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将宿泱的脚印尽数覆盖,他抱着林怀玉一路走回沁春宫,漫长的宫道走了很久,宿泱看着怀里失了力道又醉红了脸的林怀玉,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夜里的宫道那样安静,好似这偌大的天地间,只有他和林怀玉两个人,他们只剩彼此,他们也确实只有彼此。
入了沁春宫,宿泱将林怀玉轻轻抱到床上,指腹捻了捻对方红肿的唇,大概是方才吻得太凶,林怀玉的唇添了浓重的血色,在那张清冷冷的脸上显得格外浓艳,犹如魅魔。
宿泱忍不住将那薄唇捻得更加红,下一秒却被林怀玉拍开:“你玩够了没有?”
宿泱笑了一声,眸光在林怀玉的唇上流连:“当然没有,老师怎么玩都玩不够啊。”
林怀玉唇上发麻,方才在御花园被按着灌酒本就不痛快,这会儿更是冷着脸骂道:“臣可没有教过陛下这些话,如此大逆不道,以后还是莫要再喊臣老师了。”
宿泱闻言,瞳孔骤缩,他瞬间攥住林怀玉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语气却格外危险:“老师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朕了吗?”
林怀玉的目光都不曾落在宿泱身上,声音也极淡:“臣没有陛下这样的学生。”
宿泱的心脏被这话刺了一下,眼底顿时发了红,他扼住林怀玉的下颌,迫使对方注视着自己,声音发紧:“老师,你在说气话对不对?你不会不要朕的,对吗?”
林怀玉这一回,语气中反倒少了几分恼怒,多了几分无奈的坦白:“臣终究不会陪着陛下一辈子,陛下的身边也会有其他人的。”
宿泱见对方竟然如此认真地说这种话,眼眶顿时泛了红,他压迫着林怀玉将人逼得无路可逃,哑声道:“林怀玉,朕不许你说这种话,朕非要你陪在朕的身边,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待在朕的身边一辈子!”
林怀玉看着强硬的宿泱,方才的怒意又散了,只剩下无奈。
宿泱虽然已经长大,成了全天下的帝王,可在他面前又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如今又在说些孩子话。
林怀玉摇了摇头,非要打碎宿泱那孩子心性:“陛下该习惯没有臣的日子。”
宿泱眸光一紧,低头又吻上了林怀玉,仿佛这样就可以让林怀玉闭嘴,不再说那些他不爱听的话。
宿泱像是气急了,这会儿吻着林怀玉并未带丝毫情.欲,只是一味地发泄着怒火,还有心底那一瞬即逝的慌乱。
说是吻,其实是啃咬,惩罚似的咬着林怀玉的嘴唇,林怀玉吃了痛,想要推开宿泱,却被对方按着手,无法挣扎,只能被迫承受着天子的怒火。
良久,宿泱感受到唇边的血腥味,才松开了林怀玉,他用舌头带走了林怀玉被咬出的鲜血,恶狠狠威胁对方:“老师,朕要听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朕。”
林怀玉知道,宿泱在同他讨要一个承诺,可这个承诺他注定给不了,最多一年,他只能陪宿泱最多一年了。
林怀玉只能默默转移话题:“陛下要臣陪在身边,可臣总想为大雍再做些事,恳请陛下让臣操办春闱吧。”
宿泱看着身下的林怀玉,粗重的喘息逐渐平缓,他忽的笑了一声,带着些许嘲讽:“林相激怒朕,不惜要离开朕,连师徒情分也不顾,说来说去就是想要操办春闱啊?”
林怀玉羽睫轻颤:“陛下便这么认为好了。”
宿泱又笑了一声,垂首落在林怀玉的耳边,仿佛与他耳鬓厮磨:“朕说过,林相想要操办春闱,可以用身子来换,看样子林相是食髓知味,迫不及待想和朕一晌贪欢了?”
林怀玉轻轻皱眉:“陛下,春闱一事并未儿戏……”
这一回,林怀玉话还没说完,便被宿泱打断:“求朕。”
林怀玉顿时无言,望着宿泱的目光带了点失望。
宿泱抬手覆在林怀玉的眼睛上,闷声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朕,朕说过的,要老师主动求朕。”
林怀玉又气又急:“陛下当真要寒了天下学子的心吗?且不说朝堂需要肃清,陛下难道就想要那些人随意安插一些无用之人入朝为官吗?”
