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许言推开防盗门,把**的雨伞丢在门口,急忙去洗了个热水澡。
等裹着睡衣吹干头发走出来,依旧觉得身体很重,坐在沙发上就不想起来。
他窝在沙发上险些睡着了,手机震动才猛地惊醒过来。
张东流给他发微信:“小白,魏总对你很满意,你暂且把研发的事情放松点,这段时间就跟魏总对接一下。”
又补一句:“现在对飞灵来说把东西卖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白许言回了个“收到”,慢慢醒过神来。这条消息来得及时,他若是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指定要生病。
——其实现在已经感觉不太好,最近得流感的同事太多,他千防万防,总归还是没办法时刻在人前带着口罩。既然已经醒来,就倒杯热水摸出抽屉里的格列卫。
他和这药磨合了有一段时间,现在已经不怎么会感觉恶心。但曾经一度每顿饭都在吐,把药含在嘴里的时候,还是觉得吞咽很艰难。
医生说这是心因性的,但总之早上也要吃药,晚上也要吃药,天天都得吃药,咽着咽着就会习惯的。
等把药吞下去之后,白许言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
他略有些挫败地把马克杯往茶几上一推,拿微波炉热了点早上剩下的小米粥吃。
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白许言尽力吞了两口,终于意识到这粥好像是酸了,天气太热,他这几天很忙,走得时候忘记把剩饭放进冰箱。
白许言撇撇嘴,翻出上次台风天剩下的自热小火锅来,倒点水泡上。
等火锅加热的几分钟里,他慢慢按摩自己的手腕。
魏闻声刚刚捏得太用力,他苍白的皮肤上绯红一片,刚刚洗澡时用热水浇过,更泛出指印的痕迹。
白许言用手描摹着红印,盘算着自己最近血象的结果应该还算稳定,大概不至于留下太过严重的淤青。
否则这淤青的形状也太奇怪了……
今天身体的疲惫实在很不对劲,他坐在餐桌前等火锅加热,眼皮就又开始打架。心想也不知是真的被传染还是雨天着凉,幸亏有魏闻声送他回来——
魏闻声……
魏闻声人还怪好的咧。
他在心里诚恳地感谢过前男友,却已经累得心中起不了什么波折。草草吃了饭上床睡觉,闭上眼睛之前,还是祈祷了一下:
不要感冒。
千万不要感冒。
*
魏闻声坐在车里,咬牙切齿地嚼着棒棒糖。
草莓味齁甜,嚼碎之后都沾在牙上。魏闻声从毕业之后就再也没吃过这么科技与狠活的东西,一瞬间感觉自己味觉系统都脏了。
他一边嫌弃地吃糖,一边把头伸出车窗外看白许言走进的老单元楼,结果刚把头探出去,二楼的窗户已经亮了。
没想到白许言家住的这么低,魏闻声担心对方从窗户上看到自己还没走,忙把脑袋缩回去,猛一打方向盘,扎进窄窄的小路里去。
等出了小区汇入干道,他想起刚刚那个喷嚏,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用力。
得,又没发挥好。
魏闻声开车,越想越气,从刚刚的重逢,一直回忆到他和白许言初见。
怎么他潇洒人生中那么极为罕见的几个不得体瞬间,次次都能让白许言撞见呢!
*
魏闻声遇见白许言是在大四的冬天。
蔚城冬天不怎么下雪,湿冷湿冷的。魏闻声素来要风度不要温度,穿着远没有羽绒服保暖的羊毛大衣路过操场的时候,被寒风吹得停下脚步紧了紧围巾。
国奖答辩,他势在必得,早两个小时就去印好资料要去会议室提前准备。从图文店走到教学楼必须要经过操场,寒风瑟瑟的学期末,居然还有人在穿着短袖踢球。
坏就坏在停这一步,就刚站住脚的功夫,魏闻声听到耳边有人大喊了一声,还没回过神,从天而降的足球冲着脸就来了。
他本能躲避,没有痛觉传来,但眼前瞬间模糊一片。那足球错开他的脸,很幸运又很不幸的,把他的眼镜砸飞了出去。
地上亮晶晶玻璃片中间裂开,镜腿摔折了。
远方跑过来个人,却没停在他身边,而是对另一位同伴说:“还好,没砸到你吧?”
嗯,没砸到他,砸到我了。
避开了球的幸运儿白许言拾起地上的眼镜递给他,似乎看出风度翩翩的倒霉蛋面带愠色:“对不起,我躲开的时候没注意身后有人,我赔给你。”
魏闻声拎起眼镜看看,碎得完全不能要了。他不笑的时候眉眼间尽是寒色,踢球那人被他眼神一扫,结结巴巴:“我、我、我不小心。”
白许言立刻又重复一次:“真的不好意思,我赔给你。”
魏闻声脸长得凶,人其实没有那么暴躁。凭感觉认为是两个学弟,实在不欲随意发火。然而心里很急,没有眼镜他连面前人的脸都看不清,只听出对面说话平稳冷静,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喘息。
于是和对方说:“不是钱的问题,我马上有急事。”
白许言余光扫到他手里拿着的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国奖答辩资料,便说:“跟我走吧。”
说罢,忽然拉着魏闻声狂奔起来。
魏闻声一千度的近视,没有眼睛连路都看不清。被白许言托着跑,没系扣的大衣敞开,寒风呼呼地灌。
白许言在一辆骚粉色小电驴面前停住,拍拍后座,从车筐里掏出个比车身更骚的粉头盔递给魏闻声:“上车。”
魏闻声虽然看不清,但感觉自己快被晃瞎了,彻底破功:“这是你的车?”
