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延推开门，小凡跟在他身后。
进屋前陈京延没什么表情扫了眼小凡，看人表情是好点了，就眼睛还红着，陈京延就回了身。
往屋里才迈一步，公子哥就啧了一声：“谁在屋里抽烟了，欠揍？”
“徐队回来后抽了根，在阳台抽的。”
屋内有五六个人，穿的是和小凡一样的队服。
——这是一支在去年才初露锋芒的电竞战队。
这支队伍所属俱乐部是陈京延从别人手里收购了又重新组建的，这位公子哥对这行是真感兴趣，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就开始着手准备，里里外外没马虎过，战队打到现在也算是打出了些成绩，新人登场，有过很亮眼的表现。
今天这场常规赛小组对决赢了，但房间内气氛不算太好，主要是险些被对面出了名的发挥不太稳定的“三流队伍”翻盘，教练一下台就逮着这群平均年龄十九岁的青年们一顿说，打开相关软件，粉丝和路人也在质疑，爱之深责之切，说的话都不太好听。
这也是小凡刚刚失态的原因。
小凡是今年转会期——也就是半个月前，陈京延大手一挥买下来的，原本的首发因病休息，小凡顶了上来，可到底见过的大场面不够，也没什么经验，一晚上失误不少。
主要责任在他，又是临危受命，新人登场没有什么艳惊四座的时刻，人生中第一场正式比赛打成这样，和一个成绩一直垫底的队伍打满，还差点被对方翻盘。也不怪年轻人心态崩。
房间内气氛也有些沉闷，桌上堆着外卖，——他们有自知之明，今晚赢得凶险，一贯的赛后去聚餐庆祝的习惯也没继续了，陈京延对此心知肚明，却不打算再说什么，他迈着步子在沙发上坐下，才又开口道：“窗和阳台门都开一下，通通风。”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离阳台近的白毛起身照做。
“陈哥，你狗鼻子啊？”
这么大一间套房，又是在阳台开着窗抽的，陈京延自己也吸烟，怎么这会对烟味这么敏感？
陈京延骂了一句滚，又没好气的说：“你们江总一会也来，他不喜欢烟味。”
去开窗的人回来，听到这句话又折了回去，将几扇窗都开展了。
陈京延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评价：“狗腿子。”
队友把站在一旁的小凡一搂，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江总一会儿过来干嘛？”
“江总是不是对我们表现挺失望的，他要过来训我们吗？”
陈京延：“想让他训你们？嫌挨骂不够去贴吧看看不就行了。”
众：“……”
陈京延说话就这么一个风格，其他几人也都习惯了，少爷看看这群霜打的茄子，腿往桌上一放，要笑不笑道：“估计就是来跟你们认识一下。”
——这些小孩们也都知道，这个电竞俱乐部投资是有江行昀一份的，当时陈京延手里没钱周转不开，江行昀就出了一部分的钱，也算是这些人的东家。
不过江行昀对这些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投资就是给陈京延一个面子，今年凑巧常规赛这几场在滨淮举办，陈京延就邀请了江行昀来看比赛。
谁知道这群狗给他打成这样。
陈京延坐在台下听着观众席的骂声，心想还好江行昀对着游戏和赛事都不太了解，只知道他们赢了、有些失误，并不知道电竞迷们现在说他们的话有多难听。
也就是江行昀没有公开社交平台，他陈京延作为俱乐部老板，私人微博可是早就被这些人扒出来了，隔一段时间就要被@并质问。
陈京延想起这事，表情实在很难好看，眼皮一翻，强忍着脏话说：“算了。”
小凡像是平复好情绪了，在一旁小声的说：“江总人挺好的。”
陈京延看他。
小凡：“刚刚在外面还安慰我了。”
陈京延闻言，没什么感情的笑了两声。
小凡：“……”
小凡：“怎、怎么。”
“没什么。”陈京延抬手，懒懒的揉着脖子：“就是听别人这么评价江行昀，还挺新鲜的。”
又突然想起什么，陈少爷有些好笑地添上一句：“也不知道是他被评价好人新鲜，还是他刚刚被人搭讪新鲜。”
众人啊了一声，问：“搭讪？”
小凡面上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大概他也想有意的不让大家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就继续说：“江总刚刚在酒店走廊被人搭讪了。”
深夜的酒店走廊，对方漂亮是漂亮，但一眼看去是有些不太好招惹的长相，对着他们吹了个口哨后又说了句轻佻的话。
