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寨子的每条小路上皆三步一掌灯,红烛灯火亮满大街小巷,还有胆大的孩子们在小路上嬉戏打闹,路上自然热络许多,傅司礼跟着二当家楚晏去别的寨子打听事儿去了。
那俩小女娃失去阿娘,心情自然是调动不起来,也不去路上跟其他小朋友们玩儿,两女娃一对上眼神便开始抹泪,又去想那伤心事。
白衣阿诃向来说不出安慰人的话,看她俩这副样子,便出门寻几根芦苇来,刚出门口又想起什么,折回来穿上了傅司礼的厚披风,不多时便拽着几根芦苇回来了。
小女娃坐在门槛上撑着脑袋问道,“哥哥拿芦苇做什么?”
白衣阿诃手上动作不停,“做风车。”
风车不多时便做好了,芦苇做的骨架,扇叶循着风呼呼的打圈转,那俩女娃高兴的很,一手拽着一个风车跑去小路上跟别的小朋友们玩儿去了。
傅司礼大清早的出去,半晌午才回来,刚踏进客房小院便听见小孩子们的吵闹声,推门一看,小半个寨子的孩子怎么都挤在这院里了,把白衣阿诃围在中间。
傅司礼近身一瞧,他们都嚷嚷着想要白衣阿诃做的风车,小孩子们嘴甜,“哥哥长哥哥短”的,想来半个上午有这些孩子陪着,也不算无聊,也便由着他们去了。
心还没放下来,白衣阿诃手捂着嘴咳嗽,傅司礼的眼神落在他的手上,细细的血痕布在白衣阿诃的手上,傅司礼当即拧眉将白衣阿诃从小孩儿圈里扯出来,对着小孩们拧眉道,“今天就做到这,过几日你们再来。”
傅司礼不笑的时候长得凶,不知道从哪染的一身匪气,拧眉凶人的时候寒气逼人,冲小孩儿们一喊,顿时鸟作兽散跑出小院没影了。
“凶他们做什么,都是小孩子。”白衣阿诃不知道傅司礼哪来的坏脾气,被他扯到了屋里。
“我没凶你都不错了。”傅司礼有些恨铁不成钢,在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凶我?我今早哪都没去。”
你有什么理由凶我?
这么一看,反倒是白衣阿诃有理了,傅司礼无奈的摇了摇脑袋。
傅司礼一手扯过他的手,右手指头有些细细小小的划痕,血珠就从划痕里窜出来,那是芦苇叶划的,伤口本就细,可划痕有点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的,再次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细细密密的泛疼了。
傅司礼掏出白药粉撒上了点,白衣阿诃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也没管,抿着唇由着他弄。
“疼不疼?”
白衣阿诃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摇了摇头,立马转移了话题,“查到些什么了?”
一提到这,傅司礼笑了,“被你说中了,确有冤情,巧巧寨里的事儿,巧巧寨里的当家儿子杀了寨里的人,没给个说法被压了下来,那家人还常此受到当家的压迫,没地方说理,于是就循着由头把事情闹大了,二当家的忙着处理呢。”
滚滚寨是山头寨子的总寨,上下盘踞错落分布着好几个小寨子,各个寨子里头皆有当家主事儿的,眼下事情有了眉目,二当家楚晏召集各寨的当家开会主事儿呢,傅司礼怕他无聊,急着回来了。
白衣阿诃点了点头,事情有了眉目总会一点点的解决,也算是安下心来。
头天一早,雪停,日头高照,冰雪化成水弯弯绕绕的形成鬼画符。
柳柳和枝枝那俩小丫头一早就扒在院门往里瞅,白衣阿诃在窗户边上瞧见这一幕,立马将她们两个招呼进来,“柳柳,枝枝,你们两个怎么不进来?”
傅司礼此时正半躺在榻边看那不着调的书,半天翻上一页,也不知道再没在看。
柳柳和枝枝互相对视了一眼,瞪着那俩圆丢丢的眼睛转,半天,柳柳小脚步的过来,怯生生地拽着阿诃的衣角小声哼哼唧唧的问,“听二当家哥哥说,你们要走了吗?”
白衣阿诃闻言稍稍点了点头,确实是,早先就跟二当家的打过招呼,雪停了之后便会下山,眼下雪停了,山下的路一开道就离开。
柳柳和枝枝听到答案撇撇嘴又要哭,一边拽着一个衣袖不让走,白衣阿诃哭笑不得,说不出哄人的话,便从桌上拿起木梳给她们两个扎头发。
白衣阿诃动作很轻,扎的是羊角辫,两个小女娃很乖巧,一动也不动。
傅司礼抬眼看到这一幕觉得奇怪,放下书道,“来,我给你俩扎。”
柳柳和枝枝撅着嘴紧紧靠着阿诃,摇了摇脑袋拒绝,“不要~”
“不要?”遭遇拒绝,傅司礼看着阿诃手里的动作不停,梳头的动作也格外的柔,就阿诃那冰葫芦,不会说好听话还没有好脸色,偏偏小孩都爱往他身边凑。
还在梳着头发,二当家的楚晏拽着袖子过来了,刚踏进房间便瞧见白衣阿诃再给她俩扎头发,“柳柳,枝枝!你们两个又过来捣乱,叫我好一番找。”
傅司礼放下手里的书坐正,“二当家的怎么有空过来?”
