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祖祖辈辈都是商人,长年累月的积蓄,家底雄厚得让皇家都有点忌惮。曲家的合作范围很广,上到皇家供应下到百姓油盐,涉及的区域涵盖了日常的方方面面。
但曲家倒是没有嚣张跋扈,反而在战火连天的时段主动捐款救灾,平日里和皇家的合作也是保持一个谦逊低调的态度,在菱烟的口碑向来很好。
可惜树大招风,仍有不少人希望拉曲家下水,瓜分这块肥肉。
到了曲岚亦这一代,主家有两位继承人:曲岚亦和他的妹妹曲知韫。两兄妹都生性聪慧,才思敏捷,但妹妹对经商不感兴趣,反倒是在医学方面更有天赋,所以经常研究一些可以治病的良药,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师,在后来甚至拜入了天道院的门下,成为大长老的关门弟子。
曲岚亦很宠爱自己的妹妹,所以也就由着她去了。
那一年,曲岚亦23岁,曲知韫20岁,一个成为了运筹帷幄的曲家大当家,接管家族企业;一个成为了才华横溢的天才医术少女,开了一所医馆救死扶伤。
可惜好景不长,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爆发,病痛席卷了菱烟。这种瘟疫异常的恐怖,感染的人们身上开始出现大片红斑,奇痒无比,轻轻一挠,血肉就被剥离开来,淌下一地的血,所到之处皆是人们痛苦的哀嚎声。
曲知韫心急如焚,但研究治疗方案需要时间,那些感染的病人一个接一个在她面前倒下,她却无能为力。
这时曲知韫从古书里得知在羽山深处居住着神秘的种族,它们的医术高明,天生自带疗愈天赋,只要想办法得到它们的帮助,或许可以化解这一次的危机。
曲岚亦并不同意,深邃的紫眸里满是担忧:“羽山是禁地,我们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存不存在。羽山飞禽走兽纵横,此行必是非常凶险。”
“我知道,哥哥。”曲知韫低头收拾着行李,灵活地打了一个结,抬头望向曲岚亦,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曲岚亦看着曲知韫执着的神情,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了解自己的妹妹,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
他给曲知韫配了最好的一队护卫,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皑皑雪山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瘟疫也越来越严重。平日里繁华的大街上没有人,空气也压抑得可怕,曲岚亦尽他所能的给百姓提供物资,但整个菱烟就像是被抽去了生机,到处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曲知韫是在一个夜晚回来的,一队人马只剩她一人,身形单薄地行走于雪地之上,带着毛茸茸的玳瑁,低垂着头,全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走几步晃一下,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晕倒似的。
曲岚亦赶忙上前把她拥入怀中,忙不迭地低头查看她的情况,一阵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开了曲知韫的帽子,露出她刺眼的白发,长长的剐蹭在曲岚亦的手心。
他看着眼前的白发心头一紧,像是想到了什么,颤抖着声音问道:“知韫,你是不是和它们做了什么交易?”
曲知韫有点无力地摇了摇头,但是眼睛却是亮亮的:“哥,我找到救他们的办法了。”
曲岚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把曲知韫带了回去。
笠日,曲知韫披上素色的长袍,带着兜帽和面纱,就急匆匆地赶往医馆。医馆里躺着很多病人,奄奄一息地喘息着。其中,把她一手带大的奶娘也有气无力地躺在床铺上,脆弱地将目光移到曲知韫身上,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滚出几滴泪水:“曲大夫……”
曲知韫见状咬了咬唇,秀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心痛和犹豫,她走上前去耐心地将他们安抚好之后,就匆匆进了自己的药房。
片刻,她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拿出几瓶药水,吩咐几名医护把它涂抹在那些病重的病人身上。
说来也怪,不知那药水是什么来头,敷过药之后,病人身上的红斑真的淡了一点,那股子难以抑制的瘙痒也有所缓解。
半个月后,第一批病人痊愈了。
众人皆感到震惊,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那些病患都纷纷涌入医馆,求曲知韫救他们一命。
曲知韫也趁机向大众公开了可以治疗疾病的土方法:只要把羽山山脚下的红土和浮忧草带回家熬煮三天,再其冷却后加入雪霁花研磨,搅拌均匀后再次熬煮,便可做成解药,涂抹在红斑处便可慢慢恢复。
这几道工序并不复杂,而且雪霁花也是寻常药物,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也不算是昂贵,至于羽山山脚下的红土和浮忧草,虽然羽山是禁地,但是只是在山脚下挖一点药材,比起被病痛折磨致死,这点危险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是不知是谁传出去,当时曲知韫带回来的拿几瓶药水的效果可比她教百姓制作的解药药效要好太多,当时已经半截身子迈入鬼门关的病患都被它救了回来,半个月就痊愈了;而用土方法制作而成的解药,等待时长却是太慢,已经敷了一个多月都不见得好全,只是起到一个缓解的药效罢了,真要治好,谁知道还要多久呢?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少百姓都跑到医馆,祈求医馆售卖这种药物,但医馆却只将这种药水用在已经垂危的病人上,对外却并不售卖。
人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好,一而再再而三的索取,却不知他们这幅做派与愚蠢贪婪的野兽无疑。