光粉就算了,车头上还粘着个超萌胖兔子,支棱着两个长耳朵笑对人生。
哪个二十岁的男大学生会买这样的车!
“我小姨的二手车,不要钱的。”白许言仿佛猜出他心中吐槽,又把头盔往魏闻声手里塞:“只有一个。”
言下之意像是说,别挑了这是我特意让给你的。
魏闻声果断拒绝:“谢谢,不必了。”
骚粉色的头盔上也长了兔耳朵,比送外卖的袋鼠小哥还要夸张。
白许言便顺手把头盔扣在自己脑袋上,两个耳朵一左一右迎风招展,他往车上一跨:“坐好。”
车一开,魏闻声立刻就后悔没带头盔。
载着他的人以前可能骑过摩托,油门拧到底连转弯也不减速。他眼前模糊,只感到呼啸地北风打在脸上,人仿佛要起飞了。
迎着冷风,魏闻声什么也看不见,一颠一晃,借着惯性贴在身前那人的后背上。
这人的个头略比他矮一点点,又高又瘦,后背硬得像一张绷得很紧的长弓。汗水夹着潮湿气,离魏闻声的脸很近,居然不是这个年纪的男生身上油乎乎酸不拉几的汗臭味。
柠檬马鞭草的香气,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香水。
骑小姨骚粉兔耳朵电动车的人应该不会用香水吧?
对方湿透的后背被寒风吹凉了,魏闻声隐隐感觉到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将身体贴得离他近了些。
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洁癖。
车停在眼镜店门前的时候,他特意为了国奖答辩拿发胶抓出来的头发已经给吹炸了。
“到了。”白许言拿着碎掉的眼镜走进店内:“配一副一样的眼镜,再拿一副对应度数的隐形眼镜。”
他直接付了钱,把日抛放进魏闻声手里:“这个不用等。”
魏闻声意识到这已经是情急之下的最优解,但藏起一点难色。
他穷讲究的人生中之所以还没有放弃沉重的框镜,是因为带隐形从未成功过。
但他是肯定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的。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白许言忽然把他按在眼镜店验光的凳子上:“等我去洗手。”
等魏闻声意识到这话到底意味着什么的时候,白许言已经在扒拉他的眼皮了。
最脆弱的眼球遭他人手指触碰,魏闻声本能地躲避。白许言运动后温热的手指擦过他的眼皮,酥酥痒痒,那人温声道:“睁眼,坚持一下。”
离得太近,他说话时的吐息尽数落在他脸上,魏闻声一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做了,下一秒一枚镜片已经怼进来。
视野清晰大半,他才终于看清对方的脸。脑袋圆圆的,汗湿的刘海软趴趴搭在脸上,看起来年纪很小。
清秀漂亮,穿着玫红色短袖。
这总不能也是小姨送的吧!
他刚在感叹,第二枚镜片也送到眼前,魏闻声眼见白许言五官渐渐放大,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这么近看过男人的脸。
长得倒还挺好看。
怎么穿衣服这么土。
白许言顺利完成任务,抽张纸巾擦擦手:“好了,眼镜要两小时以后来拿。”又问:“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魏闻声想起骚粉小电驴心有余悸,又见白许言穿着短袖,汗水正在凤中逐渐被吹干,胳膊上竖起一层鸡皮疙瘩,看着都冷:“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回去。”
“好,”对方一点都没跟他客气,“那我走了。”
魏闻声看着小粉车在风中消失,才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这钱不该他出的,魏闻声想,那球不是他踢的。
但答辩在即,他顾不上多想,匆匆带着文件进了会议室。再三调试确认过PPT,又在心里顺两次稿子,脱下大衣露出里面的西装领带,静等着答辩开始。
D大的风格是全校国奖答辩一起解决,按年级从低到高,每人只有五分钟。屋里很快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四年级要等很久,魏闻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几乎也忍不住想要摸鱼,直到遥远的讲台上传来耳熟的声音,才猛地抬起头看。
刚刚的小粉车同学洗个澡换身衣服站上讲台,他差点没认出来。
黑羽绒服套着白衬衫,魏闻声不经意和他对上了眼睛,心道:
怎么还穿这么土啊。
他眼神扫过PPT,正好是自我介绍这一页。
小粉车同学名叫白许言,电气专业大二的学生。
爱好那一栏写着:
食堂三楼羊肉粉。
从天而降的不一定是足球
还有爱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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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砸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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