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足的声音从登录器的扬声器传出，冰冷却透着可靠。
登录器被塑造成可适用外形，像是某种器物的把儿。
游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似乎是潜意识告诉她的。
一只手就可以握住，总感觉有一丝不符合常理，但她又说不出是哪方面。
游真询问：“那我能用脑电波跟你交流吗？我看小说都这么写。”
“我原本绑定在你的芯片卡里，”八足回答，“但你精神崩溃，ID卡又是通过生物神经电流激活使用，为了避免对你造成二次伤害，我就暂时将自己的数据进行了转移。”
还真可以！
只不过在小说中八足的定义应该是金手指。
“你现在能回来吗？”游真随口道。
八足不说话了，但游真在下一刻却感觉手腕里植入的芯片发热，像激活了固定程序。
游真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连黑墙都要用老式设备才能进入。
正当她想说，回不来也没关系，游真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机械音：“数据已载入。”
那声音不难认。
游真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她震惊到有些无法开口。
八足补充：“因为精神领域是人类最后一道防线，你可以用脑电波与我沟通交流，但我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只能采用幻听原理，请放心，这并不会影响你对现实的判断。”
游真沉默了几秒，看着面前的一切，还是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
此时，会议室已经变换成了赛博朋克风。
她指了指刚才并不存在的门。
八足：“您好，空间传送通道。”
又指了指视线处无论往哪个方向看都不会消失的几行字。
“我这又是出现幻觉了吗？”
【欢迎登入《博弈》】
【你已进入三千世界版块】
游真看了眼右上方的基础属性，试探着伸手点了下。
【个人信息已读取】
-玩家ID：V147-LZDGDJBYAME
-姓名：游真
-职业：调查员
-机械化程度：0/100
【天启认证】
1.表演人格（你演技超群，不管进入哪一个世界，你都能很好融入）
2.过目不忘（简直不敢置信，怒我直言，你记忆力十分出众，但这并不一定是好事）
3.危险规避（你拥有敏锐的洞察力，这让你像小强一样生命力顽强）
4.诡计多端（请不要误会，你的逻辑推理能力非常强，但综合你在各世界的表现，你心脏比羽毛重，你在K0217世界的光辉事迹到现在还依然被信徒们传颂……）
……
【已安装软件】
1.室内建模系统（您可以尽情设计独具一格的室内环境）[点击打造]
2.安全打工法则（三千世界赞助，玩家人手一个）[点击读取]
-账户信用点余额：0
看到最后，游真冷静了下来。
她那时用登录器查询的信息跟这一对比，就像被阉割了，似乎现实与《博弈》的世界进行了主体调换，她还看到了自己在哪些全息世界接受了义务教育，但在现实宛如一张白纸那么干净。
八足注意到游真的情绪已经平复，它适时开口：“你可以前往三千世界看一看。”
“当你选好了委托就可以踏进传送门，”八足说，“过程无危险，但可能会有轻微不适。”
游真从醒来到现在精神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这是八足通过安全打工法则监测到的，它又名精神状态监视系统。
在人工智能的数据分析中，失忆会让人类没有安全感，所以八足采用了环境安抚。
谁知现在还起了反作用，要知道在此之前它可是计算了很多次。
八足宕机了两秒，失忆属于精神层面，它无法进行模拟，只能理解为数据丢失。而且不知为何它的拟人模块还自动模拟了一种情感思维，似乎叫作“局促不安”。
“……”
游真不知道人工智能因为她的反应觉得自己该杀毒了。
“八足，虽然我知道你有自主意识，但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游真心想着总是这样可不行。
她严肃地说：“每次行动前给我打一声招呼。”
“明白。”八足说，”我以后会注意。”只是人工智能也会犯错，它并不能保证。
游真认真检查起自己的记忆，她的记忆很完整，但穿梭时空前她在做什么，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却宛如有一层雾纱，十分模糊，然而她还是没有察觉到违和的地方。
深海侦探事务所的所长名字也叫“游真”，专属AI具备的自主意识使用了人格模拟技术，照理说，八足应该很熟悉“游真本人”，可直到现在它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像“游真”根本没有被取代……太古怪了！
游真感觉自己都无法整理出一条较为明晰的线。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要是八足哪天将自己的谎言辨识，那她就危险了。
没错。我无法相信任何人，因为世界抛弃了我。
[心理异常，心率异常……]
八足：“……”这个软件又在鬼扯。
它立刻关掉了安全打工法则，听不见就不心烦，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调出面板，数据显示，游真的精神状态确实出现了不稳定波动，原因不明，随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真是奇了怪了！
*
三千世界。
自从全息游戏盛行后，这里就成了自由交易版块。
每一个游戏都像真实存在，宛如不同时空的平行世界。
现在的社会，人类连端盘子都轮不到，因为人工智能几乎全取代了工作位置。
