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暗自叹了口气,关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言怀青不是第一回在他面前诉苦了,他也劝过许多次,要他当断则断。
之前,言怀青也找过律师,找了许多次,要打离婚官司,却不奏效。
要么他找的律师被楼衔音收买了,反过来劝言怀青顺着她来,“楼总也不是不通清理的人,哪能无缘无故地打你呢?”
她在外人面前,当然通情理了?可唯独对他……
言怀青痛苦地闭了闭眼。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律师很有能力,也很有职业操守,官司成功打了起来,可最后法庭却驳回了他的离婚诉求。
原因是他控诉楼衔音家暴的理由不成立。
他身上的伤,伤情坚定连轻伤都算不上。
只要楼衔音不松口,他们便永远是夫妻!
而每一次,他为离婚做的努力,都很快受到了楼衔音的惩罚。
他们的别墅真的很大,大到言怀青的惨叫声像是笼中的鸟儿一般,飞不出去。
渐渐地,他畏缩着不敢再提离婚的事。
就算是林琅回来了,他这个表哥是个再厉害不过的大状师,言怀青也不敢向他求助。
不仅如此,他还哀求林琅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不然让楼衔音知道了,受罪的还是他。
现在看来,言怀青是真的鼓足勇气了。
“我可以问问么?”林琅开口,在言怀青点头之后,他问了一直以来都不理解的事情,“她第一次那么对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马上离开她?”
那个时候楼衔音刚和他结婚不久,在寰宇集团从分部的经理做起,还没有成势,若是言怀青那时候要跟她离婚,她绝对束手无策。
是言怀青给了她机会。
给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林琅不懂言怀青为何能忍受那样的伴侣,那样的生活。
忍受不会休止的谩骂殴打虐待。
他这个表弟,从小就比他,比他知道的任何人都要骄傲,棱角分明。
就像是天上皎皎清冷的月亮。
林琅的个性算是平和随意,听闻表弟的遭遇,连他都颇有些怒从心头起,不知道表弟是怎么忍下来和楼衔音过日子的。
也许林琅从来没有投入过亲密关系的缘故,无法理解个中因由,他只能猜测莫非是那女人手上有表弟什么把柄不成?
言怀青嘴角牵了牵,像是要笑,可他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他给出的答案是——“爱能止痛。”
林琅嘴唇微张,一时失语。
真是疯了。
……
……
寰宇总部大楼,林琅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面前巍峨的钢铁巨兽,人站在它面前就像是渺小不过的蚂蚁。
他抬步入内。
漂亮的前台小姐眼神止不住在他清翟俊秀的脸上扫过好几眼,问他:“有预约过吗?”
林琅搬出了言怀青的名字,表明要见楼衔音一面。
前台电话转到CEO总助那里。
总助请示过楼衔音,得到同意见面的答复后,才通知林琅,CEO现在在奥邦——也就是寰宇集团旗下的一处商业施工楼盘。
他可以去那里找她。
工地现场很不好走,到处都是堆积的钢筋、混凝土、砂砾,林琅按着地址找了过来,问过好几个工人,他们接棒似的将方位指给他。
颇费了一番周折,林琅终于找到了楼衔音。
“那是你们的CEO?”
站在几步开外,林琅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领他过来的工人。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向她走了过去。
楼衔音脚边是一堆水泥管。
她正在工地现场巡视。
可是跟林琅想象中的很不一样,楼衔音穿着工作服,看上去跟那些农民工没什么两样。
这是林琅听说了楼衔音如雷贯耳的大名之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不由得以审视的目光看向了她。
楼衔音漂亮,当然是漂亮,即使没有化妆品的装点,素面朝天,也是净美如芙蓉的一张脸。
盖在安全帽下的长发随意拢在奢侈品发带里,发带logo被绞在头发里,看不清楚,显然其主人也不在意这个,更不在意自己的所谓形象。
女人大咧咧坐在橘黄色的安全帽上,包裹在工装裤里的两腿随意地敞开,余光看到他过来了,转过眼。
林琅就对上了她琥珀般的眸子。
“我是怀青的委托律师,林琅。”他定住脚步,站在她身前。
他的声音像是潺潺清泉,温柔而动听,“我谨代表我的当事人,言怀青先生,来转达他的意愿。”
“他想要和楼小姐离婚。”
楼衔音稍微诧异了一下,她的记性很好,自然是知道言怀青有个留洋回国的高材生表哥,对方一说名字,她便对上了号。
连他的自家人都出动了,看来言怀青是铁了心要分开了。
她皱起眉,很难看出是愠怒还是难过。
片刻,楼衔音仰头,动作利索地摘下安全帽,“林大律师,久仰久仰。”
摘下来的安全帽往地上一扣,拍了两下帽顶,她爽朗地笑着招呼林琅道:“坐啊。”
且不说林琅穿的是一身浅色的高档定制西服,蹭到安全帽上肉眼可见的泥,一会出去还怎么见人的问题。
以他自小的教养来说,也做不到大庭广众之下拿着这么小的安全帽当凳子的举动。
这跟当众拉了有什么区别?
