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在校门口偶遇周子钰时她正看着报名处愣神，于是在她解释完来龙去脉之后把她领到一班门口。
“我俩又变同学了，上次还是在小学呢。”林冉笑着调侃。
对方却笑不出来，不仅是因为父母武断地安排，还因为她又遇见了那个“女鬼”——不，或许她又复活成人了，总之她没有听到任何对这件事的解释。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惹得林冉也把眼神顺着投了过去。
“你在看温芸么？”
“你认识她？”
“初中部风云人物，谁不认识，不过没在一个班，你喜欢她？”
林冉直白的误解让周子钰感到莫名羞愤，嘟囔了一句：“谁喜欢这个羊头怪。”
林冉没听清，以为她不好意思，又说：“喜欢她也挺正常的，人长得好看成绩还好，谁不喜欢。”
周子钰又气又急，只觉得讲不清楚话，把头往桌里一埋，先睡觉再说。
“我睡了，放学了叫我。”
周围的声音渐渐蔓延到她耳廓，有人用小珠落玉盘的声音窃窃私语，谈论着温芸的相貌。
好看么？一张山羊似的脸浮现在她梦里，渐渐变得清晰又模糊，像失焦又努力想重回正轨的镜头，温芸的脸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留下层朦朦胧胧的影子。
新学校的生活没什么不同，周子钰从早上睡到晚上下课，只吃一顿中饭，那朦胧的幻影逐渐在脑海里散去。
新学校除了林冉之外她没有朋友，周边的学霸们大概有点鄙夷她。这是她自己的唯心感受，其实别人并没有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同，毕竟才开学不到一周。总之她不愿意和除了林冉之外的人说话，回到宿舍也是把手机掏出来听歌，室友几度搭话失败后倒也随她去了。
整个学校的气息统一的可怕，校长恐怕和某个拙劣的香水厂有所勾连，当听到某首歌时鼻息里都会浮现熟悉的味道时，周子钰就感觉到了一种极度无聊的心境。
她懊恼的要把mp3按键戳个大洞，试图寻找一首没有被玷污过的歌，操场上却莫名飘来橙花清澈的香气。
“听你朋友说你最近很烦躁？是因为我？”
冲破迷雾的视线相交，温芸歉意的笑了笑，伸手要与周子钰交握。
“我那天开个玩笑.......你，没生气吧？”
周子钰下意识避开了她的触碰，有些生气的回道：“她瞎说的你也信，蠢得要死，让开。”
然后又埋首到找歌里去，102、103——115，字符在屏幕上跳动。
温芸有点惊讶，懊恼对方口不择言，或许她真的生气了，一时尴尬不知所措。
其实话说出口的时候周子钰就已经后悔了，但她又要面子，刚说出口的话转瞬就道歉，这种事她做不出来，只能在心里一遍遍说：谁叫她来招惹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是她活该。
“好吧，抱歉。我来是想说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那先不打扰你了。”
两人面上都十分尴尬，温芸心态倒是不错，很快调整过来离开了。留下周子钰一个人独自尴尬，一只手狠狠掐住mp3的按键，字符不断跳动，直到听见集合的哨音。
其实温芸不说，她倒也就把这事忘了，毕竟过了那么多天，怎么也咂么出点不对劲来。偏在她最烦躁的时候人找上门来，现在好了，除了烦躁又多了层尴尬。
每天望着宿舍漆黑的床帘顶，就回想起自己说的怪话，让她尴尬的睡不着觉，白天就变成缩头乌龟，希望所有人都不要注意到她。
事实上，以周子钰的身量来说，不注意她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到小学毕业时她的身高就已经165，初中读完后到了177。桐城县或许有矮小的基因，男女个子都不算高，面对这样的身高，从小到大老师们的统一称呼是：“诶，那个大个子女生。”
就比如今天，台上戴玳瑁花纹眼镜的班主任就说：“诶，那个大个子女生，你去。”
周子钰被林冉捅醒，迷迷蒙蒙的睁开眼，一脸恍惚的样貌 ，惹得周围人发出低低的笑声。同桌使了个眼色，嘴唇扯开一道缝，低压着腹语：“老师叫你去表演，你可别给忘了。”
听到要表演，周子钰一下就不困了，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不去。”
周围同学对她的情感从嘲弄变成了敬佩，开学刚不久就敢惹班主任，也是胆色惊人的一位壮士。
玳瑁花纹上方两寸的青筋跳了又跳，终究还是刚开学的陌生救了周子钰，老师只是说：“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要把你家里那套带到学校里来。”
周子钰愣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处在了一个可笑的境地，虽然这并不是她自愿的。没有人在嘲笑她，但她对周边人投来的视线感到被灼伤似的痛感。
林冉扯了扯她的校服衣角，担忧的看着已经没了话讲的发小，远处有一束同样心情的目光，被她厚重的刘海挡住。
“坐下吧，下课记得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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