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说白老头家里遭了什么罪呢?那事才过去多久,又死一个。”
“早看着白老头不顺眼了,死了最好,活在世上浪费钱。”
“白老头的遗产怎么分?全给他那个绝症的儿子?不会吧?”
一位青年有些费力地拄着拐杖走进灵堂,外面下了很大的雨,即使有伞,但他身上的衣服依旧被打湿了一大半。
亲戚们看到他进来,纷纷噤声,没人会想惹上一个患上绝症的疯子。
这个青年是白老头的儿子,叫白禁慈,从小疯到大,和他同一辈的人都不喜欢和他一块玩,算命先生说他身上的煞气和阴气都很重,只要和他待久了什么坏事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看来,那算命先生说得确实不错,白禁慈小的时候还只是一点的生意亏损,直到他成年的那一天,他的奶奶死在远处的水沟里,死状凄惨。
紧接着,他的爷爷,他的母亲接连死于非命,白禁慈患上绝症,直到今天,他的父亲死亡。
不到一年时间,他全家死得只剩下白禁慈一人。
无视闲言碎语,白禁慈收起雨伞,非常缓慢地走到他父亲的遗照前。
早到的亲戚们纷纷离场,没人会想和他待在一个地方,白禁慈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尽管他的五官可以算得上是精致,但毫无活人气息的肤色和死水一样漆黑的眼睛确实让他不怎么讨人喜欢。
他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现在连走路都有点费劲,白禁慈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可以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
“父亲,我懦弱的父亲。”
白禁慈伸手抚上自己父亲遗照的面庞,就像在透过遗照抚摸自己父亲的面庞。
“我给自己找到了一条死路。”
白禁慈这么说着,露出一个微笑,下一秒,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全身的疼痛让白禁慈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成一团,但他忍住了。
擦去嘴唇边的红血丝,他的笑容愈发癫狂。
“但在走到死路之前,我会活下去,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只要是我想要的,我都会得到。”
无论是我自己的性命,还是那位策划者的性命。
离开灵堂,尘封已久的老宅被人推开,白禁慈扶着墙壁,摸索着打开了开关。
老宅此刻已经遍布灰尘,自打母亲去世,他的父亲就常年不着家,白禁慈也常年住在医院,这栋宅子自然就没人打理了。
白禁慈整个人的重心基本都靠在在拐杖上,他困难地走到楼梯前,蹲下身,擦掉楼梯上的灰尘,在看到楼梯上完好无损的暗格时他松了口气。
输入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密码,一个黑色的匣子被白禁慈拿了出来。
这是他给自己找到的死路,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用上这个东西。
拿上这个黑匣子,白禁慈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老宅,顿了顿,他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
“你刚才出去了?”
女护士推开病房的房门时,白禁慈正靠在床边写着什么东西,看到护士来了,他收起东西,露出一个还算灿烂的微笑。
“是的,去我父亲的葬礼。”
护士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观察着白禁慈的表情,半晌,才说出“节哀”二字。
据她了解,在这位病人住进医院之后根本没人来看他,所有的费用也全部都是这位病人自己付的,护士一直以为他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谁知道他还有个没死的父亲?
照例询问检查之后,护士并没有离开,她有些同情地将一块糖果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
“祝你早日康复,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出去享受享受吧。”
白禁慈盯着那颗糖,向护士道了声谢,护士走后,他立刻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情绪,他打开自己昨天找到的黑色匣子,里面摆放着一本封面全黑的书,白禁慈翻开书,一封信掉了出来。
他将信收好,翻开了那本黑书。
繁琐的阵法和咒语写满黑书内部,白禁慈拿起笔,翻到最新的一页,接着补充上面未画完的阵法。
跟所有人认为的那样,白禁慈想要活下来,甚至比他们想象中更想活着。
白禁慈从小就知道自己将会在自己19岁的前一天死亡。
从他记事起,他的床边就经常出现一封黑色的信件,他拆开看过,里面写着他的死亡倒计时,和一封灵魂性命交易书。
曾经的他一直不知道自己会以怎么样的方式死亡,直到他18岁那天,一个陌生人策划的一场计谋让他患上了绝症。
他的身体状况极速下降,尽管外表看起来依旧如常,但内在的器官却在迅速衰竭。
白禁慈惜命,他太想活着了。
大把大把的药物几乎要用苦涩的味道摧毁他的味蕾,手背不止一次因为频繁打针而变得肿胀,他的父亲不愿意出钱给他治病,那他就自己赚钱,在医院里的生活并不是那么好过,他时常疼到神志不清,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白禁慈毫无怨言,他知道这是自己在寻求生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
他太想活下去了,他有野心,有欲/望,他带着渺茫的希望渴望奇迹的发生,但最后只等来了医生的欲言又止。
那一天,白禁慈以往维持的笑容消失了,他看见医生脸上怜悯的神情,以及告诉他父亲时他他父亲冷漠的表情。
“或许你该试试这个疗法,这是最新的疗法,虽然价格很贵,副作用很多,但应该能延长你的寿命。”
医生将一张单子推过来,白禁慈自己拿过来,但只看了一眼,他就重新推了回去。
“我治,只要能活下去,我就治。”
白禁慈用那双惹人厌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医生,活命这两个字对于他来说太过遥远,许多人都会感叹他的才华与面貌,同时也会可怜他的命运。
每当这时,白禁慈就会扬起亲切感十足的微笑来安慰这些虚伪的人们。
白禁慈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争取。
久而久之,他开始厌恶这种无聊的生活,他会在短暂的散步时间内去旧工厂翻找他们不需要的零件,将它们带回病房内,之前隔壁床的一个大爷看见他对这些感兴趣,还会好心地给他带来一些新鲜东西。
他将这些多余的零件拼在一起,不需要别人的教导,他自己琢磨着拼出机械狗,随着四季开放又枯萎的机械花,以及可以帮他完成简单工作的小机器人。
隔壁床的大爷不止一次地夸赞过他的天赋,称他为天才,但白禁慈并不知足,他的病让他的天空变得无比狭小,他能够做的只有去翻阅那些冰凉的书籍以及去拼接那些旧零件。
所谓的天才真的只能干这些事情吗?