他温雅的脸上神情几乎有些碎裂,委婉拒绝道:“不了吧。”
楼衔音了然挑眉,望着远方施工队伍,“我不可能会同意的。”
这就是在说离婚的事了。
林琅干脆跟她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相信楼衔音是聪明人。
但凡脑筋里少个弯,都不可能以她那平平无奇的家世搭上言怀青,还在几年之间成了寰宇集团的实际掌权人。
跟聪明人说话切中要害便好:“楼小姐想要什么?财产分割等细则不是不能谈,只要你告诉我,我都可以帮你去跟怀青谈,我相信我们可以拿出双方都满意的方案来。”
林琅并不了解楼衔音。
他只是以大多数人都会认同的道理来揣摩试探,低嫁高,为的大多也只是财、权、名,只要他们给出她所图的,她便不会再咬着怀青不松口。
可是他猜错了楼衔音。
“我什么都不要。”楼衔音眨了眨眼,神情俏皮,飞快接话道,“我只要怀青。”
似乎根本不用想,对于她来说答案浅显而坚定,“你是他的表哥,也帮着我劝劝他,我是真心爱他。”
真心爱他?
林琅语塞。
他垂下的眼睫动了动,慢慢道:“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说这么有些越界,可怀青是我的表弟。”
“恕我冒犯,你说你爱他,那他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可内容却尖锐。
楼衔音从工装口袋掏出打火机,她的打火机是很耀眼的亮银色,四周镶嵌了宝石,很是漂亮,她点了一根烟,“我也不想的。”
先抽了一口,似乎是借这支烟来平复了她复杂的心绪,楼衔音这才苦涩道:“都是他逼我的。”
“林大律师,你知道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就跟别的女人走的很近……还不止一次跟我提出离婚。”她鼻头发出了些哭腔。
林琅诧异地睁大了眼。
“我知道怀青是天之骄子。”她琥珀似的明眸浮上阴霾灰败,“我太害怕了,我真的很怕失去他。”
“那些时候,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楼衔音痛苦地呜咽一声,脑袋埋进双膝之间。
她修长的身体缩在一起,让人只能看见她颤抖的后脑勺。
林琅看见她的粉白耳垂光洁,上面没有打过耳洞。
作为亲人,林琅的立场天然就会有偏向,他只知道言怀青在她这里受过的伤害,为他义愤填膺,惋惜嗟叹。
却不知道楼衔音有可能也在他的表弟那里受过伤害。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滚过了万千思绪,林琅懵地想,他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言怀青了,怎么能肯定言怀青还是原来的那个言怀青?
若是他为了达成目的,说谎呢?
林琅不是没有受理过这样的当事人。
作为律师,有的时候为了赢下官司,他也不是句句属实,可是在他心里,言怀青是绝不屑于说谎的人,他便从来没有往这处想过。
此刻听了楼衔音的辩驳,他却也拿不准了。
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安抚了楼衔音两句,林琅只能回去找表弟求证。
……
……
花园的风信草摇曳,这是林琅在首都郊区的一处房产,位置偏僻了些,但胜在环境清幽。
言怀青在他的建议下,先在这里住了下来——这是为了在事情搞定之前,先避开楼衔音的缘故。
房子,言怀青多得是。
他家里就是联邦最顶尖的房地产开发商,可那也意味着,无论言怀青跑到哪里去,都处于现任寰宇CEO,楼衔音的监控网之下。
手机震动起来,言怀青接了电话。
“怀青。”是林琅。
“怎么样?”他急问。
“我见过楼衔音了。”对面沉默了一秒钟,“我觉得她人还不错。”
言怀青早都习惯了,他身边的人,若是先抛开他的事不谈,见了楼衔音,没有说不好的,他咬牙:“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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