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结束直播后，覃末绡便直接回了事务所。
甫一落地，他喉咙里便泄出一连串的咳嗽声，他咳嗽的声音是极为克制的，只是轻咳，但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压抑着痛苦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回荡。
黑猫绕着覃末绡转了一圈又一圈，尾巴都快焦虑得打结了，“喵，主人，主人。”
一道脆嫩的孩童声音从黑猫口中吐出，“你要吃什么药？我去阎罗殿抢。”
覃末绡深吸了口气，总算缓过劲来，走到大厅内唯一的一把椅子旁，扶着椅背坐下，这才看向焦虑不安的黑猫，语气柔和了一些，“荼荼，过来。”
“主人，荼荼是您给我起的名字吗？我好喜欢！”黑猫高兴地走到覃末绡脚边，轻轻巧巧跳上了他的大腿。
这次覃末绡没有再将它拍飞，事务所整个空间内都有净化结界，作为这里的空间灵体，黑猫身上不会沾染任何脏东西。
覃末绡手指放在猫脊背上，手下的猫毛触感柔软顺滑，带着丝绸般的凉意。
荼荼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然后抬眼看向覃末绡，“喵，主人，我们现在有一百功德值，可以花十个功德来布置事务所，您有什么要求吗？”
“照你的喜好来。”覃末绡单手撑在椅子扶手上，手指微曲，手背扶着额头，声音染上了些困顿。
“好的！”黑猫声音染上兴奋，尾巴也不自觉翘了起来，它依依不舍地跳离覃末绡的怀抱，“我这就去安排。”
半小时后，黑猫乐颠颠地喊道：“主人，我弄好了，您看看喜欢吗？”
覃末绡睁开眼，此刻除了他身下的椅子没有变化，周围的一切都换了个模样。
原本只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的空间此时被分为了好几个区域，俨然变成了一个古式院落。
他现在身处的地方为大堂，两侧分别是几间厢房和书房，甚至还有一个厨房。
院子东南侧，有一棵碗口大的歪脖梨树，梨树歪出来的树干上悬着一个秋千，雪白的梨花盛放着，虽然是虚幻之物，却也成为这片死寂的空间最为活性的存在。
覃末绡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那株梨树上，久久没能移开。
黑猫有些忐忑，仰着脖子看覃末绡，“主人，您不喜欢梨树吗？要不我把它去掉。”
“留着吧，挺好。”覃末绡咳嗽了两声，“做得不错，我很喜欢。”说罢，他推开东厢房的门，“我去休息了。”
得到夸奖的黑猫正自开心翘尾巴，直到眼前的房门被关上，才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呀，这里好几间房呢，覃末绡怎么知道它给他准备的房间是这间？
燕城公安局。
忙碌了一整天终于结案，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的刑警一队成员们一个个挂着黑眼圈，但精力都相当充沛，继续讨论这次案情的奇特之处。
“这次能这么快破案多亏了那个直播间，简直神了！”
“我这辈子也没想过，居然有朝一日居然能看直播直接看到死者鬼魂，尤其是尸体还是他自己挖出来的！这说出去谁敢信？”
“要我说功劳全在那个主播，要不是他给了坐标，咱们哪里能这么快找到尸体破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这也太厉害了。”
“不过我觉得最神奇的还是死者妻子收到的那个遗嘱，那可是我们找到尸体后发的，要是死者都能给活人发信息，那咱们破案效率岂不是杠杠的？”
“都做什么白日梦呢？”贺长锋走过来，敲了敲桌子，“还不下班等着熬鹰？”
小陈举起手，“贺队，快凌晨了，我们想先看看主播今天直播不。”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我们也是。”
贺长锋面色一凛。
眼见贺长锋脸色不对，几人纷纷站起身，“下班了下班了！贺队明天见！”
随后几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贺长锋去茶水间泡了一杯咖啡，回到电脑桌前继续查看案件资料。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到了凌晨一点。
贺长锋关上电脑，喝完最后一口凉掉的咖啡，正准备下班，突然想到小陈的话，鬼使神差地打开手机。
他手机里没有那个视频软件，花了两分钟下载好，又注册好新用户，才终于登录进去。
里面正播放着一个深夜美食视频。
