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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面摊

那声音来得猝不及防,像是一把尖刀,毫无征兆地刺破了那片沉静的幕布。

金属与地面的撞击声震耳欲聋,仿佛有人用尽全力掀翻了一张沉重的铁桌,生生砸进了夜色的空洞里,硬生生地将四周的死寂撕出一道裂口。

男孩的肩膀猛地一抖,手里的筷子发出“哐当”一声轻响,掉回了碗里。他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眼神里透出些许茫然与惊恐,眉头微微皱起:“……什么声音?”

阮云琛的动作停住了,指腹还停留在桌面那道裂痕上,整个人却僵在那里。她的呼吸微微一滞,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那个声音太突兀了,突兀得让人本能地警觉起来。

紧接着,只听见又一声刺耳的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掀了翻,撞击在地面上,伴随着金属的脆响,刺破了屋子里凝滞的空气。

没过几秒,女人的哭叫声便撕开了夜晚的宁静。那哭声夹杂着男人粗暴的喝骂声,泼天的吵闹从楼下传来,像是有人用拳头砸在了门上,震得整栋楼都微微颤抖。

阮云琛的动作一滞,目光倏地一沉。

男孩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一颤,发出轻微的“哐当”声。他本能地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向窗户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动作有些僵硬。

起初是错愕,那是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动时最直接的反应。可很快,他的表情便悄悄变了,眼神里那点本能的慌乱被什么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警觉——一种被岁月和环境打磨出来的本能。他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楼下的声音还在继续,女人的哭喊、男人的喝骂,凌乱的脚步声像一场无形的风暴,透过窗户缝隙一寸寸渗透进来,冰冷得让人心口发紧。

男孩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阮云琛,想开口问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她已经站了起来。

“别怕。”阮云琛的声音冷冷的,有些低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细微的摩擦声,指尖在桌面上撑了一下,动作轻得几乎没有痕迹。

她走向窗户,抬手掀开一角窗帘,风从外头灌了进来,将她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

男孩的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眼神不动声色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他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肩膀,眼神里的茫然彻底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默。

阮云琛的视线停在了楼下,眉间微微皱起。

巷子里灯光昏黄,像是长了霉的黄纸,散发出一种陈旧的气息。

地上的面汤和碎瓷片混成一滩狼藉的泥泞,桌椅被掀翻,倒扣在地面上,椅腿磕断了一截,斜着倒在那里,像是断了脊梁的骨头。

万秀瘫坐在地上,哭声断断续续,绝望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的手死死地抓着那口煤气罐,指甲已经泛白,手背的青筋突起,仿佛只要一松手,整个人就会被这风声和哭喊声吞没。

她喊不出什么完整的话,哽咽着断断续续求饶:“求求你们……宽限几天……再宽几天……”

她的声音哑得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痛苦又绝望。她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地垂在脸上,整个人像是被摔碎了的瓷器,狼狈得几乎拼不起来。

阮云琛站在窗前,眼神沉沉地向下扫去,手指轻轻扣在窗框上,骨节绷得很紧。

以往那个站在摊位后方、嗓门儿大的女人,总是挽着袖子、甩着锅铲,活得利落又带着点泼辣的劲儿。

她喊一声“加个蛋要不要”,不管认不认识,总能引得一旁的人笑着应上一句:“行啊,算你便宜点。”

万秀的摊子烟火气浓烈,混着油盐酱醋的味道,常年飘在巷子里,也飘在每一个过路人的记忆里。

她像是一个被生活打磨得粗粝却又顽强的女人,袖口沾着面粉,眉眼间却有股见惯风浪的坚韧——那些占便宜的老顾客都说,这女人,脾气再横也不是个软骨头。

阮云琛不喜欢万秀。

万秀的嘴太碎,站在摊位后头时,手里一边剁着蒜末,一边就能跟邻居们扯上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听说楼上的谁谁又带了个男人回来”、“听见昨天半夜谁家砸东西了,吵得要命”、“哎,这种人,早晚出事儿”。

那些话往往说得模棱两可,却又像刀子一样,往别人的背后划上一道,留下一道隐隐的痕迹,让听的人忍不住去琢磨那几句话的意思。

阮云琛听过万秀在背地里议论她——“一个年轻姑娘,成天一身伤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白天不见人,晚上才晃晃悠悠地回来,跟哪个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吧”。

