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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贸然动了楚宴的人,他不恼,还说什么自证清白。
奇怪的很。
好奇心驱使沈可鹊跟着楚宴,走过长廊,已然将沈青长最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注意安全”全然抛掷脑后。
她抬头望向楚宴伟岸背影,有过一瞬间怯意。这男人不会是要灭她的口,替时月那个小作精讨回公道吧。
深棕色西装的腰身剪裁得当,将男人的上身勾成完美的倒三角,轮廓清晰,似是暗蕴着无尽力量,悄等迸发。
他若真想做什么,自己毫无招架之力。
“怕了?”男人脚步慢下来,没看她。
内心独白被人看穿,沈可鹊两颊浮上红云。
但她堂堂沈家大小姐,怎么能被人扣上“怕了”的帽子,沈可鹊把脑袋昂得更高,嘴硬道:“才没有!”
他要是敢做什么,沈家定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可鹊见楚宴右手正虚握在黑金色的门扶手上。
为了证明自己没怕,她伸手推开了包厢的门,不假思索地踏足而入。
她动作莽莽撞撞的,葱白指尖甚至还堪堪拂过楚宴右手无名指的一段。肌肤相触,半秒不到,沈可鹊完全没注意。
楚宴却在原地怔住,双手端至胸前,左手拇指指腹轻摸索过被她碰过的那节指骨。
嘴角勾起了细弧,意味不明。
他随沈可鹊走进包厢。
“月月,你家男人来喽。”
“楚总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我们月月都要等不及了。”
……
沈可鹊抿唇打量出声的几位,妆容同时月相似的精致浮夸,一看就是一路货色。
“阿宴。”
时月飞奔地跑向楚宴,纤白的双肢银蛇一般地往楚宴身上搭去。
楚宴没作声,双手插在裤子口袋,眼皮微耷,乜了时月一眼。
后者讪讪地止住了想挽他手臂的动作,轻咬了下嘴唇,瞟了眼一旁的沈可鹊:“今天是我们的约会呀,阿宴你怎么还带了个外人过来煞风景。”
时月尖酸刻薄的语调,入耳像是滚针般刺人,沈可鹊眉头轻蹙,神色不善。
看来给的教训还是轻了,她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目中无人的样子。
沈可鹊觉得此刻把楚宴搬出来,总有些好像她们两个在争他青睐的错觉。索性噤声,无视了时月的话,双手交叉在身前,光明正大地坐进松软沙发里。
楚宴本就是叫她看戏来的。
正宫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倒是想看,楚总有什么“自证清白”的余地。
倒是时月,很轻易便被她这副怡然自得的神态激怒,纤白的小手紧攥成拳,在楚宴耳边又碎碎念起来。
“楚宴哥,你看她这副样子,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你得替我做主啊!”
白天她的黑热搜一上,时月就忙联系楚宴帮忙公关澄清。后者一句“时机未到”,吓得时月那小作坊的经纪公司一点动作不敢有,只能吊胆子、眼睁睁看事态发展愈发激烈,粉丝好几万好几万地掉。
旁边时月的闺蜜团纷纷帮腔,矛头直指沈可鹊。
“人不大肚子里坏水可不少。”
“我看是眼红我们月月吧,不然也不至于人家的约会也舔着脸地跟来。”
“带出去。”楚宴冷冷落下一句。
时月扬起下颌,一脸得意地看着沈可鹊。
她姊妹几个也虚掩着唇,等着看笑话。
谁知下一秒,冲进来一排的保镖,整齐划一地列队在几个女生身后,不由分说地将几人架着离场。
“不是……”时月脸上顿时阴了,“阿宴,你这是干什么!”
“请这么多外人来?”
