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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半段青紫

眼底风光,滞思如胶。

荆川目睑微搐几下,迟疑半晌。方才沉声静气,回道:“我信了,你会怎样?我不信,你又会怎样?我信那第一说是真,思来想去,又觉第二说天衣无缝。第二说既滴水不漏,第三说又从何说起。若第三说才是真相,那第一第二说自相矛盾,必定破绽百出,你叫那江湖百舱如何自圆其说?到头来,即便我一说都不信,想必后来还会冒出四五六七说。你这般在意旁人心思,怕是要忙都忙不过来。”一席话,说得唇焦舌敝。

戢亦难听下这段话,磨蹭蹭地放开手来,退过身去。一笑回道:“你若不嫌我每日聒噪一问,惹你厌倦烦闷,便好。”

一语未了,荆川忽地又道:“只是,有一说,我的确不肯信。”

戢亦难忙把额间一拧,问道:“哪一说?”

“你……的名姓。当真姓许?名异然?”

荆川伫着,一面质问,一面把眉一锁。

踟蹰间,只觉眼前这张俊逸轮廓隐匿又磊落,越发不可捉摸。只觉这一眼回望过去,即便一篙撑到底似的,仍不能看把此人心思看穿、将此人老底窥破。

一时间七情六绪拥堵于心。如这岁岁年年里,千宵百旦的难言滋味。

荆川思来想去,鼓起气来,欲正儿八经将这男人名姓连起来,唤一回。可话及口边,忽地凝住——竟反倒十分顾忌起“隔墙有耳”、“一厢情愿”、“弄巧成拙”这些一发不可收拾的词来。心下复念二三,更是十倍犯愁。

只好按住满腹疑云,又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既不信这任何一说,为何不肯继续坦坦荡荡?‘冻罐号’沉没,你大难不死活下来,作什么非又把那三个字换作‘许异然’?非要这般隐着身份,到处招摇过市?”

戢亦难泯几下唇齿,驳道:“哪里是到处招摇。鲲鹏蜉蝣,刹那万世,我这一双孤眼,凉凉踽踽无处搁放时候,不过只恰好落在了你身上罢了。”

“阿川。‘冻罐号’沉没……江湖如今,没有我十一瓦的位置。‘戢亦难’三个字,尚困在那河底,死活浮不出来。若莽莽撞撞冒出来,最终只会是个人见人啐、掀风起浪的笑话。好让那起闲杂小人,借这个那个说法,遮遮掩掩兴妖作怪,把十一瓦拱在黏满‘十恶不赦’的唇火舌焰上,再烤一回不成?你可知,‘莫大苦楚’,向来只配‘独自吞咽’。”

说着,戢亦难喉处刀绞似的一缩,把悲咽收稳。又道:“许异然。无有他异,只是本然。这名字,哪里不好?”

“阿川。江湖百舱,工程试验,灿若繁星。可这些工程试验,无论是坚持传统古旧,还是追逐高新突破,更或是二者交互碰撞,做到极处,便该遵循这个理。不然,怎么往长远了走?”

忽得下这段知心着意的话,荆川不妨,脑中接连几闪旧事。

他不禁又徐徐抬起左掌,摁向右腕。

恍惚间,又再记起那连三接四的银杏黄叶故事来。记起那年的脑框大会。记起那二三人物的急死。

荆川昏昏厥厥,只觉大半段左臂,直溜溜袭来一竖冰冷恶寒——痛过撑醒,醒过痛晕,来来回回,没完没了。

他一面怔怔地想:即便把双掌五指推出老茧来,也推这男人不开。

一面连说了十来个:“长远……越远越好。”一字一步,一时酒沉的一般步进又撤,若即若离。一时又誓要天各一方似的,越退越远。

戢亦难一旁不动不闹,楞头呆脑了半日,方才大彻大悟似的,大胆将人衣带解下一撂——只见那左臂内侧污泥浊水的,竟泞着大半段青紫。似淤非淤,似痼非痼。

见荆川躲命似的把手夺开,戢亦难“咦”了一声,十分不知所措。

死盯了半晌,忽正色道:“百年前,十一瓦某趟远舱考察时,曾将一批冷冻罐遗落在江湖各舱。你这胳膊青青紫紫的,倒是跟那批罐身上涂的泥泞淤色,一模一样。”

“不过那一批淤青罐子,只琴键大小。说是冷冻罐,倒不如说是一截一截的按键。”

荆川听下这话,似乎探得其中大有的文章。蹙额问道:“做什么?你隐姓埋名,是要鬼鬼祟祟寻你老祖宗丢的那几截冷冻罐?”

戢亦难痴痴一笑。挨近回道:“我寻那淤青玩意儿作甚?你是指望我比照着那罐身,也往你身子这处那处,再涂抹几层汗浆泥泞,多添几道淤青来么?”

