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歇了两天,两人带着口戴来到新房。
好邻居杜亦得知梁逸要参与装扮“心居”,特意推荐了器物部研究的小机器人以及飞行仪器。梁逸坐在轮椅上握着手柄神色专注认真,眉间紧锁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把每个角落的灰尘都当成关卡Boss来对待。
没闲着的贺丙时不时就要过来关注一下梁逸的进展,一会儿欣慰一会儿又心疼,唯恐梁逸一激动站起来再摔着,搞得小心脏七上八下。
“心居”一切置办完毕,两人准备空上几个月再搬过来住,但乔迁喜事倒是先办了,地点则是选在了同小区隔壁楼的杜亦家。
说是办喜事,其实就是朋友小聚。
贺丙和梁逸拎着几大袋食材与水果来杜亦家蹭饭,人刚进屋,梁逸就被请到沙发上坐着,紧接着杜亦也被余贤按在沙发上,美其名曰陪客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余贤心疼伴侣怕人累着。
一个尽主人之礼亲自下厨大展厨艺,一个作为客人十分自觉地主动帮忙添把手,余贤、贺丙在厨房忙活得热火朝天,杜亦、梁逸坐在沙发上一句话没有,但这两人却一点不觉得冷场或是尴尬。
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厨房的方向,只是锁定的目标各不相同。
“过去?”杜亦提议,他唇角带笑说得直白,“到那边看得清楚。”
“行。”梁逸应得很干脆。
他站起身坐到轮椅上,率先驱动轮椅往厨房的方向走,杜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声响不大,大概是契合伴侣间的磁场太强,没等两人到厨房门口,余贤和贺丙跟约好了似的同时偏头望过来,表情如出一辙的一致——祖宗啊,你过来干啥啊?
杜亦快走了两步,拍了下余贤的肩膀指了指客厅,一边洗手一边说:“你过去歇会儿,我也炒个菜。”
余贤微微歪头看他,笑容满面:“露一手?”
“有贵客,”杜亦笑回,“当然露一手。”
两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模式,轮椅停在厨房门口,梁逸没再近前,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又似不经意地扫了眼贺丙,尔后扶着墙站起身。
“我也来凑个数吧。”
本来在看戏吃了满嘴狗粮快噎不下去的贺丙霎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像会瞬移术似的飞快奔到梁逸身边扶住人,声音都被吓得变了调:“梁梁你身体还很虚弱,快歇着。”
“没事,好得差不多了,他们家跟外面不一样,就算摔了也没什么,”梁逸说着已经走进厨房,脚在地毯上轻轻踏了两下,“厨房的地毯像床垫,夸张。”
余贤怕杜亦平时磕了碰了,家里的每个尖角都尽量包得柔软,杜亦这会儿听见梁逸吐槽,无奈地笑笑,知道他在开玩笑,心里完全不介意。
倒是贺丙听完多了点别的想法,他回头望了眼客厅又移回视线,瞥了下嘴小声嘀咕:“咱家的也可软和了,不会嗑到梁梁,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从水龙头下拿开的指尖还嘀嗒着水,梁逸扫向食材的目光明显一滞,他偏头掩饰性地咳了声假装没听到。
但这屋里的四个人全是S 级异者,就算不施展殊力,也能将贺丙的那两声嘟囔清楚地听去。杜亦脸上的笑绽得越来越大,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拍了两下余贤的手背,吃瓜态度明确。
梁逸双颊微微发红,故意冷下声音,生硬地转换话题:“事先说好,我很久没下厨了,成品如果太难吃麻烦装一下。”
他一语双关,杜亦哪能听不出来,但这位神控部部长就算听出来也能接得顺嘴。
“哪敢嫌弃,”杜亦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扬眉望了眼贺丙,“是吧?”
“杜部说得对,”贺丙这会儿的音量倒是大了,像特意说给某个人听似的,“我求之不得,毒药都能咽下去。”
梁逸“唰”地一下抬起手臂,往客厅一指:“你俩,出去,碍事。”
余贤看了杜亦一眼,杜亦用五官当作语言,挑眉眨眼一套面部表情,余贤立即会意,他上前拉住贺丙:“咱俩歇会儿,等下享用最高等级待遇,顺便聊聊星浮岛异兽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刚离开厨房,梁逸专注与炒勺作战的视线终于瞥向客厅,抿紧的唇微启,极轻地送出两个字:“傻蛋。”
杜亦站到他身边,眉眼弯弯:“你都会打情骂俏了。”
“怎么?”梁逸半边眉微挑,“就只许你和余贤秀恩爱。”
结识于危难之中,杜亦自然了解他的脾性,他故意长叹一声,尔后笑呵呵地回:“真好啊,梁逸,我很开心。”
梁逸撒了把葱花,瞥了他一眼:“瞎开心什么。”
“很开心你能对某个人敞开心扉,能把脆弱展示给那个人。”
