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心星期六一大早就出去了,段稷一觉睡到下午1点多,才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很少这么晚起床,平时上学他都醒的很早,一般听到刘兰心起来在门外走动的声音,他就会习惯性地睁眼了,然后默默等着刘兰心叫他起床。
但周末的话,刘兰心也会睡个懒觉,所以叫他们起床也会比较晚。
段稷顶着惺忪的睡眼出了房门,看到顾思今天竟然也起来了,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前几天天气不太好,始终都是阴绵绵,看着像是要下雨,今个难得出了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都暖烘烘的。
捧着书的顾思都微微阖眼,看着像是要睡着了。
段稷眼睛尖,瞥到那书的书皮上写着几个Q版的彩色大字。
《恶魔校草的笨丫头》
他如果没记错,这种书只有在地摊上看过,顾思这丫头今年都高一了,而且自己初中买过两本金庸的武侠小说,都被她嘲讽是不务正业……
听到有开门声,打瞌睡的顾思一下就惊醒了。
看到卧室门口正一脸古怪盯着自己的段稷,她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手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顾思把书迅速合上,压在屁股底下,拿起茶几上的数学习题假装看起来。
本来想让自己的心思回到数学书上,但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习题,她心思飞得更快了。
应该没看到吧。
顾思偷偷瞄了段稷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地进了厨房,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等回味过来的时候,她又莫名有些羞耻,双手在脑袋上捶了好几下,“烦死了烦死了!我怎么这么没有自制力啊!”
“吃午饭不?”段稷从厨房里探出头。
顾思面无表情地放下手,“嗯。”
“别做太多,我吃不了多少。”
“要的。”段稷回了厨房,往洗米的碗里又多放了两把米。
每次这丫头说吃不了多少的时候,往往会比平时吃得更多。
刘兰心留了纸条,说是跟人越好了去逛新开业的商场,顺便再帮自己跟顾思买两身衣服,冰箱里有剩菜,光煮下饭就行。
段稷把昨晚吃剩的糖醋鱼和辣子鸡热了下,又炒了个藤藤菜。
弄完已经是两点多了,顾思早就饿了,家里又很少买零食,她从沙发上起来,把冰箱里之前嫌弃的那两个焉苹果给削了吃了。
“洗手吃饭。”段稷把菜端到桌上,特意给顾思舀了一大碗米饭。
顾思看了眼自己面前满成一座小山的碗,又看了眼段稷那碗勉强和碗沿齐平的米饭。
“你是不是端错了?”她皱眉。
“没有,我不太饿。”段稷夹了根菜在碗里,“吃吧,吃不完的我吃。”
说是这么说,但他知道顾思能吃完,只是缺个台阶下。
顾思端起碗,语气听起来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认真的,“你又不是狗,干嘛吃别人剩下的。”
段稷没跟她斗嘴,把糖醋鱼的汤汁舀到碗里,埋头刨起了米饭。
“菜要冷了。”他咽完嘴里的米饭,朝顾思道。
顾思冷哼一声,拿小勺往碗里舀了两勺辣子鸡丁。
“我下午要出去,晚饭不在家里吃,你帮我跟嬢嬢说一声。”段稷吃饭快,顾思那一碗米饭才消了个头,他就已经落筷子了。
顾思嗯了声,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也没空隙让她说话。
“吃点啥子不,我回来帮你带。”段稷摸了摸桌上的菜盘,还有点温度,不用端去热。
顾思吃凉的会拉肚子,连冰淇淋和西瓜,刘兰心都不让她吃。
“好。”顾思点点头,又突然摇头,“不要。”
说完,就朝段稷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段稷当没看到,等顾思终于把那碗饭吃完,他开始收拾饭桌,把空碗端到厨房洗了。
刚洗完碗,陶子川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啷个回事哦,上午电话都打不通,本来还说找你去打球。”
“没信号。”段稷道。
他卧室信号差,电话卡又是联通,经常只有一两格的信号。
陶子川:“出来没得嘛?不是要去娟儿屋头吗?”
