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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塔村(五)

领头的女人轻轻笑了一声,对响声恍若未闻,她看向人群,“怎么又跑回来了?外面不好吗……”

剩余的人望向周围,不知这女人在和谁搭话。

“逃不掉的……”方潮生摇了摇头,声音滞涩。

女人不再说话,看着这间庙宇,她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多少次来到这里了,她已经被那些东西侵蚀地只剩下一个壳子了。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江平落看向方潮生,“可以问吗?”

方潮生苦涩地摇摇头,“学长,很多人对这里趋之若鹜,但有些事的代价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他走不出这里了。外面的世界,他有幸假借他人见识过,但是半途而废的大学生活,永远摆不脱的诅咒,是这片土地无法释怀的恶意。

江平落一时无言。“017,没有什么能提示我的吗?好歹是新手,总得给我一个前情提要吧。”

“亲亲,您可以用积分换取一些道具和碎片呢ovo”

“那我现在有多少积分?”不早说,其实江平落脑子不差,但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能不动脑就不动脑,能少动一次就是赚到。

“亲亲,检测到您现在积分为0呢。”

“……?”江平落回以一个问号,意思是那你说鸡毛呢。

“没关系的亲亲,您点一下右下角的更新按钮,017检测到这边有一个【赊账服务】的补丁呢。”

江平落在意识海巡视一圈没找到所谓的“右下角”在哪。

“亲亲,就是我的右下角哦。”

原来这个小光团竟然还有前后左右之分……江平落轻轻按了一下光团右下角冒出些许蓝光的地方,一个提示框弹了出来。

“检测到系统有更新的内容,请问您是否更新?”

江平落又按下确定,几乎是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商品页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网速还挺快。

不过只有第一排是亮的状态,其他图标均是一个把小锁的样子。能看到的只有被烧到一半的纸张、老旧的录音机、三个打了问号的盒子。下面都标明了积分,分别是5、5、10、10、10。

“为什么这3个问号盒子要贵一倍?”

“亲亲,这是盲盒哦!有概率开到隐藏哦!所以贵一点嘛。”

……不是,这还能开盲盒?这不是钩子钓我嘴里了吗?赌一赌,单车变摩托!赌狗之魂已蠢蠢欲动。

“这盲盒里都有啥?开到隐藏的概率又是多少?”

“亲亲,盲盒里当然是什么都会有啦,隐藏的概率不公布哦!不过小统听同事说有人开出过一个被咬了半口的苹果,也有人直接开出死亡豁免铁券哦!”

“你们这系统招法务吗?”

“亲亲?”

“噢,是这样盲盒不公布概率是违法的哈,一看你们这个系统就没有法务。”

“……亲亲,系统不受该世界的规则限制呢。”

江平落嗤笑一声,“那赊账有利息吗?”

“当然没有啦亲亲,我们系统可是一直全心全意服务于宿主大人!怎么会收利息呢!”

“那如果我还不上呢?”

“当然是被回收啦!那宿主大人的一切都属于系统啦!”

这明摆着是黑心公司啊,没有利息但是还不上积分就要强制卖身……江平落的嫌弃已经溢于言表了。

但是,该赌还是要赌!“先给我来三个盲盒!”

“好嘞亲亲!已扣除积分30,您目前的积分为-30。”顷刻,三个亮着的盲盒图标就被打上了“已售出”的红色印记。

江平落脑海中出现了三个漂浮着的盒子,他逐一点开。

“恭喜宿主获得塔村村民的怒吼x1、林中怪物的梦境x1、旧神的预言x1!”

“亲亲,您是否要现在就使用呢?”

江平落说完使用,大脑就被塞进一段声音。

“你们这是杀人!根本没有狗屁神谕!你们迟早会被自己和这个东西害死!这个地方我不会再待下去了!”

居然是方潮生的声音,他果然是村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样歇斯底里,他说这个村子会杀人,那神谕又是什么?他是跑出去过,但又回来了,他刚刚跟那个女人说逃不掉,究竟是什么逃不掉?