宿泱看着林怀玉不肯求饶却又气急的模样,眼尾都染上了绯色,他侧头吻了吻林怀玉的眼尾,退让道:“既然老师不肯求朕,那老师发誓,永远都不会离开朕,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林怀玉:“……”
林怀玉侧头躲开宿泱的吻,不忍心骗他,只能沉默。
宿泱看着林怀玉冰冷的侧脸,唇畔的笑意顿时落了个干干净净:“老师既不愿求朕,也不愿答应朕留在朕的身边,却要朕来向你妥协,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说着,一把抽掉了林怀玉的腰带,衣带一松,那宽松的衣袍瞬间散了开来,如同一朵凋零的花,轻轻一碰,花瓣便尽数落下,无尽凄美。
林怀玉猝不及防地轻哼出声,随即抿着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宿泱一按他的腰,他整个人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一点儿劲都使不上来了,想要推人都软绵绵的。
宿泱攥住了林怀玉的长发往后一扯,迫使林怀玉的头后仰,露出修长的脖颈与喉结,他一边咬住,一边道:“老师嘴上拒绝朕,实际上还不是享受至极?”
林怀玉仰着头,艰难地骂道:“宿泱!你我是师徒,你非要做这罔顾人伦的事吗?!”
宿泱毫不在意地轻蔑一笑:“朕是天子,在朕这里,没有什么罔顾人伦的事,老师既然要朕习惯没有你的日子,那朕也要让老师习惯朕同你做那些寡廉鲜耻之事!”
林怀玉看着宿泱褪去衣袍,想要阻拦他:“你也知道寡廉鲜耻啊?!宿泱,悬崖勒马,时犹未晚!”
宿泱哼笑:“老师,习惯就好。”
林怀玉看着宿泱靠近,拼尽全力想要离开这张床,那人却如同猫捉老鼠一般,轻而易举将他拖了回去。
林怀玉骂道:“宿泱!畜生!你不能一错再错了!哼……”
宿泱空余之间扯掉了床头的帷幔,轻纱晃动,朦胧之间天地失色。
他低声轻语:“老师,别咬着自己的唇,朕喜欢听你的声音。”
轻纱摇摇晃晃,烛火摇摇晃晃,人影摇摇晃晃。
帷幔窗纱层层叠叠相互缠绕着,将所有视线都尽数遮挡,看不清里面也看不清外面,只有烛火打在纱幔上的影子跳跃着。
林怀玉第二日又起晚了,不过即便他在早朝那个时间醒来,宿泱也不会让他踏出沁春宫,醒不醒都一样。
但林怀玉又一次体验了一下全身散架的感觉,他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被人拆了下来,连手指都没放过。
他躺在床上,刚醒来的时候连意识都是模糊的,眼神许久都没能聚上焦,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他的。
好不容易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肚子还隐隐作痛。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林怀玉看了眼天色,这会儿早朝虽然结束,但若是宿泱来,不会敲门。
于是他开口道:“进来吧。”
只是话一出口,林怀玉便愣了愣,他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又干又涩,刚一出口,接连而至的便是轻咳。
好在门外的人听到了他的声音,推门进来了。
“林相安好。”
门口的人是礼部尚书周忝,他捧了一堆的册子,那册子几乎都要将周忝的视线完全挡住,因而没看见林怀玉躺在床上。
林怀玉瞥了一眼,撑着身子迅速起身,披了件宿泱的外袍下了床:“这是什么?”