楚宴信步走到直对着时月的真皮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十指交错,抵于膝上。光束投在他身上,将明暗部勾得愈加对比鲜明,鼻峰拔挺宛如走笔山峦般俊朗。
他缓声开口:“我提醒过你,注意分寸。”
剧情发展急转直下,沈可鹊眨了眨眼,将呼吸声放轻,生怕搅了这场戏。
“我……”时月白皙的小脸瞬涨红,她听懂楚宴故意加重外人二字,“我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你会愿意见到我的朋友们。”
楚宴像是听到了有趣的说辞,嘴角深了些,饶有兴致地反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可鹊感兴趣的话题终于来到,她挑了挑眉,身子也不免坐得更挺直。
“我们……男女朋友关系。”时月目光躲闪。
楚宴不语。
反而是一个一直站在他旁边,带黑框眼镜,一身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上前,将一份文件工工整整地放在茶几上。
沈可鹊倾身向前,微眯眼睛,看清了上面的字——
【砚墨晚宴协议】
这是什么意思?沈可鹊不解。
那位男生也开了口,彻底挑明真相。
“时月小姐,您曾与楚总于6月23日签订了这份协议,遵照协议内容您需且仅需陪同楚总出席于6月26日举办的砚墨晚宴,作为交易条件,楚总会为您提供……”
“好啦!”时月忙打断他,语气发尖,胸口在剧烈起伏着。
那人被打断也不愠,双手并在身前,毕恭毕敬:“综上所述,您与楚总只是合作关系,还望时月小姐不要得寸进尺。”
“你、你!”时月气得一个完整句子都说不出,她想上前往楚宴身上扑,被那人紧紧挡住。
她气急败坏地一甩手,偏对上楚宴那双眼,不掺任何温度的。
无力感席来,时月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她本以为一改不近女色的脾性,主动找上她,对她是与其他人不同的;虽然最初约定只是一场晚宴的舞伴,但她那肯放过这天赐良机,一直缠在楚宴身边。
几天前,楚宴主动提出给她办生日宴,时月以为终于云开日明,特此叫来所有“塑料姐妹花”们,就等着在她们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打扮、撒娇、勾引,所有招数她都使尽了,她以为能等来冰心融化……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他对她所有暧昧暗示都置若罔闻,连划清界限的话都不屑于她亲口言说。
“我以为你答应陪我出席慈善晚宴 ,是对我动了心;帮我筹办这场生日宴,是想给我一场盛大表白……”
“楚宴哥,你当真没有对我有过半分感情吗?”
“咳咳,”挡在时月面前的男人出声,打断这场深情告白,“时月小姐,您生日宴的现场布置是我一手筹办的,楚总没过问过。”
一直在支着耳朵听的沈可鹊,被这句官方解释逗笑,不合时宜地轻嗤了声。
她垂眸望向蜷在地板上的时月,竟然有些心疼。一厢情愿的真心,就这样被人碾在地上踩踏。
这样“侮辱”人之前,还贴心将她亲友“请”离现场,已经算是最后给时月留了脸面。
当事人显然没领到这份情,张牙舞爪地宣泄不满:“楚宴!你连和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吗?”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的嚎叫声音,宛若跳梁小丑。主位上的人,宛若座上客。
时月一双眼睛猩红,瞪向主位的男人,恶狠狠道:“楚宴,别忘了我手里还有你的把柄,你这么对我,小心我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大不了,鱼死网破。
“时月小姐。”
楚宴这才出声。
沈可鹊心弦动了动,掀眸看向坐在皮椅上的矜贵男人。
这四个字经他的念,磁性低沉,端持礼义。
如果无视掉,那人此刻眼神里浓雾被拨开后,徒余的狠戾。
“论把柄,我手里与时月小姐有关的,好像更多,需要我一件一件地回忆?”
……
半晌过去,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了沈可鹊和楚宴二人。
沈可鹊紧抿着唇,双手虚掩在胸口,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刚刚时月被楚宴一句话吓的身子抖成了筛子,闹也不闹了,像是失了疯般,一遍一遍地念叨着楚宴没有心,最后被两个保镖架出门外,因为挣扎得太过不安分,还被保镖甩手打了一巴掌。
楚宴什么都没说,却足以惊骇。
他的“自证清白”,解了她一个疑惑,又冒出来了更多。
尤为致命的是,她彻底对他好奇。
楚宴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偏要让她在场,看这场“戏”?
“怕了?”