“我换身衣服就出去。”
“那我们在郑老幺面馆等你,林子跟我一路的,我们还在吃午饭。”
“好。”
挂完电话,段稷去刷牙洗了个头,然后回卧室换了件白T恤和束脚的黑色运动裤。
顾思已经回房间了,段稷敲了敲她的房门,“我走了。”
“……”
虽然没有应声,但段稷知道她听到了,拿上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郑老幺面馆离他们小区就一条街的距离,过个马路就到了,老板是个胖娃,小面好吃,人又健谈,每次陶子川就喜欢坐那里等他出来,可以边吃面,边跟老板吹牛逼。
“来了啊,小弟娃,整碗小面不?”刚到面馆,胖娃老板就热情地打招呼。
“不吃了,我才吃午饭。”段稷走进去,看到穿着黄色球服的陶子川和尤爱林坐在最里面。
“你不吃?”他看到就陶子川面前摆了碗小面,便问了尤爱林一句。
“吃了出来的。”尤爱林头发乱糟糟的,看着也像是刚睡醒。
“他龟儿挂了我十几个电话。”陶子川在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把嘴擦干净,“下午才给我打过来。”
尤爱林冷冷道:“谁大早上不睡觉,跑出出去打球,我又不是疯求了。”
段稷打了个哈欠,也吐槽道:“你一天也不晓得是不是吃双响炮了,也不晓得哪来的精力。”
秋日的太阳要柔和不少,晒得整个人都焉了吧唧的,浑身上下都没力气。
“吃完了就走,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对头。”陶子川丢了筷子,“我也要买点,不能空手去。”
“你买啥子?”他问段稷。
“路上再看。”段稷朝老板挥了挥手,“走了胖娃,下回来吃。”
店里来了个新客,老板刚把面丢进去,“要的要的,今天不是不读书迈?坐到吹哈农门阵嘛。”
“不了不了,我们有事。”陶子川掏出手机,准备扫描。
“你兄弟伙进门就付咯。”老板笑道:“不过你要付我两回钱,我也不介意。”
“你枕头垫高点嘛!”陶子川啐他一口。
去任琄的路上没什么商场和超市,他们就在一个便利店买了两箱纯牛奶,又去路边的小店买了些水果,陶子川在蛋糕店买了个蛋糕,本来想订的,但他们不想等会来拿,就买了个现做的,在上面象征性的写了个任琄生日快乐。
听到裤兜里的电话响了,段稷把牛奶递给尤爱林,“拿到,应该是娟儿的电话。”
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
“喂?”
“段哥,你们来了吗?”任琄在电话那头问。
“来了,马上到了。”
“那我下来接你们。”
段稷刚想说不用,任琄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
“还要走好远哦!”陶子川左手提着一大袋水果,右手又拎着蛋糕,他打了一上午的篮球,现在脚都有点发软。
“打几个小时篮球你不累,走两步路就累了。”段稷横他一眼,把尤爱林手上的牛奶接过来,“等会还要爬一截坡坡。”
“牙刷!”陶子川瞪大眼,“娟儿到底住在哪个咔咔啊?”
尤爱林手上也提着两大包水果,“你等会又乱说嘛,跟不长脑壳一样。”
“老子又不是傻的。”陶子川翻了个白眼。
三人穿过一条深巷子,前面就是段稷说的大长坡。
好不容易爬完长坡,陶子川看到眼前还有一段望不到尽头的石阶,差点当场哭出来。
“这是近路。”段稷也喘了两口气,“旁边其实可以开车上去的,平时他们走路才从这条路走。”
“你狗日的不早说!”陶子川吼道。
段稷刚想说没想得起来。
“哎!昨晚上的那个吉娃娃!”
听到这个隐隐熟悉的称呼,段稷表情微变,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
“哪点有狗?我啷个没看到。”段稷还没来得及阻止,陶子川就已经问了。
冯淮外公走到段稷旁边,伸手拍了拍段稷的肩膀,热情洋溢道:“吉娃娃,既然来了,那就去我们屋头吃饭,煮起的。”
段稷:“……”
陶子川和尤爱林逐渐回过味,终于听明白了这吉娃娃是什么意思,都忍不住别过脸,在一旁偷笑起来。
段稷想让他喊自己全名,但感觉这话说了也是废话,这老头根本就不听。
“走嘛走嘛,我们屋就在这条路上头的。”冯淮外公还在招呼。
“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段稷道。
“啥子事嘛,办完了来我们屋头吃饭也得行。”
段稷提起手里的两箱牛奶给冯淮外公看,“我们同学过生,要去他家里吃饭。”
话音刚落,就听到任琄在梯坎儿上面喊:“冯爷爷!”
冯淮外公显然跟他很熟络,脸上乐呵呵的,他朝任琄挥了挥手,“原来这些弟娃都是来给你过生的所。”
“对头。”任琄看到段稷三人探究的视线,登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看向冯淮外公,又道:“我妈让你去我们屋头吃饭。”
“算了哦。你们年轻人的场合,我这老头子就不去了。”冯淮外公摆了摆手,“我先爬坡坡了,你们上去嘛。”
“冯爷爷,我送你吧。”任琄连忙从石阶上跑下来。
“不用不用!”冯淮外公用拐杖跺了两下路面,“我又不是瘫痪啦,你们自己走,我当锻炼身体。”
说完,他又看向段稷,笑眯眯道:“吉娃娃,有空去我们屋头耍嘛,都是挨到起的。”
“快答应塞,吉娃娃。”陶子川在身后偷乐。
段稷脸上一会青一会紫,好半天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冯淮外公走后,陶子川好奇地看向段稷,“这老头是谁?”
