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我俩的背包是不是没拿？！”
夏初一突然在小区门口刹住脚步，发出一声能把树梢麻雀惊飞的惨叫。他双手揪着自己蓬松的头发，眼睛瞪得像两颗玻璃弹珠，活像世界末日提前到来。
许友天缓缓转头，用看实验室变异生物的眼神上下扫描自家兄弟三秒钟，然后慢条斯理地把两个背包从肩上卸下来，在夏初一面前晃了晃。背包拉链上挂着的乒乓球拍挂坠叮当作响，像是在嘲笑某人的记忆力。
夏初一眨了眨眼，睫毛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他一把抢过自己的米白色背包，单肩甩到背上，然后给了许友天一个熊抱，力度大得差点把两人一起摔进旁边的绿化带。
“许友天我爱你！”夏初一的声音闷在许友天肩膀上，“要是丢了作业和学生证，明天老班和主任能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球打！”
许友天象征性地拍了拍夏初一的后背，然后一脸嫌弃地推开这个大型挂件：“滚，你口水蹭我衣服上了。”
他抖了抖自己的深蓝色背包，重新双肩背好，低头划开手机，"赶紧走，再磨蹭天都黑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林荫道上，八月末的风裹挟着槐花香穿行在他们之间。夏初一的白色T恤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膨胀的气球。他边走边哼着跑调的歌，时不时蹦跳起来去够垂落的槐树枝。
许友天看着前方那个欢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微信消息：
【俞俞不吃鱼】[动画表情：小猫探头]
【俞俞不吃鱼】初一最近有新照片吗？
许友天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塞回口袋。沈俞这个痴汉，追星都没他这么执着。
与此同时，绵城三中后门的梧桐道上，路时迁正被沈俞纠缠得想杀人。
“就一张！我保证不传出去！”沈俞双手合十，一米八三的大个子硬是摆出小狗乞食的姿态，“你俩住一起，怎么可能没照片？”
路时迁双手插兜，黑色口罩上方露出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没有。”
“骗鬼呢！”沈俞一个箭步拦住去路，“上次我在你手机里明明看到——”
“那是班级合照。”路时迁打断他，加快脚步，“再烦我就把你去年期中考试数学28分的事印成传单发遍全校。”
沈俞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又追上来：“那你现在让他拍一张！就说...就说要检查他作业！”
路时迁猛地停住脚步，沈俞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时迁的影子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而冰冷。
“你，”路时迁转身，一字一顿地说，“有，病，去，治。”
沈俞正要反驳，路时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妈”一个字。路时迁皱了皱眉，走到一旁接听。
“你回来的时候把夏初一也带回来。”温黎亚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明天开学，他东西还没收拾。”
路时迁的指节泛白：“不知道他在哪。”
“那你给他打电话发信息啊，找他啊。”
“不找，不打，不发，更不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路时迁，他是你弟弟。”
“啧。”路时迁直接挂断，转身发现沈俞不知何时凑到了跟前。
就这样没等路时迁反应，手机就被沈俞以抢篮板的气势夺走。这个像校篮球队主力的…神经病眨眼间就窜出五米开外，边跑边飞速划动路时迁的手机相册。
“卧槽...真没有...”沈俞不可置信地翻遍所有文件夹，连张模糊的侧影都没找到。他停下脚步，悻悻地回头，发现路时迁靠在一棵梧桐树上，正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傻逼的眼神看着他。
“满意了？”路时迁伸出手。
沈俞撇撇嘴，把手机抛回去：“你们兄弟真奇怪。”
路时迁单手接住手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梧桐叶的影子落在他肩上，像一片片黑色的羽毛。
许友天家的客厅里，夏初一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指卷着一撮自己的黑发。
“我有个惊天动地的想法，”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要把头发染成白色，”手指往上一挑，“然后这里，弄个水蓝色的渐变挑染！”
许友天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喷出来：“你要cosplay北极狐？”
“滚！”夏初一踹了他一脚，“多酷啊！像漫画主角！”
许友天放下水杯，掏出手机对着夏初一就是一顿连拍：“太绝了！这想法配你这张脸，直接出道吧！”他浮夸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我们初一崽终于长大了，知道打扮自己了...”