一样的问题,他不久前问过。
不同的是,这次楚宴是望着她的。
沈可鹊洇了洇嗓子,对上那双雾气回笼的眸,摇摇头,依旧是那句:“……才没有。”
野兽收起獠牙,裹挟的西装依旧是剪裁得当的体面。
他翘着腿的姿势慵懒自在,指骨落在纯黑真皮扶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落着,得了她的回答后,耷下眼睑,彻底将眸底情绪隐于阴影中。
沈可鹊嘴上说着不怕,心里却早就打了鼓。
她被保护得很好,哪见过这样的场景。攻心为上,父亲总爱挂在嘴上教导哥哥的商场计谋,她今天算是身临其境地见识过了。
她突然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乖乖留在房间和腹肌男们打麻将。
好想逃,但不敢动。
过了半晌,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起身,迈着修长的腿,三两步到了沈可鹊的身前,微弯下腰。
沈可鹊被惊得后脊猛地一僵直,双手乖顺地放在膝上。默默做了八百句“我可是堂堂沈家千金,见过大世面”的心理建设,脱口而出的还是——
“对不起!”
“我不该在心里偷偷说你坏话来着!”
沈可鹊紧咬下唇,双目紧阖。等了半天没听到任何声响,她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视线正中,楚宴正单手系着表带,冷白匀称的指骨,慢条斯理地扳着机械扣。
……他刚刚只是拿了碰巧在她旁边扶手上的手表。
沈可鹊白皙的脸蛋瞬间温火,涨成了樱桃红。
她捕捉到了楚宴上扬唇角,几分嘲弄,几分衅意:“不是说不怕?”
怕怕怕!
怪不得传闻说千万不要得罪京临城那位赫赫楚家掌权人……离开了沈家庇护的沈可鹊在“社会”上学到的第一个道理就是:传闻所言不可小觑。
“够吗?”男人又慵懒发音。
以为他所指是对时月所作所为,沈可鹊点头如捣蒜:“够够够,她就是喜欢你……也没犯什么天条吧?”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自证清白,沈小姐可还满意?”
楚宴眉眼疏朗,唇角噙着弧度,温煦如标准绅士。
没等沈可鹊回应,又道——
“天色晚了,送你回去。”
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压迫人于无形,沈可鹊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乖乖点头,倒着两只腿跟上了他。
后知后觉自己太过乖顺,无声反抗一般,她又将步子拖得很慢,落在楚宴身后很远,脑子里还复盘着刚刚自己秒认怂的人生至暗时刻。
“不会就因为我在心里偷偷骂了他几句花花公子,就特意安排这么大的场面和时月划清关系吧……”
“我明明都是在心里想的啊,我不说他不可能知道……怎么被他一吓就全交代了呢。”
“不对,他甚至都没吓我!”
“因为老大有读心术。”身边蓦然多了一道男声。
沈可鹊看去,是刚刚的黑框眼镜男。他顿了顿,伸出两只手指在二人眼睛之间比划了比划,又说:“能看懂人心的。”
联想到他方才恐吓时月的种种。
沈可鹊不寒而栗,嘴上却不认输:“我才不信。”
她挑了挑眉,问他道:“你是?”
“我名字叫作宋观,是楚总秘书兼生活助理。”宋观推了推镜框。
直到坐进楚宴座驾的后座,沈可鹊还在就着宋观的那句话,一帧一帧地滤着在包厢里,楚宴和时月之间的“攻防”交谈。
明明面前男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气息,但沈可鹊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你为什么去那场慈善晚宴?”
刚刚在包厢里,时月歇斯底里问出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反馈,除了这句。
楚宴闻声,稍向她这侧偏了偏头。
面上没作表情,显然没什么回答沈可鹊提问的兴致。
沈可鹊陷在分析里无法自拔,她向来敢想敢说,沈家殷沃的家底给了她明媚于世的资本,骄傲自信更是浑然天成烙在她骨子里的。
那日除了时月,她只记得楚宴和自己单独相处过。
沈可鹊眉眼一弯,噙着自信:“因为我在?”
男人收回目光,左手食指指腹轻点在另只手的无名指上,像是在沉思什么。
轻飘飘地落了一句,辨不清真假——
“不无可能。”
楚总:急急急急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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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色衬衫的袖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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