曾经的他带着侥幸心理,贪婪地享受自己留在世上的时间,甚至对此并不知足,一心想要走向更遥远的地方,走到别人都没法走到的地方。
而他现在想要的很简单,活着,然后找出策划这一切的家伙,除掉。
自打那天起,白禁慈就开始为自己规划未来,信件内的死亡倒计时已经变成了一位数,尽管死神近在咫尺,但这更只会给白禁慈增加去寻找的勇气。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会得到。
白禁慈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就像他小时候本该的得到奖项被富家子弟用钱买走,但最后那个富家子弟还是还给了他,期间他不择手段,小时候的他是这样,长大之后他的能力更近了一步,他不信自己找不到一个方法。
护士走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的主治医生推门进入,白禁慈收起笔,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医生。
他从来不会用任何带有私人感情的眼神去看待一个陌生人,医生眼里的情绪非常好读懂,但白禁慈还是微笑着询问道。
“医生,怎么了?”
医生看向白禁慈的目光非常复杂,这种复杂的目光白禁慈在别人那里见得太多了。
医生是来让他做好心理准备的,他快死了,字面意义上的快死,无法反抗,只能接受。
“非常抱歉,医生,但是我真的很想活下去啊,我快死了,对吧?”
白禁慈的目光和医生刚见到他时别无二致,明明快死的是他自己,但他总是会用一种怜悯又温柔的眼神看着别人。
白禁慈伸手拉住医生白大褂的衣角,他见过无数个为了家人的命而拽住医生衣角的可怜人,现在那种人成了他自己。
虽然白禁慈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但他与那些人的目的都是相同的。
他们都想要让一条生命继续活下去。
医生沉默地盯着他,白禁慈偏过头咳嗽几声,血滴到洁白的床单上,像是被人强硬地摆放在雪地上即将枯萎的红玫瑰。
最终,他收回自己的手,那张被无数人夸赞又厌弃过的脸上呈现出了一种非人般的冷静。
医生有些不忍心,他偏过头,手却被白禁慈拉起,属于人类温热的掌心贴上病人毫无血色且冰凉一片的脸颊。
“医生,我要谢谢你啊。”
医生惊讶地转过脸,对上那双死水一样的眼睛,他确定自己不会看错,这个人的眼里有很浓的笑意。
“医生,其实我已经想好要去哪了。”
“我知道,我能活的时间不长了,我需要为自己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如果我说,我能在葬礼中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这东西或许能延长我的寿命,医生,您会相信我吗?”
医生的态度让白禁慈心理的唯一一丝侥幸彻底死亡,在医生被患者匆匆叫走之后,白禁慈再次拿出了那个黑匣子,翻开了那本被父亲明令禁止的邪书。
那封一直被夹在书内的信件掉了下来,白禁慈打开信件。
【死亡倒计时:5天。】
白禁慈盯着这个数字看了许久,拿起笔在信件的签名栏内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禁慈自愿将自身的性命与灵魂贩卖给游戏总部。】
【没游戏总部允许不可脱身,游戏内死亡即为现实内死亡。】
【帮助游戏取得胜利,即可获得一个全能的愿望。】
11点整,远处的天和佳广场突然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雨依旧没有停下,闪电划破天空,白禁慈在病床上静静看着信件在自己的眼前缓缓燃烧,最后变成了一点零星的火光。
下一刻,他的眼前一黑,意识逐渐陷入模糊,耳边是尖锐的仪器警报声和熟悉的耳鸣声,但白禁慈却久违地感受到了安心。
【天堂渡口欢迎你,我们最最亲爱的合作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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