很多百姓都置疑医馆为什么不对外提供这种见效快的药物。不少人开始怀疑医馆只对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售卖药物,因此对医馆的怨声越来越大,对曲知韫也越来越不满。
对于这些消息,曲知韫并不是没有听闻,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正面回应,也不对此做过多的解释。
一些之前看不惯曲家的家族抓住了这一次机会,明里暗里嘲讽曲家表里不一,趋炎附势,总之就是一个劲地打压曲家。
尽管曲岚亦已经尽力援助患病的百姓,甚至派专人去羽山山脚把要用的红土和浮忧草取回来,再以较低的价卖给他们,但他们受到舆论的影响,对医馆和曲知韫还是喝倒彩的态度。
这一天夜里,有家族真的听信了传言,觉得曲知韫定然是把药方藏着掖着,再暗地里提供给皇族。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借此大捞一笔,所以偷偷特意派人潜入曲家,想趁他们防患意识薄弱时窃取药方,再批量制作,高价卖出去。
就算价格提高一点,他们也会买的,毕竟在自己的生命之前,钱财乃身外之物嘛。
盗贼潜入曲知韫的药房搜刮了一番,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他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往她的房间潜去。在途经书房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一丝隐忍的呻吟声。出于好奇他往纸窗上戳了一个小孔,往里看去,里面的景象却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有点昏暗,只点了一根蜡烛,幽幽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在曲知韫面无表情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感。此时曲知韫披着一头耀眼的白发,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手腕上正缓缓淌着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进架在火堆上的一口大锅里,锅里正翻腾着气泡,周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过了一会儿,曲知韫有点难耐地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按住手腕上的伤口,低声念了个法诀,往伤口上一抹,发出一声闷哼,疼得身子微微颤抖,手腕上的伤口居然慢慢自己愈合了。
这时候,她突然止不住地干呕,勉强撑在桌边歇息了一会儿,从她口中居然掉出一只恶心肥腻的爬虫。曲知韫的头发从发尾开始慢慢变回黑色,此时,爬虫在地板上不住地蠕动,曲知韫居然把它捧起来吃了回去!她的头发霎时又变回了白色。
妖女……这是妖女啊!
窗外的盗贼被他所看到的一切吓坏了,额头满是冷汗,身子软了下来,靠着窗边慢慢滑了下来,等回过神来,腿软得站不起来,但也不敢耽搁,只能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连药方也顾不得寻了。
等到盗贼把他的所见所闻全部告诉家族里的族长,族长对此大吃一惊,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扳倒曲家的一个机会?
他让人四处散播曲知韫是妖女的谣言,百姓们一开始当然是不相信,虽然“医馆不卖救命药”这件事引起了他们的不满,但是曲知韫多年来的为人还是有目共睹的,她怎么可能会是妖女呢?
“我亲眼所见!曲知韫有着一头诡异的白发!在房间里不知捣鼓什么东西,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那个盗贼在百姓面前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哦对了,她还在书房架了一口锅!鬼鬼祟祟的,嘴里还会吐出虫子!”盗贼像是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面露难色,有点反胃。
众人议论纷纷,但还是半信半疑,“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你有什么证据吗?曲大夫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
“她还有一头白发!这我总没办法瞎编了吧?她自从从那个什么羽山回来之后,一直都带着兜帽和面纱,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谁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被邪祟附生了,变成会下蛊的妖女了!”
众人哗然,白发在他们眼中向来是不祥之兆,而且曲知韫回来之后确实一直遮遮掩掩的,除了她的声音之外,根本认不出来是不是曲知韫本人。
不好的传言越传越荒谬,甚至有人说瘟疫都是她带来的,她就是灾祸本身,还要在这里假惺惺地告诉他们解药,说不定是早就在所谓的浮忧草里加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整个菱烟的人下蛊!
人言可畏,人心险恶。
无端的谣言让人人心惶惶,百姓也失去了对曲家的信任,宁愿自己冒着危险去羽山采药,也不买他们善意提供的降价药材。
“快了,只需再添一把火,曲家就大势已去,跌落神坛了。”暗地里的家族蠢蠢欲动,聚拢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
今天将爆更两章 然后这几天要期末考试了 我就先停几天啦 最迟18号会复更的 [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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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人心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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