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久失修的老屋被打开,门框的灰尘在光影中散落。
瘦弱苍白的俊美男人走进来,缠着绑带的右肩渗着血,粘了雨的湿发还在滴水,柔和的清眸盛满了疲惫,被灰尘呛得咳嗽一阵,有些干呕。
曾经江湖中人人畏惧的玄阴派掌门暮山紫沦落至此,不仅怀了宿敌的孩子,还在同门谋反陷害中武功尽失,被驱逐出门后只能回到昔日故居躲藏,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宝宝,这是你外祖父母的家。”抬手抚上肚子,墓山紫眉眼温柔,眸中带了笑意,低头自言自语,“往后爹爹带你住在这里。”
清瘦的手指抚摸过一件件积灰的家具,暮山紫有些恍惚,往事如走马灯徐徐而过。
这个小床是暮山紫幼年睡过的,是他会木工的爹给他做的,刚好能放下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子。
这个摇椅是暮山紫的娘亲喜欢的,他模糊地记得娘亲曾把小小的自己抱在怀里,坐在摇椅上晃啊晃,软语叫他“宝宝”。
五岁那年,村里有大疫,爹娘染病都死了,但自己却被爹娘生前照顾隔离得好,竟然毫发无伤。
愚昧的村中人都传是这孩子带来了瘟疫,说他是灾星,将小小的他赶走,但疫病仍然席卷了村庄,无一生还。
小小的身影孤苦无依,在荒郊野岭又冷又饿,无意间走到玄阴派的山门前,老门主用一个包子拐走了这孩子,给他下毒,炼作半阴体,放在暗无天日的阁楼终日厮杀。
墓山紫是他自幼在阁楼里的代号,但他太小离家还没来得及记住自己的名字,索性就把代号当作名字了。
他是阁楼里唯一活下来杀出去的孩子,十八岁那年老门主过世,他被指定继任门主之位。
没人问过暮山紫愿不愿意。
二十年浑浑噩噩过去,暮山紫结了不少怨,尤其与凌苍阁新任阁主,东方曜。
邪毒修得的武功常人无法匹敌,可东方曜修的是极纯的灵力,是普天下唯一能与暮山紫抗衡之人。
暮山紫的武功高强走的是歪门邪道,越是强便越反噬,不到几年就会毒发伤身,但东方曜是东方一族最宠爱的独子,自小生长在凌苍山浸润灵气,功力自然天成,修的是正道,自然没有后顾之忧。
暮山紫说不羡慕是假的,他总像阴沟里的小鼠一样偷偷看着凌苍阁意气风发的少主,心下自卑不愿与他接触。
但门派对立,两人针锋相对是常有的事。
东方曜为人正直,最是厌恶玄阴派,对待暮山紫总是眼带敌意。
小腹有些发紧,暮山紫抚上肚子,一阵难过。
名门正派不会接受一个声名狼藉大魔头的孩子,但暮山紫的身体已经受不住打胎。
只要不让任何人知道,偷偷留下这个孩子,没关系的吧。
事已至此,暮山紫觉得肚子里有个小小的骨肉也很好。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亲人了。
也许是因为觉得将来隐居孤村的日子太过寂寞,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太过心软,总而言之,他很期待这个不被其他人期待的小宝宝。
腹中隐隐作痛,暮山紫皱眉,摸摸小腹,乱七八糟的思绪被收回。
体内的气息紊乱,暮山紫满头冷汗,小心坐在椅子上,安抚孩子灵力的冲撞,闭上眼睛调节内息。
一边养伤一边怀孕,对他的身体着实勉强。
“宝宝在爹爹肚子里不舒服吗,对不起啊,爹爹身体不好。”暮山紫疲倦地睁眼,长舒一口气,清俊的脸庞苍白憔悴,嘴唇因为余毒的作用有些发红。
明明自己都很狼狈难受,暮山紫仍是耐心地安慰着自己的宝宝,尽管没什么用处。
屋外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带着冷清清的寒意。
暮山紫没力气从椅子上站起关窗,失神地望着雨从窗檐落下,滴在窗台,渗了满屋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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