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医院。
此时已是凌晨,但依旧人来人往,一片喧闹。
祝尔沉默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杵着下巴,身上沾了不少泥土和灰尘,头发也十分散乱,她定定地盯着地板,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只记得当时,她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一声巨响,然后还没等她抬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将她扑倒,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再然后就是温热的液体流过她的脖颈。
“尔尔,你脖子上流血了!”程牧瑶焦急地叫道,祝尔从刚才的回忆挣脱开,伸手摸了一把,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不是我的血。”
医院里白炽灯照得通明,周烨然向医生问完情况,大步走来。
祝尔连忙站起,心跳得飞快,声音还有些抖:“他怎么样了?”
周烨然看着她焦急的神色,也没卖关子,开门见山:“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右手骨折了,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想到刚才看到对方后背的情况,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有一些软组织的挫伤,现在还在做右手的手术。”
刚才事情发生的太快,刚听到巨响时,他还以为是打雷,没想到下一秒面前的帐篷就猛得朝内倾斜,不过才几秒就轰然坠地。
而他因为坐着外围,又凭着反应速度,蹬了几下地面就退了出来,倒也毫发无伤。
只是坐在中间的客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好几个人被不同程度的砸伤,重一点的还在昏迷,现在家属已经嚷成一片,要求烧烤店老板赔偿。
程牧瑶也被吓得不轻,她拍了拍胸口,她只是因为嚼得太快,不小心被辣椒呛到,所以将半个身子伸出帐篷外咳得惊天动地,谁知,一转头,帐篷就没了。
她手里还端着碗呢,一脸震惊,这总不能是因为她咳嗽几声,帐篷就塌了吧?
“这帐篷质量这么差的吗?咳嗽几下就塌了?”程牧瑶喃喃道。
“什么?”周烨然完全没听懂这人在说什么梦话。
“是大雨的原因吗?”祝尔追问道。
周烨然点点头,“一半吧,帐篷倒塌本来也没有这么大的伤害,主要是烧烤店门外的大树,树枝断裂刚好砸到了帐篷上。”
程牧瑶记得,那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树枝也尤为粗壮,分量可不低,“好好的树枝怎么会突然断裂?”
“我刚刚也问过现场的警务人员,说是那棵树杈本来就被虫啃噬了大半,又经过连日大雨的侵袭,好巧不巧就在今天砸了下来,”周烨然还心有余悸,他看向一直盯着手术室,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祝尔,“尔尔,你没受伤吧?”
祝尔坐的位置刚好是那一片帐篷承重柱的位置,本来是想着那里溅不到雨花,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不敢想那么重的树枝再加上承重柱,砸到祝尔身上,现在得是什么样。
还好,周烨然也看向手术室,以对方的距离,他退一步则不会被牵连,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了祝尔身上,用□□为冲击做了一个缓冲。
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绿色手术服的医务人员走了出来,张望道:“谁是陈星夷的家属啊?”
祝尔连忙应声,“我是。”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程牧瑶听到这话,朝周烨然使了个眼色,见对方不动,又用手肘拐了拐对方,“走吧,我们去买一些生活用品。”说完便强行拉着他离开了。
医生抬头扫了一眼祝尔,“你是他什么人?”
“妻子。”祝尔没有犹豫。
听到这话,医生点了点头,随即翻开病例,“患者因为冲击导致右手开放性骨折,我们已经为他做了手术,现在还在麻醉室观察,等会苏醒后会有专人送到病房,其他损伤我们也已经清创缝合处理过了,你不必担心。”
祝尔点点头,一直悬着的心好像终于落下,紧绷的四肢待放松后都有些麻木。
等待的过程中,她捏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她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没有什么大碍,告诉父母也是徒增担心。
但是,陈星夷现在做完手术还得住院,又是因为她受的伤,总得通知他爸妈一声吧。想到这,祝尔拿出刚才因为手术留下的陈星夷的手机,屏幕上布满了裂痕,她点了两下,还好还能打开。
只是打开电话本,翻了几遍也没找到他关于爸妈的备注,万一是防诈骗意识太重,输的真名呢?
她又按照陈姓翻了几遍,没有,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联系人都寥寥无几,大多都是一串号码,连备注都没有。
唯一有备注的,就是她,前面还加了个A。
祝尔简直难以置信,这是正常人用的手机吗?怎么跟特工一样,她觉得买个小灵通,功能也区别不大。
最后无奈之下,她只好按照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位,拨了出去,电话没几秒就接通了。
那边传来一道警惕的男声:“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干嘛?我告诉你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你可别想叫我回去加班。”
等对方说完,祝尔顿了一下,才试探性地开口:“你好,你是陈星夷的朋友吗?”