看着画面里狼吞虎咽的主播，贺长锋不禁有些自嘲，正准备退出软件，却不小心下滑了一个页面，自动进入了一个直播间。
直播间左上角的名字赫然是——阴阳两界事务所。
此时直播间屏幕还是黑的，贺长锋进来后，直播间人数恰好跳上两万。
直播间里显然有不少专门等到现在的老观众，也有许多新观众，弹幕刷得很快。
[我还以为主播今天也要两点多才开直播呢，正准备熬大夜，没想到这么不准时，爱了爱了！]
[这是什么直播间？主播呢？]
[昨天的事上新闻了，没想到是小舅子杀了姐夫，大叔真可怜。希望大叔下辈子投个好胎。]
[我不一样，我是来看主播盛世美颜的！]
[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看的？玉环那样的健康丰腴的才是大美人呢。]
[楼上说得好像你见过杨玉环似的。]
[区区不才正好见过两次。]
眼见着弹幕就要吵起来，直播间画面突然亮了。
抱着黑猫的玄衣少年出现在镜头前那一刻，弹幕有一瞬间停滞，随后刷得更快了，不知道是谁带头，弹幕清一色的满屏爱心与好色表情。
贺长锋没有刷弹幕，不过他看到刚才还在说主播病秧子，且没有杨玉环好看的那个ID连着刷了十几条爱心。
“欢迎来到两界事务所，本店承接一切阴阳两界业务，只收取少许功德。”
覃末绡今天是坐在书桌前的，他坐姿端正，面上并无表情，本该显得冷漠，却因怀里抱着的黑猫而显得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他喉头微动，试图咽下即将出口的咳嗽，但没有成功，拿出一方手帕掩唇低低咳了出来。
“喵。”黑猫抬起头担忧的看向少年。
贺长锋看着镜头中的少年，面色凝重。
尽管他的咳嗽声很轻，但贺长锋听得出这咳嗽音色与普通感冒的不同之处。
他应该是肺部有阻塞，而之所以克制低声咳，是因为如果高声咳嗽，牵动肺部，会产生更大的痛苦。
就在贺长锋思考期间，已经有人发出了弹幕。
[心疼主播，主播看起来病的好严重。]
[昨天我以为主播只是感冒呢。]
[我是医生，建议主播去医院拍个片检查，这种咳嗽可能是肺结核或者肺癌。]
这时覃末绡终于止住了咳嗽，他将手帕收起，扫了眼弹幕，“谢谢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
“下面将抽取今日缘主进行连线，有需求的请点击福袋。”
覃末绡话音刚落，直播间屏幕中间便出现了一个福袋。
[啊啊啊没抢到！]
[我本来还想抢到福袋让主播带我去地府逛逛，顺便见见我爷爷呢！]
[我也想去阳间看看我的大孙子！]
[疯了吧你们，这该不会是疯子看的直播间吧，都在说什么鬼话？]
而此时贺长锋看着自己屏幕上打开的福袋，有些不知作何感想。
不过不待他想清楚，一条连线邀请便发送了过来。
贺长锋由于了两秒，还是点开了连线。
看着出现在镜头里的自己，他不由庆幸自己现在穿的是常服。
[卧槽！帅哥！]
[今天该不会和昨天一样又是个鬼魂吧？还是别了，帅哥死这么早我好心痛。]
[才发现主播的直播间两头都没有美颜滤镜啊！]
“喵。”
看到贺长锋的瞬间，黑猫的眼睛都亮了，就连尾巴摆动的弧度都大了许多，显然是非常兴奋。
大主顾！
覃末绡手掌按在猫头上，朝贺长锋道：“客人，请问你有什么需求？”
贺长锋脑海里回想起昨天鬼挖土的画面，“我想找人。”
覃末绡微微颔首，“寻人服务，请提供所寻者信息，越详细越好。”
贺长锋目光落到自己右手边的相框上。
六年前，他与队友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队友为了掩护他送回资料，再没有从那片边境密林中走出来。
后来他又重新回去过，却没找到丝毫踪迹。
无论如何，他想带他们回家。
“一共六个人，他们分别叫秦侦和，杨开浩，陈军，蒋林越，王羌，刘乐阳。出生年月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最大的二十五岁，最小的十八岁。”贺长锋说道，“他们于六年前执行边境任务时失踪，失踪地址是……”
就在贺长锋说话时，直播间已经沸腾了。
[我就说这位缘主看起来一脸正气，原来是当兵的，致敬！]
[所以六位队友都牺牲了吗？这么年轻！]
[还有十八岁的孩子，我儿子二十岁还只知道成天打游戏，撒娇要零花钱，人家十八岁的孩子就上战场了，唉。]
[呜呜呜请让英雄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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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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