鸡翅贴在油锅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杜亦拿起一罐可乐,密封破开的一瞬间,梁逸的低哼声与碳酸气泡释放的声音缠在一起,低沉又清晰。
气泡一个个爆破,杜亦没有等,直接将整罐可乐倒入锅中:“过往如何另当别论,未来我们可以把握。”
他抬手点了两下,调大抽油烟机风速,梁逸的说话声响起,只有离得如此近的两个人才能听得清:“余贤是不是怕冷?所以就喜欢正道的光辉无限大,小向日葵歪着脑袋笑。”
“在说我?”杜亦笑了两声,盖上锅盖认真地听了会儿沉闷的“库库”声,“那贺丙是不是体热,所以专爱将冰块含在嘴里,却又怕温度太高把人灼伤了,所以亲身实践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抽油烟机的声音由大到小,蓝色与红色光亮熄灭,一切声响消失。
梁逸端着菜盘又坐到轮椅上,杜逸调动殊力拖住一盘可乐鸡翅,人走到后面缓慢地推动轮椅。
“温柔但锋芒锐利。”梁逸说。
“清冷又赤热如阳。”杜逸笑。
*
空了大半年,两人搬进了“心居”。
新居的第一天早晨,贺丙率先醒来。
昨夜睡得不晚,两人都没有因为忽然换了新环境而出现不适应的状况,反而贴在一块仿佛两颗心都有了踏实的着落点。
晨起第一件事,贺丙侧过身抚平梁逸额间因为病痛拧起的褶皱,随后准备早餐,一切准备就绪再折回卧室叫人起床。
梁逸不睁眼,脸颊在柔软的枕头上轻轻擦两下,这是两人之间的信号,贺丙收到指令便将人抱到轮椅上,直到进入洗手间,按照惯例送上早安吻,梁逸才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每天早晨是梁逸一天中最虚弱的时刻,可偏偏这个时候往往会撩得贺丙分不清东西南北。
那双眼似聚不了焦,梁逸眨了又眨仿佛在回味方才的早安吻,他的双臂自然地攀上贺丙的脖颈,贺丙弯腰俯身,梁逸便借助力向上,贺丙的头低得就要触到他苍白的额角,梁逸即刻贴上贺丙温热的唇角。
动作蜻蜓点水,神色是未清醒的茫然,人又累坏了似的小口呼吸,撩得贺丙嘴痒心更痒。
满汉全席吃不成,只能老老实实带人吃早餐。
食物切成小块,但很遗憾,这时候的梁逸已经彻底清醒,贺丙叉子下的食物需要撒娇卖萌才能送到对方的嘴里。
休息日的一天贺丙折腾到晚上,准备一日三餐,用仪器为梁逸进行全身按摩,再带人到小广场散步,他撸铁梁逸看书,拒绝醉生梦死。
窗帘拉上半边,月光顺畅地投进室内。梁逸围着浴巾扶着墙缓慢地走进卧室,贺丙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人冲去客卧给他翻睡袍。
梁逸随意扫过去一眼,一目十行。
提问人ID“凉饼”:“有什么办法可以在睡前让生病的伴侣开心一点?”
下方已经有了回复:“讲一些恋爱的甜蜜往事。”
身上骤然一凉,围在下半身的浴巾脱离身体,梁逸刚打了一个颤,柔软的浴袍就披在了身上。
屏幕在这一瞬间熄灭。
贺丙绕到梁逸面前,大掌自然地塞进睡袍里贴着冰凉的胸口而过再下滑,仔细平整袍子上的轻微褶皱,再弯腰低头为他系好睡袍的带子。
梁逸身体绷直,微微向上仰颈,喉结轻轻滚动,在那只温热的手掌擦过他的腰间时,苍白的双颊缓慢地染上一丝淡粉色。
他有点难受。
是身体上的,但不是病痛所引起。
贺丙不是狼,是只食草的鹿。
真能忍。
还是说……他的身体对贺丙失去了吸引力?
梁逸垂眸对上贺丙投过来的关切目光,脚下向前踏了半步,不伸手不抬臂,横冲直闯又极轻地“碰瓷”般跌到贺丙的胸前。
贺丙的眸光剧烈一颤,双臂大开忙将人拥进怀里:“哪不舒服?”
梁逸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胸前,拉平的唇角竟然一撇:呆子,他投怀送抱得不明显吗?
没容梁逸多想,他的双脚顷刻间离地,贺丙刻意绕了一圈才将人轻放到床上。梁逸没用他上手,自己骨碌到被子里,再拉到腰间,一个翻身把后背留给贺丙。
贺丙回手关了灯又绕到床的另一边打开昏黄的小夜灯,找了首舒缓的曲子播放,尔后钻进被窝里紧挨上梁逸。
两人迟迟不开口,一首曲儿播到结尾,梁逸抬指在贺丙的侧颊轻轻画了个圈。
“怎么不按照攻略来了?”他问。
“嗯?”贺丙有些发怔。
微凉的指腹徐徐地摩挲到贺丙的鼻尖,梁逸继续提醒:“恋爱趣事。”
环住他的手臂一僵,隐藏在昏黄光亮下的俊脸霎时写满尴尬。
几秒的愣神后,搂在梁逸肩头的五指向内收拢,贺丙更加严实地将人贴到身边。
梁逸以略显别扭的姿势被他拘在胸前,贺丙不说话他便主动把话题拉回来:“没有恋爱趣事所以睡前故事无从谈起,觉得我们之间的恋爱过往都是痛苦?”
他一字一句讲得很慢,语调像聊天气一样平常,平铺直述,没有夹杂任何情绪。
“不是!”贺丙立即否定,还不忘加重语气,“绝对不是!”
梁逸嘴角浮起一抹不明显的淡笑,竟然显得有几分狡黠:“那就聊一聊吧。”
“我……”
“聊一聊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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