听到是女声,顾译渺一秒夹了起来,温柔地说“我是,怎么他跟你在一块?”
“嗯,”祝尔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准确的说是我们都在医院,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什么?!”这下立马回了本音,声音大得让人有些耳鸣。
病房里,陈星夷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输着液体,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面不断跳动的数值,提醒着祝尔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祝尔蹲在床边,看着他泛白的脸颊,突然有些无端的鼻酸,她仰起头让眼泪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好奇怪这个人,明明不爱她,却又毫不犹豫地保护她。
以前他总是冷眼相对,她却总能窥探到他心口不一的一面,现在他像变了一个人,她却越来越不明白他。
“怎么还哭了?”陈星夷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沙哑。
“你还好吗?”
“疼不疼?”
“现在感觉怎么样?”
祝尔一连串的发问。
“你别这样,”陈星夷笑了一下,却因为嘴唇干裂有些扯不开嘴角,“搞得我像刚生完一样。”
祝尔:“......”
“刚才谢谢你,”祝尔有些语无伦次,“要不是你,我......”
“没事,你就当我死了一次。”
祝尔拧起眉头,“不要乱说话。”
“真的,”陈星夷看着她,“有句话不是说,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你就当以前的我被砸死了,现在是新的陈星夷,好不好?”
“我们从朋友做起,我是陈星夷,很高兴认识你,”说完他还挣扎着左手,想和祝尔握手。
祝尔连忙起身,按住他,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是祝尔。”
她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荒谬感。
别人都是先认识,做朋友,然后谈恋爱,最后确定想和这个人共度余生才结婚。而他们竟然是先结婚,再重新认识做朋友。
就像一个死结,没有找到线头,反而另辟蹊径直接不解了。
只是还没等祝尔摆好这个死结,病房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顾译渺扑到陈星夷身上,哭得无比伤心,情真意切,看得祝尔觉得自己刚才的眼泪就是毛毛雨。
“我还没死呢。”陈星夷头偏向一侧,像是十分嫌弃。
担心压到陈星夷的伤口,祝尔劝道:“要不你先起来再哭?”
顾译渺擦着眼泪,抽泣道:“你死了,公司怎么办?我可不想刚有钱就破产。”
陈星夷:“......”
祝尔:“......”
只是在看到祝尔的脸后,他大惊失色,凑到陈星夷的耳朵旁,“你这手怎么回事?不会是抢人家女朋友被打断的吧?”
随即又看到周烨然走了进来,面色凝重。
顾译渺咽了咽口水,“这怎么到医院了还不放过?左手也不给留吗?”
要是眼神能杀人,陈星夷已经将他劈成八块,闭上你的嘴。”
周烨然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怎么转眼间又多了个男的,紧随其后的程牧瑶也愣了一下。
看到程牧瑶,顾译渺眼神发亮,“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好,我是星夷的朋友,顾译渺,你也可以叫我小渺渺。”
“喵喵?”程牧瑶傻了眼,这怎么还叫上猫的名字了。
周烨然翻了个白眼,虽然刚才陈星夷的举措,让他对他有些改观,但他还是觉得这人心思过分深沉,现在又多了一个油嘴滑舌,他张口:“尔尔,他朋友过来照顾他,想必你在这也不方便,要不先回家洗澡换套衣服?明天再过来看他。”
祝尔看了看自己脏乱的一身,觉得周烨然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就跟着程牧瑶他们走了。
只是关门时,陈星夷一直盯着她看,就像被遗弃的流浪猫,直到房门关闭。
刚关门,顾译渺的屁股就挨了一脚,“把你喜欢搭讪漂亮女生的毛病收收。”
祝尔没有食言,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准时出现在病房,陈星夷有时等不及了都会走到电梯门口等她。
时间飞逝,这天拆完线之后,医生的意思是可以暂时回家修养,等换药时再来,定期复查就可以。
陈星夷从早上查房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十分低落,还被查房的医生打趣道:“别人都是盼着出院,怎么住上瘾了不想回家?”
家?那只是他休息的一个地方罢了,陈星夷没说话。
中午祝尔来,听到这个消息,帮陈星夷办理完出院手续,看着正对着电梯发呆的陈星夷,犹豫了一会,才说:“你想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吗?等你伤好了再回家。”
毕竟也是因为她受伤的,理应照顾一下对方,她在心里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陈星夷瞬间精神了,像快要枯萎的树苗被人浇上了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恰逢电梯门开,里面的人一脸疑惑,“这不是精神科吧?”
尔尔:我怎么感觉伤的不是手是脑子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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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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