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的护工是那个裂口女护士。
几个小时不见，她嘴巴的裂缝更大了，裂口几乎要到后脑勺，整个脑袋都快裂成两半。
她端着个小盘子，盘子里盛了两盒药物。
她机械地一步一步朝温知序走了过来。
“呵呵，病人，该吃药了，呵呵。”一字一顿的尖嗓。
温知序点点头，接过药物：“一顿吃几粒？”
“呵呵，这种一顿两粒，这种一顿一粒，呵呵。”
温知序剥开药丸，就着水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张嘴。”女护士生硬地说。
“啊——”温知序乖乖张嘴。
女护士检查了一遍，满意地转身走了出去，给隔壁的老头送药了。
“呸。”趁王叔出去上厕所，温知序把压在舌根的三粒药丸吐了出来。
鬼知道医院要给他吃什么药。
况且他刚刚当着护士的面咽了下去，应该也不算触犯规则。
……这可是护士的疏忽，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
医院熄灯很早。
才八点，“啪啪啪”几声，整个医院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温知序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表面上闭着眼，其实在暗处打开了直播界面。
几行弹幕飘过。
“哇小哥哥开弹幕了！”
“oioi（拍肚皮）小哥哥看我看我（摇头晃脑）快眼熟我呀！〔打赏积分100〕”
温知序：“……”这什么画风。
但他还是笑盈盈地在心里回应：“好呀我眼熟你～谢谢打赏～”说着便毫不吝啬的抛了个媚眼。
“！！！”
“小哥哥抛媚眼给我了啊啊啊啊啊！”
“〔打赏积分50〕”
“〔打赏积分100〕”
…………
温知序想，高维人还真是好骗呢。
自己一卖笑脸，积分就全都呼啦啦迎了上来。
温知序装作不解地问：“医院熄灯好早哦，你们说我要不要出去探索信息呢？”
“去去去！有我们陪着你呢！”
“那个王叔不是说了吗，半夜十二点院长办公室有鬼，这绝对是个关键信息！”
“可是，我有点怕怎么办呀……”温知序继续卖惨。
“老婆别怕！你的兵来了〔打赏积分100〕”
“老婆看我看我！〔打赏积分100〕”
温知序眉开眼笑：“好啊，那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等十二点我一定要出去试一试啦～”
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
温知序关闭了弹幕，点开排行榜。
自己已经从99999 无名小卒升到了9999 初出茅庐。
游戏次数写着1，积分总额写着2750。
看来打赏得来的积分是用来长排行名次的。
嗯，才一天不到，很不错的收益了。
温知序点开恢复亮光的系统商城，一行一行地往下浏览。
他的金币只有5000，只够买一些初级道具。
比如说甜梦胶囊（安眠），安魂曲谱（镇静），束缚手铐（囚禁）之类的。
最高等级的也只有C级道具。
而且各个副本对应着不同的道具，上万个副本里每一个都有着几百个道具，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温知序过的这个副本叫做才济医院，底下有216个道具。
温知序左右翻动着。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温知序坐了起来，他叫醒了睡眠很浅的王叔：“叔，我要上厕所。”
“跟你说了少喝点水，又要来麻烦我。”王叔一脸怨毒。
得亏了医院不能私自斗殴的限制，不然温知序和王叔也不能这么“和谐”地处在同一屋檐下了。
王叔朝值班护工点了点头，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咔哒”，盥洗室的门开了。
温知序信步闲庭地走了进去。
他在隔间内逗留了一会。
王叔似是怕他逃跑，紧随着温知序的步伐进入了盥洗室。
很好。
温知序飞速点开系统商城，花了100金币买了颗甜梦胶囊，然后往王叔嘴里死死一摁。
呵，什么“和谐”不“和谐”的，他不要了。
不是不允许打架斗殴么，好啊，那就迷倒你。
药效很快，王叔NPC倒了下去。
－
温知序没事人一样洗了个手，走出门外，还很自然地朝值班的NPC点了点头。
然后他快步走向楼梯口，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叮咚！检测到宿主花费2000金币开启私人空间！”
“私人空间，可包含宿主本人或指定人员在内形成隐身保护系统，在空间外的人员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指定人员。”
“现玩家温知序已启用私人空间！包含对象：玩家温知序，使用时间：60分钟。”
温知序停驻在拐角处，浏览了一遍医院地图。
手术室在四楼，重症监护室在五楼，院长办公室在……六楼。
也就是医院的最高层。
温知序急急地跑上楼梯，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三楼，四楼，五楼……
四楼，三楼，二楼。
淦，是鬼打墙。
他就知道今晚的计划不会那么容易实行。
温知序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咬破手指，直接在每一层的楼梯转角处做了个标记。
新鲜血红，触目惊心。
他顺着气味，很快就走了出来。
然而楼梯的尽头，是那个护士NPC。
女护士：“呵呵，病人，不听话。”
我靠！
温知序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
那就只能是他了。
等等，不是看不见摸不着听不到……
草，好像是能闻到他的血味来着。
温知序气得头晕。
狗系统，怎么还和玩家玩文字游戏！
－
温知序仅花了0.01秒思忖了一下，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见！
