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照眠一时没有回答，为难里还有一层夹心是期待。
段景榆眉目沉静注视着他，眼中映的光流一动不动。
而叶照眠像是为了打破这种静止状态似的，轻轻点了头，“好。”
段景榆的语气很意外，“哥同意了？”
“我本来就在找室友啊。”叶照眠看眼他的手臂，在他收回手后，往楼下走，“你来住也可以，只要交房租就行了。”
段景榆的声音从叶照眠头顶洒下，“那我今晚搬过来吧哥。”
“看你自己的。”叶照眠说。
“一会儿见。”段景榆经过叶照眠身边时，带笑将叶照眠看了眼。
段景榆走后，叶照眠坐到沙发上，一拳将抱枕给砸出窝。
不到一小时，门铃响了，叶照眠帮段景榆开了门，他手里握着行李箱的拉杆。
“你东西蛮少的。”叶照眠似乎有点儿没话找话。
“哥什么时候把密码告诉我？”段景榆笑问。
“我等下就发给你，还有上次野餐的照片我也发给你。”叶照眠说。
段景榆“嗯”了声，嗓音带点儿轻快。
叶照眠忽然感觉不适应，走到屋里来的这段路差点儿同手同脚了。
“额。”叶照眠回头看段景榆一眼，“感觉你对这儿也算熟悉吧，那我就不送你去二楼了，你随意点儿。”
“好。”段景榆提着箱子上楼，手臂青筋像山谷里蜿蜒的河流。
段景榆很快下了楼，对在岛台边准备晚餐食材的叶照眠说：“很开心，哥。”
“开心啥？”叶照眠顺嘴问。
段景榆走来他身边问：“哥晚上炒饭吃吗？”
“你吃吗？”叶照眠撕开了装青豆的盒子。
“我吃，那我来炒。”段景榆说。
“感觉有点麻烦你啊。”莫名其妙的，叶照眠就开始说客套话了，“你还蛮有服务精神的哈。”
“也算是跟哥互帮互助。”段景榆说完勾了唇角。
“你的意思是，我帮你的那个渴肤症？”叶照眠说。
段景榆点头，“嗯，那才真是麻烦哥了。”
“好吧，这些东西我准备好了，你要炒的话就炒吧。”叶照眠绕开他时问：“不过你炒饭的话应该不会很慢吧？”
“哥很饿了么？”段景榆问。
“有点。”叶照眠从冰箱里把装好的米饭拿了出来。
“那我快点炒。”段景榆说。
叶照眠“嗯”一声，把装米饭的保鲜袋放在了桌上。
“哥去玩吧。”段景榆双手一撑，闲闲看着叶照眠。
“你可以戴围裙。”叶照眠提醒完来沙发这边。
叶照眠本想投屏个电影随便看看，但是想到段景榆一个人在忙活，就作罢。
他昂头看段景榆的背影时，段景榆那边传来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动静。
叶照眠穿好拖鞋走过来，看见段景榆双手沾了些拌饭酱料。
“这个罐子一向有点不太好开，我本来是打算换一个的，但是每次去超市都忘记了。”叶照眠说。
“没事。”段景榆笑说：“哥来得正好，帮我套下围裙吧。”
叶照眠一怔，见他双手还在开罐子，就想帮了他这个忙算了。
拿来围裙后，段景榆面向叶照眠低了头，叶照眠踮脚帮他套上。
段景榆扫了眼叶照眠裸露在外的脚踝骨，很纤细。
“好了你自己系吧。”叶照眠说。
段景榆“嗯”一声后转了过去，用手背打开水龙头洗手。
叶照眠回到沙发上漫无目的滑着手机，没一会儿段景榆喊了他一声，“哥。”
“好了？”叶照眠昂头看向他。
“嗯。”段景榆问：“在哪儿吃？”
“来我这边。”叶照眠跑来端盘子。
二人在垫子上落座后，叶照眠拿起遥控器调了灯光。
段景榆瞧他一眼，他后知后觉说：“不是你别误会啊。”
“没事。”
他解释说：“头顶这个主灯太亮了，我一般边吃饭边看手机，然后手机就反光，所以才调暗一点。”
“哥。”段景榆拿起筷子说：“没事。”
叶照眠看了眼自己的盘子，“你给我的是勺子啊。”
“哥要用筷子我去拿。”段景榆说着就要起身，叶照眠说：“不用不用。”
但段景榆在旁边，叶照眠明显斯文了很多，也没看手机，就默默吃饭。
“好安静，哥。”段景榆说。
叶照眠看他一眼没吭声，他又说：“哥是跟我一起不自在吗？所以没看手机？”
“要不我投屏了一起看吧。”叶照眠问：“电影还是短视频？”
段景榆说：“短视频。”
叶照眠眼中闪过一丝不情愿，但还是投了屏。
才滑五个视频，就出现了一个肌肉男，叶照眠低头赶紧上滑。
段景榆已吃完了炒饭，他看向叶照眠，面色淡淡的。
叶照眠一抬眼，他收了盘子起身。
“你这么快就吃完啦？”叶照眠说了句。
几分钟后段景榆过来坐在沙发上，叶照眠起身去放盘子时瞅他一眼，感觉他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叶照眠回来时，段景榆一手撑额在看手机，叶照眠鬼使神差说：“那不是很正常吗？”
“什么？”段景榆问。
“难道你的短视频里，没有女生啊？”叶照眠反问。
段景榆笑了声，“哥喜欢看肌肉的话，我可以给哥看。”