柳柳和枝枝也有眼色,瞧见二当家的过来像是说事儿的样子,扎完头发便扭身跑出院子玩去了。
白衣阿诃礼貌性的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手底下却倒好了茶,伸手往二当家楚晏的方向推了推。
“知晓你们要走,晚上给你们设了宴,吃了再走也不迟。”
傅司礼道,“麻烦什么,是我们叨扰了。”
“这说的什么话,眼下‘百鬼夜行’一事水落石出,还需感谢你们。”
傅司礼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神不经意的落在白衣阿诃身上,却瞧见他正悄悄吃着东西,嘴间一鼓一鼓的,恨不得都要把腮帮子戳破,傅司礼用劲抿了抿唇才不至于笑出声。
“那多谢二当家了。”
二当家楚晏的视线转向白衣阿诃,刚来的时候白衣阿诃病着,来不及细看,如今这么一瞧,美的叫人雌雄莫辨,眉目清冷,偏偏骨子里还带着冷傲劲头,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
就是瞧着这么冷的一个人,做出来的事儿却是暖的。
这么几天下来,二当家楚晏看得出来傅司礼最是宝贵他,什么事儿都紧着他先来,跟着出去办事也从不多耽搁,害怕他在这院里无聊。
“阿诃的病可是好些了?”
突如其来的问话,白衣阿诃喉间一哽,嘴里的东西还来不及吞咽卡在喉间,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傅司礼轻笑,一边若无其事的坐到他身边,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另一边接过二当家楚晏的话茬,“多谢二当家的照顾,阿诃的病好得差不多了。”
二当家的并不多留,说完参加晚宴的事情便离开了。
白衣阿诃憋的满脸通红,一边手握拳贴在唇边咳嗽,恨不得把肺都要咳出来,傅司礼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好半天才停下来。
傅司礼盯着他涨红的脸轻笑道,“让你偷吃。”
白衣阿诃轻轻瞥了他一眼没吭声,伸手想去倒水喝,傅司礼眼疾手快,倒了水从后圈住喂他水喝。
傅司礼喂的慢,白衣阿诃一点一点的喝,喝了半天才进去一点,白衣阿诃只好伸手将青瓷杯往上推,水流的急,看见水珠从他的嘴角一路滚落,顺着细长白皙的脖颈往下滑。
傅司礼连忙错开眼,脑子还在回放这刚刚那勾人的一幕,轻咳了一声带有几分宠溺的味道,“偷吃的什么?”
白衣阿诃舔了舔唇,喝够了水,一边打算从傅司礼身上离开。
“想跑?”傅司礼半路将他拽回来,一边搂的更紧,下巴轻轻放在白衣阿诃的肩膀上,能感受到傅司礼慢慢的松了下来,鼻尖轻轻嗅了嗅,懒懒的说,“吃的梅子蜜饯。”
白衣阿诃不太好意思的“嗯”了一声,问道,“还有吗?”
“什么?”傅司礼鼻尖沁着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稍稍带着股甜味,一时间思维缓慢,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
“梅子蜜饯。”
傅司礼“哦”一声,他接着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找到那装着梅子蜜饯的小布袋,一摸,傻眼了。
打开袋子一瞧。
“阿诃!”
白衣阿诃听着他的叫声,立马脚底抹油的往外跑,刚摸上门框就被傅司礼抓回来扑倒在榻上,“你全给我干完了?”
白衣阿诃眨了眨眼,点了下头,早上没收住,一口气全吃完了。
傅司礼瞧着他的样子磨了磨牙,又听见他垂眼小声说,“你……你带的不就是,给我吃的吗。”
傅司礼忍不住被他气笑了。
好样的。
还学会回嘴了。
傅司礼一手禁锢住他的腰身,另一边吻上他的唇角,嘴间带着一股甜甜腻腻的梅子蜜饯的味道,吻的轻,吻的绵长,似在品尝,“白眼狼,当真心狠,也不给我留一个尝尝味道,我可是一个都没舍得吃。”
又似在抱怨。
白衣阿诃不知道从哪拽出来一个梅子蜜饯,轻轻递到他嘴里,解释道,“这是给你留的。”
傅司礼垂眼一瞧,没了,就一个。
当真就一个。
有良心,但不多。
到了晚上那会儿,路上红灯似火。
傅司礼牵着白衣阿诃来到大厅堂,进大厅堂前穿过一个游廊小院,院中点着好大一团篝火,边上是年轻姑娘们穿着舞衣跳舞,衣角褶子之间坠着小铃铛,袖子很长,随着乐曲抛出水袖舞成一朵花。
衣角褶子中的铃铛边跳边响,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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