她不在意,那些话有时候就像是街头的风,吹一吹,就过去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的生活本来就不干净。

那些被随手掀开就能看到的“脏”,她从不觉得丢人:拳场的灯光、翻飞的拳头,淼淼的病历单,还有手里攥着的那点脏钱。

别人看得见,她自己也看得见。日子就是这么回事,一团泥水,踩脏了,谁也别想拎出个干净的角落来。

反正他们说的也没错。

阮云琛靠在窗框上,视线微微向下。

程一冉也站在那儿,没哭,没闹,只是杵着一双肩膀,看上去瘦得像是风一吹就能折了去。她的脸色发白,嘴唇抿得很紧,眼神怔怔的,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阮云琛也不喜欢程一冉。

程一冉站在她面前时,总是带着一种虚假的善意,易碎得很,风一吹,就能散得一干二净。

有时候她会带点怯生生的试探,轻声问:“你……最近还好吗?” 话音里的关心显得小心翼翼,甚至有点勉强。

但这样的关心一旦被旁人瞥见,万秀的声音就会从面摊后传来,尖利又带着几分刺耳:“你跟她搭什么话?一个成天不着家的,谁知道在外头都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程一冉的善意就是这样,风一吹,周围几句冷言冷语一砸,就能被打得粉碎。

她会突然闭上嘴,把目光别开,不再看阮云琛,脸上露出几分被拧巴过的尴尬,像是为自己方才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同情感到了羞耻。

这种假模假样的善意,阮云琛见过太多了。

她从不需要那种东西。

程一冉也许是真的想要问候她,真的想伸手拉她一把,可那份怯懦的“好意”被人看见、被人议论,就会立刻缩回去,像是惊慌失措地把自己藏了起来。

就像一只偶然撞进房间的飞蛾,在窗户前扑腾了几下,碰壁后才发现找错了方向,连挣扎都不情愿多留。

——这种善意太轻了,轻到毫无分量,轻到阮云琛甚至觉得有些烦。

她讨厌那些流于表面的东西,讨厌那些虚伪的、随时可以撤回的温情。

有人说程一冉是个好姑娘,懂事、乖巧,不会惹事生非;有人说阮云琛是个坏孩子,野得没有边,走得越远越好。

程一冉站在阳光下,而她站在阴影里。

她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可现在,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哭得几乎喘不上气,那人见人爱的好孩子站在那里,她僵着肩膀,像一根快要折断的稻草。

她忽然觉得,这一幕看上去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

那种熟悉,不是因为万秀,不是因为程一冉,而是因为——她也曾站在这里,站在一片被生活打碎的狼藉里,知道那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风一阵阵地吹进来,把楼下的声音刮得破碎。

万秀的哭声断断续续,程一冉抿紧了嘴唇,像是想把那些情绪压回去,压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移开目光,垂下眼皮,看着窗框上一道早已开裂的缝隙,里面的木头干瘪得快要剥落,仿佛只要用手轻轻一抠,就能散成一堆粉末。

这世界就是这样,谁也不比谁站得稳当。有人躲在明处,有人躲在暗处,到最后都被同一阵风吹得七零八落。

阮云琛觉得讽刺,但那点讽刺并不是冷笑。

——只是认命罢了。

她们面前的几个男人站得松散,黑色皮鞋踩在脏水里,皮夹克的衣角被风撩起,姿态随意,像是几只饱腹之后的野狗,围着摊子打着呵欠。

阮云琛的目光一寸寸移向巷口,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无法控制地落在那里。

——那辆车。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身光滑得像一块冰冷的铁板,隐在暗处,灯光从它的顶棚掠过,被反射成一抹冰凉的光亮。

车门没有完全关上,半虚掩着,像一张张开又合不拢的嘴,静静地停在那儿,守着那片被砸得稀烂的狼藉。

车牌号落在光影的边缘,被黑暗吞掉了一半,可阮云琛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太熟悉了。

太熟悉了。

阮云琛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钉了一下,钉得很准,连一丝痛感都没有,只有那股寒意,顺着胸腔直直地窜上来,攥紧了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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