嘴唇又轻轻合上,将要出口的话语,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犹豫所吞噬,再次退回心底深处。
“咔哒。”红色跑车的开门声打破了宁静,惊得肖教练猛然抬头,仿佛刚才传来的不是车的开门声,而是玻璃被铁锤砸碎,砸落一地的脆响。
“不早了,”坐进车内的江停,望着后视镜中一动不动的肖教练,系上安全带,“肖教练还是早点回去吧。”
“……再见。”声音在喉咙里打转,几乎没有发出来。
“轰——”
轰鸣声逐渐减小,却抑制刺痛着肖教练的耳膜,望着渐远的红色,他握紧的拳头不自主松下。
魂不守舍的,他把燕窝盒放回了后备箱,可盒子不是往□□就是向右倒,怎么也放不平,就像有意识一样固执的不肯配合。
一阵簌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道,不同于停车场出口处的微风拂过树叶,它更加贴近,更加清晰,似乎就在他身边,仿佛是某种东西在抗议。
缓缓低下头,失焦的目光穿过后备箱里昏黄的光线,寻找着那细微声音的来源。他的视线逐渐聚焦,终于定格在那一角——原来是他无意中压到了一束玫瑰花。
那束玫瑰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泛黄的花瓣边缘,干枯无力的叶片——曾经的艳丽仿佛从未存在。
他放下燕窝盒,轻轻的伸出手,指尖轻触那些已经干枯的花瓣,仿佛是在告别。
“是我无能,摘下你们,却又没把你们送到我心上人的手里。”
“咔哒。”后备箱门落下,袭来的黑暗笼罩住玫瑰。
“呲——”
他闻声回旋,视野正中的那抹红色不知怎的停滞,车窗摇下。
“肖教练。”
不浓不淡的语气,就像是机器发出的指令,不含一丝情感色彩。
“江教授!”
肖教练不由迈步,像是被某种迫切的力量驱使,身体前倾。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云端,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江停身上,仿佛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真的是您在喊我吗?”
周围的昏暗在他快速的步伐中变得模糊,只有包裹在那抹红色中的人影清晰可见。
“你的鞋子,”江停顿了顿,凝望着肖教练的脸,仿佛在透过神情窥探他的内心,“很好看。”
“真……真的吗?”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几乎要溢出心房,他努力保持着平静,可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最终出卖了他。
几乎是本能的,他掏出手机,手指迅速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一串熟悉的号码,他毫不犹豫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声音几乎跳跃着飞出,“嘿,秦哥!你上次送我的那双鞋挺好的,帮我再买一双嘞!价格发给我,我把钱打给你!”
“送人吗?”
“对!”
“送给爱人?”
“送……送给同事……”
“不会是在你们警校那个很受学生欢迎的江教授吧?”
“我……我——”
“好,我会尽快把鞋送过来,钱就不要了。”不知是否是错觉,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笑了声,“就当是我给江教授的——一、份、心、意。”
地下停车场外。
被夜色深深笼罩的角落,月光似乎遗忘了他的存在,四周的一切在这片黑暗中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偶尔的虫鸣彰显着它的存在。
“嚓——”一片草应声而倒。
“嚓——”另一片草也被压于脚下。
几声过后,趋于平静。
黑影似乎停下,半倚墙静待两辆车身的远离。
思虑片刻,他取出手机,轻触置顶联系人——
“大哥,江停对那个没有意思,是姓肖的单方面喜欢江停。”黑影似乎不屑的哼了声,“真是够贱的,喜欢一个结了婚的——”
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意识什么,黑影即将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人仿佛毫不在意,甚至还轻笑一声,“阿杰,照片拍好了?”
“还没有。”阿杰烦躁的往后捋了把头发,“大哥,姓肖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准备拍照时出现!还像个跟屁虫一样,黏在江停身后!害我没有机会拍照。”
“是吗?肖先生这么年轻,也难怪有些道理不懂。阿杰,你该好生提醒肖先生。”
“是,大哥。”
挂断电话,阿杰狠狠嘬上几口烟,烟雾缭绕在他的周围,与夜色交织成一片朦胧。他垂下夹着半根烟的手指,捏住烟头。热度透过指尖传来,他却仿佛没有知觉,泛白的指尖发力捻转烟头。
一瞬间,火光消失,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烟雾和一丝不易察觉焦味。
“艹,我果然最烦和我爱好相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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