叶照眠急忙说：“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哥帮了我这么多，给哥看也是应该的。”段景榆双眸里仿佛散出幽光来。
叶照眠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了，索性没吭声，他却问：“怎么了？”
“没事啊。”叶照眠刚拿起手机，他就说：“哥又要看肌肉男了？”
“不是啊！”叶照眠耳朵都要发烫了，“我正要问你还差什么生活用品要买，我买一下。”
“好像没有什么。”段景榆带笑调侃说：“想起来一个，帮哥订购一个肌肉男。”
叶照眠本来看着他等他回答，他这话说完，眼光立即变了，抓过一个抱枕朝他肩膀丢去。
段景榆拿过抱枕放在了腿边，气定神闲。
叶照眠起身，段景榆问：“哥干嘛去？”
“练练手。”叶照眠往书房走。
段景榆说：“会画肌肉男么。”
叶照眠回眸，他眉眼浸着笑意，就算刚才被砸了也不悔改，实在是恶劣。
“段景榆！”叶照眠走到他面前来，冲他伸出手，“把你那个软件点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不是嘲笑。”段景榆正了神色，把手机搁在叶照眠掌心。
“公平起见就滑六个好吧？”叶照眠说。
“听哥的。”段景榆说。
结果六个视频不是科普就是解说，要么是游泳相关。
“你是不是没经常用这个软件啊？”叶照眠问。
“还好。”段景榆说。
叶照眠把手机还给他，然后警告他：“不要再拿肌肉男开我的玩笑。”
“我吃醋怎么办？哥。”段景榆这话说得猝不及防。
叶照眠皱了眉，“你。”
“逗逗哥。”段景榆扬了唇角。
叶照眠转身就走，到书房后他拉开椅子坐下，心绪有些复杂。
大概一个小时后，书房门被段景榆敲响，“哥。”
“干嘛？”叶照眠问。
“我现在打算去洗澡了，一会儿哥要看我的肌肉吗？”段景榆问。
叶照眠把脸上五官皱了起来，高声道：“看你个头！”
段景榆便走了，叶照眠好像还听见他笑了声。
除了去二楼晾衣服，叶照眠基本上只在一楼活动。
叶照眠洗完澡出来，段景榆站在楼梯上问他：“哥的床单被罩要收了么？”
“要收的。”叶照眠走向他，他扫了眼叶照眠身上顺滑的丝质睡衣。
来到露台，两人面对面站，一起折被罩，叶照眠看了段景榆一眼。
如此居家的环境下，就算段景榆顶一头微乱的黑毛，也真挺帅的。
叶照眠意识到自己又在瞎肖想了，不过想……也不算是罪吧？
折完被罩折床单，叶照眠抽空对他说：“谢谢了。”
“哥，我们不是说好不要这么疏离了么？”段景榆清朗的嗓音随风飘了过来。
“那我撤回。”叶照眠说。
段景榆浅笑了声。
床单也折完后，叶照眠抱着它们下楼，段景榆跟在他后面，偶尔看一眼他白皙的侧脸。
段景榆身体里似有浪潮涌动似的，漆黑眼珠子里光芒跃动。
下了最后一节台阶，叶照眠回头，“晚安。”
段景榆看向他眼睛，“晚安。”
“你要去喝水？”叶照眠问：“你跟下来干嘛？”
“去拿水的。”段景榆说。
叶照眠往前走去，段景榆朝冰箱去。
睡前叶照眠玩了会儿手机，感觉有点困了他关灯准备睡觉。
房门被敲响了，肯定是段景榆。
叶照眠心里的浪花拍打了回，闭上的双眼瞪开。
“怎么了啊？”叶照眠起身问。
“哥，渴肤症犯了。”段景榆在门外低声说。
叶照眠犹豫了五秒，开灯下床，缓缓拉开门，被段景榆的脸吸去目光。
他站在走廊里昏暗中，几根黑发竖过眉眼，有一种浓郁阴天的气息。
“我抱抱你吧。”叶照眠说。
“哥。”段景榆有些抱歉地说：“我刚才查了一下渴肤症，这种病状，是想要亲近别人的身体。”
叶照眠早就查过了，点头“嗯”了声。
段景榆笑了声，“感觉哥挺会拥抱人的，哥来抱我吧，也让我学习一下。”
“这还有什么好学习的啊。”叶照眠走近他，这次要抱他时却因为掺杂了私心而腼腆。
段景榆将嗓音压成了气音：“怎么了？哥千万别勉强。”
“没有。”叶照眠语气微妙。双臂环过他侧腰抱住他。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回抱了叶照眠，双手放在叶照眠背部。
“你到底喷的什么香水？”叶照眠岔开话题问。
“不是让哥猜不到就一直猜吗？”段景榆温热的呼吸在叶照眠敏感的耳边喷洒。
叶照眠肩膀抖了一下，头也往一边缩了缩。
段景榆便笑问：“怎么了？”
“好了吧？”叶照眠放下交握在他身后的双手。
“谢谢哥。”段景榆也松开了他，睨着他说：“晚安。”
“晚安。”叶照眠要关门，却见段景榆皱了皱眉，问：“怎么了？”
“感觉只是拥抱都快不够了，哥。”段景榆说完后退像是要走了。
他的脸完全隐没到黑暗里，观察着站在亮处的叶照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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