她像是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给这些人造成什么样的歧义。
小凡跟陈京延都愣住了，下意识去看江行昀的反应。
果然，西装革履的男人皱了皱眉，收回视线。
他眉骨高，阴影中的眼神漠然平淡，像是不愿意多看一眼，也不愿意多回一个字似的。
居然，就这么直接无视了。
他用眼神催促陈京延回去，自己则按照他所说的那样去了走廊另一端拨电话。
而那个女生——
小凡擦了擦哭过的眼，看的也就清楚些。
那女生站在原地，看着江总离开的地方，脸上居然还挂着笑，颇有点没心没肺的意思。
这人是喝多了吧，小凡想。
……
情绪起伏过后，刚刚那一段经历似乎也变得清晰，小凡想起那个女生的模样，缓缓皱了眉，突然说了句“等等”。
几人吃外卖的吃外卖，发呆的发呆，这会儿没人说话，这句等等也不知道要说给谁，陈京延以为他有什么事，问：“怎么？”
小凡抬头，若有所思道：“我好像知道那个女的是谁了。”
陈京延一时没反应过来，眉头紧了紧，问：“谁？”
小凡：“搭讪江总那个女生。”
“这你也能认识？”几人听他这么说，都有点不信。
小凡不是滨淮人，之前也没来过这。
应该是认错了。
但他想了想，有些迟疑的点点头，碰了碰身旁一个大高个的胳膊：“老孔，你把你手机给我。”
老孔闻言有些不解，以为他是手机没电借来打电话的，没拒绝，把手机递给了他，密码一并告知。
小凡接过，却没解开，他只是摁亮了一下，看了会儿，啧一声：“你怎么换壁纸了？”
孔哥不明白的啊了一声：“换个壁纸还得跟你汇报？”
他说完这句，停了两秒，才意识到什么，表情有点愣住了，不确定的问小凡：“你什么意思啊？”
小凡说：“那个女生，就是你壁纸上那个人。”
这次这群网瘾少年都有些傻了，沉默几秒，齐声问：“什么？！”
音调有些高，陈京延被吓了一跳，又啧一声：“大惊小怪干什么，话说清楚点。”
小凡给陈京延解释：“陈哥，那是个女明星。”
这次还真不能怪他们反应大。
老孔之前手机壁纸上的人是谁他们都知道，是个女明星，搞唱跳的女团成员。
他们之所以能知道也是因为老孔天天念叨，还买过专辑给他们发。
只不过后面就不喜欢了。
陈京延没多意外的样子，点了下头：“然后呢？”
仔细想想，其实挺合理的。
虽然她出现的突然，但确实惊艳。
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一张脸。
黑瞳乌发红唇，没化什么妆还是显出几分浓墨重彩，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有点儿妖。
个字不矮，皮肤白，腰细，穿了个修身牛仔裤，显得腿又细又直。
女明星在酒店的长廊搭讪是有点奇怪，不过在国外读书时，也不是没有名模和网红向那位江总抛橄榄枝。
陈京延这么想着，到底好奇，拿出手机，“她叫什么？”
老孔还没反应过来，愣几秒答：“姜璃。”
小凡抿抿嘴，也觉得这儿太巧了，又解释：“俩仨月前她闹出不少新闻，还都是……黑得不能洗的那种程度，老孔还真情实感意志消沉了两天呢。”
那时候战队里这帮人没少打趣老孔，因为老孔确实很喜欢姜璃，平时经常提，他们这群大老爷们也不会不认识，也都看过那些爆料。
陪酒陪睡、背后有金主捧、高中时霸凌同学被处分、耍大牌、欺凌队友。
跟着比起来，报道里提到的抽烟之类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事了。
这事儿闹的不算小，姜璃人气不低，不少路人也知道这号人，也就会有大批网友讨伐和粉丝脱粉。
爆料持续了快半个月，最开始导火索就是陪睡陪酒的新闻——狗仔拍到了姜璃和富商喝酒，被两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围着灌酒的照片。
隔着窗子，又是深夜，照片很模糊，但还能看出姜璃脸上的笑。
网友哗然。
公司立马发了声明公关，形势有些好转的时候又有人跳出来爆料，发博文说是某女星同学，晒出了一张很有岁月痕迹的处分书，说该女星在初中霸凌同学被学校处分，没点名道姓，但处分书上写了学校和班级，打了码的姓名也就不重要了。
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很快知道了这个女星是姜璃。
随即就是层出不穷、越传越烈的黑料。
公司从装死到发声明警告再到宣布解约，代言也在这时候差不多掉光。
再然后，姜璃就消失在大众视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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