荆川不解这话,只管把脸一红。耳赤筋涨了半日,横眉瞪道:“冷冻罐好歹是十一瓦叱咤过江湖的大工程。怎么进你嘴里,倒变成十分不堪入目的了?你再不怀好意不务正业……”

戢亦难忙把眼圆睁,真心实意断他话道:“那你想见识不想,十一瓦的冷冻罐,再叱咤江湖一回?”

说着,一顿乱指比划,抛下“冷冻罐计划”几笔凌乱。挥走之间,仿佛酿的一段不为人知故事。

接着又道:“阿川。索性便跟你坦荡一回,说说我要务的正业。”

那批遗落江湖的淤青罐子,说是冷冻罐,却与那一具一具伫在恶浪口的冷冻罐,千差万别,判若两罐。倒不如说,是一截一截的按键。

淤青罐中搭载一塑型系统,倏忽之间自行构建,便凝缩至琴键大小,见棱见角,无缺无憾。其势凌厉,仿若人一生浅短,弹指而过。

这一截一截按键,再施以几排编码指令,便乱哄哄嵌拢,潦草成一“乂”字。看似一无可取有负众望,实则是一个未知难解的触发器。

其唯一规矩,不过是将这“乂”字按键拿来,植入恶浪口最中心一具冷冻罐里。喂与什么样的脑电信号,‘乂’字按键便触发出什么样的冷冻罐反应体系。

脑电信号模式无数。似河间水浪,迁衍嬗变,瞬息万态。

喂与一帧正常脑波,恶浪口冷冻罐或成延续反应体系。各家各罐,五十多个脑区冻态自此停滞。亘古亘今,一成不变。

喂与一帧正常变异脑波,恶浪口冷冻罐或成演化反应体系。各家各罐,五十多个脑区冻态自此渐迁。千回百折,去向难测。

喂与一帧异常脑波,恶浪口冷冻罐或成重建反应体系。各家各罐,五十多个脑区冻态自此突破。电光石火,一新焕然。

“阿川。我一心想喂给那‘乂’字触发器的脑电信号,是平坦脑波。”

荆川茫然不解,问道:“平坦脑波?”

“不错。就是人脑死透的脑波。且喂一帧远远不够。起码三帧。”

“平坦脑波……谁的?恶浪口冷冻罐,会触发出怎么样的反应?”

戢亦难一毫不苟听完这问,十分心满意足。

而后默默无声,只答下个“未知”。双眸脉脉一转,体贴道:“阿川。晴空方舱一炸,你那‘补丁’工程,如何收尾?你既埋怨说我‘神出鬼没’,害你无处可去,身不由己入三斤重……眼下仍为时不晚。你不如……从此跟了我,来十一瓦?”

戢亦难心潮起伏。只觉越说下去,越看那半段泥泞青紫不对。

遂一意孤行,非使下几招狠劲,将荆川身子扳来一翻,撩起那一侧肩臂。

取泥褪疤,几经周折——只见腋处根丛断裂撕脱,沉沉甸甸,惊胆骇目,溃破无可形容。

戢亦难不禁五内俱怒,破口大骂:“那白驹果然该死。自个儿铰胳膊铰腿也便罢,竟害你受不小伤。”

荆川心下一痉,收拾好浑身的狼藉。闷闷回道:“跟那漩涡无关。神经根撕脱……总归想要痊愈,得按年来掐着算着……”

话音未落,左臂由肩至肘由肘至腕,又踱过一缕麻木钝痛,陈年老窖一般的深远绵长。教人十分不知,这一趟动骨伤筋,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又怎么敞着心,一五一十,去与人细说那故事的来龙去脉。

便在此时,运河岸傍低浪滚卷,忽收忽放。

荆戢各自抬眼,只见一抹孤艇,形似回形长针,匿尾藏头,十分面生。正穿经梭纬,莫名驶近。

二人相视一觑,会下彼此的意来。七手八脚过去,正欲一前一后,刺探那艇中人物究竟。却猛地不妨,遭什么古怪器件绊住脚跟,双双倒头一栽,纠缠至七荤八素你拽我揽。

正乱着不起,荆川侧身一抓——竟是块马蹄铁。

马蹄铁满身溢锈。那腐锈滴滴答答溺进河里,日漏夜渗,地老天荒似的淌不休止。

循那一溜斑斑锈迹回首望去,目及尽处,只见三斤重那一方天地,愁云惨雾之下分明渐发模糊。却有一张悚戾嘴脸,越发清晰鼓大。那人面色灰土,双目不甘,馁怯苦丧——

车韵正独自一个,立在泉眼方舱刻字玻璃锁前,丢魂失魄。

不知已立在那里多久,又要立到什么时候。仿佛“月魄号”此行一去,也将他此生滔天心志掳去,栓在石上,沉入大海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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