为此，联邦公民已经将经济中心放进游戏，至少还能找个能干的职业。毕竟有手有脚，要是被饿死了那不成了笑话，更何况科技如此发达，在游戏里也能吃饱且真实反馈在身上，人们并不担心。
但联邦公民还是分得清哪边是现实，三千世界也就成了他们赚取信用点的地方。
【出售神格一枚！货真价实，绝不是什么伪神，刚杀的还热乎着……】
【有没有好心的无限大佬？！我不小心误入了死亡之地，必须通关才能离开这个游戏。该死的，死亡之地怎么入侵了X05471世界，我只是个每天认真打工的社畜啊！！！求无限大佬护我周全，我愿奉上我在X05471打了一半的积蓄，这个世界信用点汇率是……】
【谁会开机甲！？天杀的，来个人给我补课吧，这操作系统我是真的弄不明白，要不是我的精神力只有F级才不会来J4102世界，那么多按钮跟别人对战真的不会按到手抽筋吗？】
【无情道还有一道情劫，我愿用三座灵山换杀妻证道……】
【救命！X8415这是要塌陷了吗！！高温、洪水、地震、海啸……】
……
游真一时犯了选择困难症。
委托是不用愁了，但实在太多了，看得人眼花缭乱。
版块上方写着硕大的一行红字：请进入游戏世界前，将自己的身份合理化！（凡事皆有代价，请不要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没有的本领千万不要给自己加上！）
游真读了出来，这一行字还被加粗了，她想忽视都很困难。
“它想表达什么？”游真困惑地说。
八足回答：“这是写给玩家的四点忠告的一句话概括，时刻提醒他们要做个人。”
“玩家的进入会加速世界的发展进程，”八足顿了顿，“这虽然是好事，但玩家本身代表第四天灾，也会给世界带来毁灭，为了增加玩家的真实体验，也为了防止游戏世界塌陷，玩家必须牢记以下四点忠告——”
“第一，请把游戏世界当成真实的世界。”
“像X开头的全息世界，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条。”
“但凡事有例外，这也不是绝对的，”八足说：“X开头的游戏世界很容易被死亡之地这种W开头的给盯上，玩家需要不断进入副本，如果有人通关，它会慷慨将你复活。”
游真忍不住开口：“这不是无限游戏吗？”
八足：“你可以将它的世界运行模式理解为无限游戏，无法选中进入，只能自己找办法。”
“第二，最好不要向原住民透露自己玩家的身份……”
“我想你也不想被解刨吧，”八足说：“还有钉在十字架火烧，被当成世界入侵者，夺舍……”
游真：“……”感觉什么都要迫害朕.jpg
“第三，各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请谨慎登出游戏，否则可能面临身体已老死的风险。”
“第四，你是观测者，但你不能观测你不存在的世界线。”
八足：“后面两点是玩家自己加上的，原本并没有。”
“游真……”
它犹豫三秒，决定坦白，“数据转移时，我似乎不小心被防火墙给格式化了。”
游真一愣，如果这样将线连起来，那么八足没有察觉到有人取代了“游真本人”就完全符合逻辑，一点也不古怪了，“你源代码没出问题吧。”
答案肯定是没有，但因为八足感到太耻辱了，直到现在才愿意告诉游真。
它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八足说：“你有什么想接受的委托吗？”
“要不你给我推荐一个吧。”游真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
她现在只觉得五味杂陈，人工智能也会失忆？
这听起来也太离谱了。游真不想打击八足，你的防火墙是纸糊的吗？
八足：“好的。我的建议是接受这个对旧时代遗迹的考古发掘工作，包吃包住，工资一个月四千，K0217世界与现实的汇率是10000:1，但这不重要，只要干满三个月，另给报酬信用点十万。”
【委托人：希特】
【任务内容：发掘旧时代遗迹】
【任务描述：K0217世界发现了一座旧时代遗迹，遗迹发掘难度巨大，导致人手严重不足，为了考古工作能够顺利进行，现在招聘大量玩家，没有经验也可报名。[点击详细]】
【报酬：信用点十万（不接受中途退出）】
“还差一个。”八足说。
这个委托可被多人接取，但也有人数上限，只招一千人。
也不知要发掘的旧时代遗迹的占地面积有多大，要招这么多工作人员，考古工作肯定不是由玩家全部承包，如果委托人不傻，一定不会放着原住民不用，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玩家才是外来者。
游真纠结了两秒，问：“你确定这个委托没问题吗？”
她感到不解，“这报酬都快赶上那些高危世界了，不会是钓鱼吧。”
像她之前看到的‘天灾末世’任务，货币汇率都比它低。
而且所有玩家如果都干满了三个月，每个人的报酬是十万……
游真在心里迅速计算了数值，那么委托人到时就要支付一亿信用点。
刚才看了半天，她认为难度系数大的最高也不过给一万，这还只是个考古。
难不成发掘遗迹比杀人越货还困难？
游真不觉得正常，虽然她确实很心动。
八足：“确定无误，就算有什么危险，你也完全有能力解决。”
它忍了忍，还是把那句“你现在全身上下都无利可图”咽下去了。
——你是观测者，但你不能观测你不存在的世界线。
游真忽然想起自己在天启认证看到过K0217世界。
如果我去过这个世界，那在我离开后，世界线又会走向何处？
她是不是可以观测到“游真本人”的过去？
此时此刻，游真内心无比坚定。
[你已接取任务。]
[请尽快前往K0217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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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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