可是跑了几步，后面根本没有传来意料之中的脚步声。
温知序停了一下，回头：“……”
好吧，她根本没追过来。
温知序急急刹住车，又往回跑去。
不管了，反正她也没有追我的意思，回头继续干！
完成任务才是第一要务。
对！温知序！加油！为了金币！为了积分！冲啊！
午夜十二点。
“咚——咚——咚——”绵长的钟声，预示着危险的来临。
正如王叔所说，院长办公室灯火通明。
只不过落了锁。
温知序抽出一支随身携带的小发卡，插进锁孔，三下五除二，门开了。
门内是一脸懵逼的女护士。
门怎么突然开了……女护士懵懵地想，她明明锁好了呀。
除非……
女护士的眼神渐渐怨毒。
那个姓温的玩家又来坏她的好事。
温知序的私人空间盒子还有20分钟时限。
他的手指早已止血，气味也已散尽。
所以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了。
他现在基本处于一种无敌的状态。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等等，有一种淡淡的违和感在温知序心中升起。
女护士大半夜来院长办公室干什么？
－
女护士早就脱下了淡粉色的护士服，穿上了略显破旧的白大褂。
温知序凑到女护士面前，勉强看清了她挂在胸前早已模糊的工牌。
蒋云霞。
这不是他看诊的时候的医生吗？！
不不不，等等。
那个坐诊的医生说：“蒋医生早就死了。”
那为什么白天的那个医生会穿着蒋云霞的衣服？
蒋云霞和坐诊的医生又是什么关系？
太乱了，温知序想。
但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么多。
找到“门”要紧。
温知序凑到蒋云霞身旁，她正在飞速地写着什么东西。
“灵魂互换协议书？”
“同意人……蒋云霞。受益人……邵春荣？”
这啥玩意。
等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入院前，医院门口立了块石碑，上面写着才济医院院长是……
邵春荣？！
那也就是说，昨天坐诊的医生就是院长邵春荣了？
不对，温知序总感觉遗漏了什么。
那……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
温知序的私人空间盒子还有五分钟倒计时。
温知序倚着门，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已知蒋云霞和邵春荣两人灵魂互换，那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协议生效的今晚开始的吗？
……说不通。
不然昨天邵春荣也不会说“蒋医生早就死了”这句话。
温知序突然反应过来。
这个“死”，是不是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死，而是精神上的死？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是一家精神病院，那有没有可能这家医院的院长也是精神病呢？
因为做错了事，或者别的什么，院长邵春荣，想要伪造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已经死了。
然后她分裂出了第二个人格，并对外界宣布的身份是护士蒋云霞。
她的第一人格邵春荣和第二人格蒋云霞签订了灵魂互换协议，但实则两人还是同一个人。
协议只是一个幌子，理论上就是张废纸。
温知序想，啊，这真是在情理之中。
他依稀能从女护士撕裂的眉眼中辨别出带着口罩的坐诊医生的影子。
院长办公室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院长的肖像。
眉眼弯弯，意气风发。
那正是年轻时候的邵春荣。
可惜，这么得意青春的年纪与面貌，被死死地框了起来。
温知序想着，殊不知他的私人空间已经失效。
蒋云霞抬眼，便要向温知序攻击而去！
温知序抬手，擒住了她的两条胳膊：“蒋云霞……或者说邵春荣？”
对面安静了下来。
“啊，看来我猜对了，你们果然是同一个人。”
“邵春荣，才济医院院长，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人格分裂，”，温知序一字一顿继续说着：“你们签订了灵魂互换协议，但事实上怎么换你的第二人格都摆脱不了第一人格，于是你就疯了。”
“你精神失常，对外，你可以是裂口女护士，也可以是精神病医院的医生，但对内，你只是一个精神受了刺激的脆弱院长。”
“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对吗？”温知序低语。
“现在，我知道了，你没有秘密了。”他略显严肃地宣布。
“叮咚！恭喜玩家温知序推测出隐藏线索！奖励金币20000！请玩家再接再厉！”
“叮咚！很遗憾，玩家莫扶砚角色扮演任务失败，您的愿望暂时无法实现。请玩家化出实体，协助玩家温知序通关！”
“叮咚！副本难度倾斜！现不确定玩家莫扶砚是否协助玩家温知序……确定协助，副本难度评估停止。”
面前面目狰狞的女护士突然化为一道白光，又渐渐地凝聚成人形。
按照轮廓看，是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xql相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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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才济医院（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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