夏初一被夸得有些飘，虎牙不自觉地露出来：“真的会好看？”
“骗你是狗！”许友天信誓旦旦，“吃完饭就去？我知道有家店技术超好。”
正说着，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许友天的父母带着许小满回来了。七岁的小女孩一看到夏初一，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星星，书包都来不及放就扑了过来，像颗小炮弹一样撞进夏初一怀里。
“小满回来啦！”夏初一熟练地接住她，转了个圈。许小满穿着粉色的连衣裙，扎着两个小辫子，因为不能说话，就用手指飞快地比划着，然后紧紧抱住夏初一的脖子不放。
许友天在旁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许小满同学，你亲哥在这里。”
许小满扭头冲他吐了吐舌头，转头又在夏初一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完了，家庭地位-1。”许爸笑着放下公文包，“初一啊，你这魅力连七岁小女孩都不放过。”
许妈系上围裙往厨房走：“初一今天留下来吃饭吧？阿姨做糖醋排骨。”
“谢谢阿姨！”夏初一抱着许小满往厨房方向喊，小女孩在他怀里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要帮忙做饭。
许友天瘫在沙发上哀嚎：“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晚饭时，许小满死活要坐在夏初一腿上吃，小短腿晃啊晃的，时不时转头往夏初一嘴里塞一块自己碗里的排骨。许友天在对面疯狂拍照，照片里夏初一的笑容在暖黄色灯光下格外明亮，虎牙尖尖的，像个得到全世界宠爱的小孩。
【友谊天空你和我】[图片][图片][图片]
【友谊天空你和我】你老婆要染发了
【俞俞不吃鱼】？？？？？
【俞俞不吃鱼】什么颜色？？？
【友谊天空你和我】白色加水蓝渐变挑染
【俞俞不吃鱼】啊啊啊啊啊肯定好看死了！！！
【友谊天空你和我】正在在吃饭，吃完饭去理发店
【俞俞不吃鱼】多拍点照片！！！求你了！！！我请你一个月奶茶！！！
许友天看着手机摇头，沈俞这痴汉程度简直令人发指。抬头发现夏初一正帮许小满擦嘴，侧脸在餐厅灯下像幅柔和的素描，他突然理解了沈俞的疯狂——夏初一身上有种不自知的吸引力，像夏日里突然出现的树荫，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理发店的霓虹灯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夏初一坐在转椅上，紧张地揪着围布边缘。许小满坐在旁边的等候区，小短腿够不着地，一晃一晃的。
“放心啦，”托尼老师拨弄着夏初一的头发，“我从业十年，染过的头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夏初一咽了咽口水：“千万别翻车...”
“翻车我剃光头谢罪！”托尼老师信誓旦旦，开始调染色剂。
夏初一：“……？”你剃还是我剃？光头？认真的？
三个小时后，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夏初一甚至不敢睁眼看镜子。许小满已经激动地从椅子上蹦下来，啪啪啪地拍着小手。许友天举着手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自己看吧。”托尼老师得意地转了下椅子。
镜子里的人让夏初一差点认不出自己。银白色的头发像月光流淌，左侧几缕水蓝色的挑染如同冰川中的溪流，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虎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整个人像是从二次元穿越来的精灵。
“我...操...”夏初一呆呆地吐出两个字。
许友天已经开启了疯狂拍照模式，闪光灯晃得夏初一眼花：“绝了！这钱我出了！太值了！”
许小满拽着夏初一的裤腿，小手比划着“好看”的手势，眼睛亮晶晶的。夏初一弯腰抱起她，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新发型，然后竖起两个大拇指。
“真的...不奇怪？”夏初一还是不放心，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许友天直接发了条语音给沈俞：“听到没？你老婆在怀疑自己的颜值！快来夸！”
夏初一飞起一脚：“滚！谁是他老婆！”
沈俞收到照片时正在自己家和路时迁打游戏。他盯着手机屏幕，突然发出一声能把屋顶掀翻的尖叫。
“路时迁！你看！”他把手机怼到路时迁面前，“夏初一染发了！这也太好看了吧！我要死了！”
路时迁正低头玩手游，不耐烦地推开几乎贴到他鼻子上的手机：“烦不烦？”
“就看一下！”沈俞不依不饶，“你看这银白色多配他！还有这水蓝色！啊啊啊我心动了！”
路时迁被吵得没办法，勉强瞥了一眼。屏幕上，夏初一正对着镜头，白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雪精灵，水蓝色挑染在灯光下泛着微妙的光泽，衬得那双眼睛更加明亮。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锁骨若隐若现，虎牙尖尖的，笑容灿烂得刺眼。
路时迁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松开：“幼稚。”他低头继续打游戏，声音冷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沈俞才不管他的反应，抱着手机倒在沙发上打滚：“这个我要设成壁纸！这个我要设成锁屏，每天看一百遍！”
路时迁没说话，只是游戏里的操作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屏幕上敌方英雄一个接一个倒下，系统不断跳出“五杀”的提示。沈俞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路时迁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不出情绪。
……那哪是银白色，那明明是夏初一爱吃的奶糖的奶白色。
“你真没感觉？”沈俞试探地问，“这么可爱的弟弟...”
路时迁一个眼刀甩过来，沈俞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抱着手机溜到阳台上去独自欣赏了。
客厅里，路时迁放下手机，走到落地窗前。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阑珊，玻璃上隐约映出他的倒影——和照片里那个笑容灿烂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他盯着那个模糊的倒影看了很久，最后轻轻"啧"了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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