没来得及拼凑清一路以来的线索,一段第一视角的回忆开始播放。

梦境是杂乱而无序的。先是看到他们来时的大棚,周围坐着脸很模糊的人,视角主人将那碗“祈福汤”一饮而尽。画面瞬间被切走,只能看到一个男人朝自己走来,视角主人似乎被捆起来了,但是浑身不停颤抖,大声喊着“不要过来”“谁来救救我”之类的话语,惊恐万分。只见那个男人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与他面前的神像交流,梦里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神像的脸却特别清晰。

狭长的眼眉低垂,鼻梁高挺,嘴角呈现出将笑未笑的弧度,右眼下一颗小痣,神情似喜似悲。江平落总觉得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突然,神像抬起了头!

嗡的一声,江平落悚然!这不是我的脸吗?!

没等反应过来,画面又切到树林里,视角突然变得很奇怪,比刚刚矮了不少,像是有人跪着走路一样,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在树林里穿梭,直到看到了一批人站在庙前……

猛然从梦境中抽离,江平落心跳如擂。方潮生发现江学长一直在走神,然后突然浑身一颤,他赶紧扶住江平落,轻声关切地问:“怎么了学长,身体不舒服吗?”

我真服了,没跟我说这个梦境得亲自体验还得连着情绪一起啊。这个“林中怪物”在梦境中强烈的恐惧和怨念让人险些喘不过气,江平落摇了摇头,“没事。”

方潮生伸出手擦掉了他额头渗出来的冷汗,似乎默认了江平落身体不适。江平落身子僵硬了一瞬,他不习惯不熟的人触碰他。正准备说什么。

庙门打开了,老妇人一个人走了出来,这庙好像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她连笑容都比之前更真实。

“你孙女呢?”江平落冷冷发问,他看到了老妇人衣摆上褶皱,这不是跪拜产生的折痕,而是有人紧紧攥住后形成的。虽然早有预料这里不对劲,这个村子可能会死人,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庙门已经阖上,拒绝了一切的视线。老妇人并没有搭理江平落,很自然地站在一边等待下一对入庙者。倒是领队女人看了他一眼,“一会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平落的表情更冷了,点开了最后的线索——“旧神的预言”。是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

神明无法遗忘死亡

朝阳也并非新生

跨越时空的旅人

会看穿一切伪相

拨动指针

让命运归位

既然是旧神的预言,那么现在这座庙宇里供奉的就应当是新神,“神明无法遗忘死亡”这里的神明是指的旧还是新,若是旧,那么祂或许并未湮灭,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若是新,那么就寓意着神可杀。

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东西,江平落有些头疼。他看向了领头的女人,她挑了挑眉,“怎么,你要下一个吗?”

“我下一个!我下一个!”不等江平落回答,李明辉抢着报名,蒋依依一言不发,脸色煞白,她实在是不知为什么自己的男朋友对这个诡异的庙如此热切。

“我不去……我想回家……”她低着头喃喃。

领头女人又开始叩门了,“咚咚咚咚”还是四下,门又开了。李明辉拽着女友就往庙里走,蒋依依试图挣脱可只是徒劳,李明辉嫌她太腾,“啧”了一声,随后一个巴掌甩过去,蒋依依顿时愣住了。

“你……打我?”蒋依依另一只手捂着被打得发烫的脸颊,不可置信地望着男人。

李明辉嘴里冒出一连串难以入耳的辱骂,正准备接着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朋友时,突然被人扼住了手腕,一股钻心的疼痛和发麻的感觉让他迅速松开拽着女孩的手。

江平落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虚拟世界中NPC,但是从小被教育要照顾女孩子的他没办法看着一个大男人欺辱女性而无动于衷。见男人龇牙咧嘴地退到一边,他冲女领队说,“我先。”

“装什么好人,都来这了还讲怜香惜玉。”李明辉朝着江平落啐了一口,眼中全是不屑。“我教训自己对象,你算什么……”

还没等李明辉说完一句,方潮生动了。

不过几息,就见李明辉牙已掉了两颗,脸上一个拳头鲜红的印子,嘴巴张得老大,疼痛袭来,他的表情随即变得扭曲。“草!”他瞟了一眼方潮生,这男人虽然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但他好像是这里的村民,还是别惹为上。

“学长,我们进去吧。”方潮生打完又乖乖走到江平落身边,唔,想牵学长……

江平落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实话,手感还不错,看他低垂着眼睛望着自己,真有种捡到流浪狗的感觉。

方潮生五官线条很凌厉,抿成直线的薄唇,单眼皮,不看江平落的时候一直是冷着的,就好像天然地抗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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