“冯淮的外公。”段稷答道。
“啊?”陶子川一脸震惊,“你们啷个认识牤子的外公。”
“路上碰到的。”段稷也不是想隐瞒陶子川,只是感觉昨晚发生的一切应该是属于冯淮的私事,他不好让别人知道。
段稷忽然又想起什么,他倏地看向任琄,皱眉道:“你又是啷个认识的?”
“对啊~”陶子川把水果和蛋糕放在地上,一把勾过任琄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娟儿!啷个回事?”
“你是不是叛变了,跑去跟牤子一伙儿了?”
尤爱林若有所思道:“难怪你总是帮着冯淮说话。”
“不是的不是的!”任琄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被勒的,还是急的,“他们是上个月才搬过来的,段哥可以作证。”
段稷想了想,前几个月他来任琄家里,确实没有看到过冯淮和他外公。
“真的?”陶子川将信将疑地松了手,“那你啷个不跟我们说?”
任琄小心翼翼地瞄了眼段稷的脸色,犹豫道:“因为……段哥不是讨厌冯淮么?我怕我说了段哥会生气。”
“你瞒着我,我更生气。”段稷沉下脸。
“对不起。”任琄愧疚地埋下头。
“开玩笑啦。”段稷又笑了。
他心里其实不怎么生气,刚刚本来就是吓任琄的。
见任琄还是忧心忡忡的,陶子川搂了搂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老段要真生气,现在就打道回府了。”
“快帮我提东西,我手都要断了。”
任琄看着地上的那堆东西,有些着急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别买东西嘛!”
“超市在打折。”段稷解释。
陶子川跟着接话茬,“你不晓得,差点没抢得过那些老头老太婆!”
任琄表情还是有点不好,“那也不能买这么多啊。”
“没买好多,都是些水果。”陶子川提上蛋糕,“你跟嬢嬢多吃点,吃多了好拉屎,不便秘。”
尤爱林嫌恶道:“陶子川,你还能再恶心点嘛!”
有陶子川这个话唠在,一路上有说有笑,这段长阶爬的也没这么累了。
这边地势比较偏,基本都是以前抗战时期留下的老房子。
富家子弟的陶子川第一次来这地方,跟乡下人进城似的,四处张望,眼里满是新奇。
“这里面真的有住人吗?”那段石阶走完了就是马路,陶子川指着马路旁边的一栋房子,这栋房子在马路上看着是三层,但走到马路边上可以看到往下有三步石阶,下去后还有一层,因为比路的水平低,也可以说是负层,门上有锁,应该是有人居住的。
“以前有,现在搬走了。”任琄回答。
陶子川哦了声,“那还好。”
“咋了?”段稷问他,“大少爷想住进去体验一把?”
“不不不。”陶子川连忙摇头,“我怕撞鬼。”
段稷揶揄道:“撞鬼倒不至于,顶多撞几只下水道里的耗子。”
“那还不如撞鬼呢。”陶子川打了个哆嗦。
“我是感觉这屋子下个雨跟泡在水里一样,最好别住人。”
任琄沿着马路走到最后的一栋三层的楼房,“我家到了。”
他们住的这种是老厂房,这一片有很多纺织厂,任琄母亲在纺织厂上班,住宿也是厂里包分配的。
厂房有三层,一层楼三家人,屋子里没有厕所和厨房,平时只能在走廊上做饭,公用的厕所在一楼。
陶子川傻愣愣地盯着那房子看,尤爱林表情稍微好点,但眉头还是下意识地蹙了起来。
任琄心思细腻又敏感,隐隐猜中了他们的想法,脸上笑容渐渐消失,局促不安道:“不好意思啊,我家确实不太好招待你们。”
尤爱林回过神,淡淡道:“挺好的,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我还以为你家是住桥洞里的。”
听到这话的任琄不禁笑了,“那倒不至于。”
段稷抬腿,朝还在云游的陶子川的屁股踹了一脚。
“哎哟!”陶子川惨叫着清醒过来,他一边揉屁股,一边骂:“我日你大,”
话说一半,就看到段稷和尤爱林都冷冷地盯着他。
陶子川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赶紧笑道:“娟儿,我看这房子不错啊,以后肯定要拆,等拆迁了你就是土大款,发财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任琄看到努力圆场的陶子川,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
“傻逼。”段稷嘴角抽搐,“可这是工厂的厂房,拆了钱也不会给他们。”
陶子川:“……哈哈哈哈哈……当我没说……”
尤爱林睨他一眼,无语道:“哈龙包。”
闹了这么一出,任琄心情也变好了,眉眼弯弯地看着陶子川,“谢谢川哥。”
“我就当是生日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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