周忝将册子尽数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林怀玉,对方面色仍旧淡漠疏离,与方才他在门外听到的哑声透露出来的状态截然不同,许是他听错了。
他连忙答话:“这是陛下吩咐让下官搬过来的,说是交给林相,林相尚在病中还不知道吧,今日早朝,陛下说了,今年的春闱交由林相来办。”
林怀玉在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垂眸间敛下了眼底的神色。
昨夜宿泱不顾阻拦强行对他做那事,今日立刻将春闱的事交给了他,还真是达成了所谓的交易。
事已至此,林怀玉只能道:“放着吧。”
周忝点了点头,眸光瞥见林怀玉身上的外袍,心底有些疑惑,却又不敢多看,只得道:“那……下官先告辞了。”
林怀玉颔首,没有多话。
待人离开后,林怀玉才松了松身子,倚在桌子边,没了方才端庄的姿态。
身上还是酸痛着,但春闱的事是他目前最要紧的事,于是走到书案前,翻起了那些册子。
周忝送来的是各地已经报上来过了乡试的名单,这些学子不日便会抵达京都,参加春闱,连同名单一起送来的,还有乡试的考卷。
林怀玉一篇一篇看了过去,连宿泱什么时候来的都没发觉。
“老师看的这样认真,可是有什么令老师觉得中意的文章?”宿泱站在旁边,目光瞥过林怀玉手里的那篇文章,语气有些危险。
林怀玉拿着这篇文章已经看了很久了,比之前的几篇要多看了一盏茶的时间!
林怀玉正沉浸着阅卷,并未听出宿泱不善的语气,直言道:“这篇文章确实写的不错,此人颇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对朝堂之事也十分了解,不仅有为官之道,还懂得为百姓思虑,倒是个可塑之才。”
宿泱轻轻挑了一下眉头,眼底轻蔑:“难得见老师这样夸一个人,那老师觉得,他能在春闱获得一个怎么样的名次?”
林怀玉将卷子放下,想了想,道:“三甲之一,必有其人。”
宿泱努了努嘴,将那卷子拿到自己面前,扫了一眼,道:“老师对他的评价可真高啊,那在老师看来,朕与他相比,谁的文章写的更好?”
当年宿泱在林怀玉的教导下,也写过不少文章,每一篇林怀玉都亲自指点过,却最多得到过林怀玉“不错”这两个字的评价,因此他也知道,林怀玉方才那一番评价有多可贵。
林怀玉是真喜欢这个……
宿泱瞥了一眼,看到了这人的名字。
赵襄宜。
林怀玉这才抬眸看向宿泱,只见对方眸光晦涩,脸色阴沉,林怀玉十分费解:“陛下堂堂天子,同他比什么?”
宿泱却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老师就说,朕与他的文章,谁的写得更好?”
林怀玉看了他一眼,故意道:“他的。”
嘶啦——
林怀玉的耳畔顿时响起书页撕毁的声音,他顿时朝着宿泱望去,就见对方一把撕了手里的卷子,随意丢在了地上:“可塑之才?三甲之一?若是他连春闱都参加不了,还如何能够进这三甲呢?”
林怀玉眉头紧锁,不知道宿泱又发什么疯:“你又要做什么?”
宿泱低笑了两声:“朕不让他参加春闱。”
林怀玉看着地上被撕碎的卷子,又看了一眼宿泱阴郁的神色,觉得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道:“他什么也没做,为何不让他参加春闱?此人才华横溢,日后进了朝堂,若是品行端正,能力也强,陛下可以将他重用,揽在自己麾下。”
“朕不需要!”宿泱一手撑在林怀玉身后的椅子上,一手按在书案上,将林怀玉笼罩在自己身前,“朕的文章明明写得比他好,老师都不曾这样夸过朕,老师都没见过他,却将他从头到尾夸了一遍,老师就这么喜欢他?嗯?”
林怀玉轻轻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宿泱究竟在发什么疯,不由得失笑:“宿泱,你都是天子了,堂堂九五至尊,怎么同一个连官身都没有的举人攀比?”
宿泱却不依不饶:“那老师说,朕的文章比他好,你更喜欢朕写的文章,更喜欢朕!”
林怀玉闭口不言,一如昨夜宿泱也是这般强势地要他发誓,自己永远不会离开宿泱,一遍又一遍,恶劣地要挟他,否则就不让他释放。
林怀玉的嗓子纯粹是骂哑的。
宿泱知道林怀玉傲骨铮铮,却执着于将林怀玉那一身傲骨折断,他见林怀玉闭口不言,闷笑了一声,十分恶劣道:“好啊,既然老师不肯说,那朕就不让这人入朝堂来老师的眼前晃悠。”
林怀玉眉心紧蹙,他实在不懂宿泱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做如此幼稚的事。
“陛下何故同一个举人过不去?他出身寒门,春闱便是他大放光彩之地,如今陛下却要因为一句话剥夺他的机会,岂非对他不公?”
宿泱看着林怀玉,心底又加了一把火,怒道:“老师处处为他人着想,如今还帮着一个素未谋面的举人说话,那朕呢?朕在你心里,连他都不如吗?”
林怀玉觉得宿泱这份怒火着实有些无厘头,但他这会儿也并不想激怒宿泱,只想办好春闱,于是平心静气道:“臣操办春闱便是为了让这次参加春闱的学子都能得到应有的公正,陛下若是因为臣的一句话便不让这学子参加春闱,岂非违背了臣的初衷?到时天下学子又会如何看待陛下?”
宿泱抿唇,夺过林怀玉手里的名册摔在了地上:“春闱,学子,他们什么都比朕在老师心里更重要!甚至朕以此要挟你,你也不肯说一句软话吗?林怀玉,你明知道朕想听什么!”
林怀玉瞥了一眼地上的名册,垂下了眼眸,他长叹一声,起身弯腰将名册捡了回来,低声问:“陛下想听什么?”
宿泱金丝锦靴踩在了名册上,令林怀玉无法将册子捡起来,只能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他俯视着林怀玉,冷冷道:“好,老师不想说,朕也不强求你。”
林怀玉眸光一顿,昨夜宿泱也说过同样的话,在他咬着牙关,咬破嘴唇也不肯出声求饶之后。
但宿泱也确实长时间没让他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场欢愉变作痛苦折磨。
果不其然,宿泱接着道:“老师想要公平,但如今这公平在朕手中,老师不是为了大雍,为了春闱,为了这些学子可以牺牲一切吗?那就用你自己来换。”
林怀玉顿时抬头看向宿泱,听见宿泱继续道:“反正老师已经用身子跟朕换过一次了,想必不会介意第二次,毕竟老师已经有经验了,朕相信以老师的聪明才智,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无需朕再教你。”
林怀玉捏着册子没有松手,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久了,本就不爽快的身子更不舒服,腿也有些受不住,轻轻打颤,他忍着道:“陛下非要如此么?”
宿泱神色冷然,非要逼林怀玉说上一句软话不可,冷硬道:“老师如今不过是朕的禁.脔,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能够同朕交换的资本?”
他缓缓蹲下了身子,同林怀玉逼近:“老师除了用身子做筹码,还能有什么值得朕费心的呢?”
他伸手捏住林怀玉的下颌,扯了扯嘴角:“或者,老师就说一句,你更喜欢朕的文章,更喜欢……朕!”
林怀玉却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同宿泱说话的模样:“你非要如此逼我吗?”
“是你在逼朕!”宿泱一把将林怀玉提了起来,掼在了书案上,那些礼部刚送过来的卷子顿时漫天飞了起来。
林怀玉后背一痛,没等他动作,身上的衣服又被宿泱扯开,如同未曾裁剪的布铺在书案上,聊胜于无一般给林怀玉垫着。
林怀玉有时候在想,宿泱给他穿这些不合身的衣服,大概就是为了方便一扯就掉吧。
只是他也没能想太多,宿泱将他翻了个身压在书案上,提起一旁搁着的笔,沾了墨水在林怀玉的后腰落下,冰凉的触感令林怀玉瑟缩了一下,那狼毫在他身上游走,写了一个字,笔锋苍劲有力,是林怀玉亲手教的。
林怀玉忍着耻辱,双手被宿泱制着,以强大的意志力没让自己因为后腰传来的痒意扭成一团。
他颤抖着眼睫:“宿泱!你怎么能……”
怎么能如此羞辱我?
宿泱低哼了一声,又将林怀玉抱了起来,仰面抬上了书案,林怀玉正要动手,又被宿泱一把按住,那狼毫笔再度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林怀玉抖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宿泱,你非要逼我恨你吗?”
宿泱倾身在林怀玉耳边,断了林怀玉所有的力气:“那老师就恨吧,总也好过如今这般,一点儿也不将朕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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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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