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酿跄跄的跟在后面，温佑差点就跌倒在房车台阶边。
直到终于回到地面，握住他手腕的力道才将他狠狠甩开，以至于他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
膝盖擦过地面留下血痕，手肘也被擦破。麻木的疼痛却让他此时格外清醒，抬头时唇角却轻轻扬起：“你很着急。”
陆吾太阳穴的青筋莫名跳了一下，扭头看向温佑：“你最好安分的闭嘴，毕竟总部要的也只是活着的你，并没有说不能做其他的。”
身为被扣押的囚犯，温佑仍旧没有那种自觉，转而看着头顶明亮的日光，仍旧露出笑容。
特管局的押送车上路，不少雪城的居民打开门来好奇打量。
两天两夜不间断的行程，他们现在已然过了水路，离总部只有五十公里的车程，算是进了总部管辖的地盘。
陆吾决定稍作休整，让人带温佑出来放放风。
特殊管理局总部所在的地方被称之为东城，很多年前还是个偏远落后的山村，后来因为特管局总部的设立而逐渐兴起，渐渐成为现在的管理中心。
独特的半山围绕地势，从前是经纪不发达的主要原因，现在却是他易守难攻的天然防御壁垒。
进入其中的道路只有一条，就是两座连绵群山之间的低谷。周围断崖之上瀑布倾泄，被高空的狂风卷的好似狂雾，弥漫着洒在人们脸上。
被景象震撼的温佑睁大了双目，又在水汽的作用下不自觉的闭上双眼。
周遭却在此时彻底陷入沉寂之中，腰被坚硬的手臂骤然搂住，等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行至半空，向下望能看到陆吾气急败坏的神情。
“该死，他们居然敢在总部的地盘动手！”陆吾手一挥，巨大的空间振动带有实质，波纹似的空气迅速蔓延开来。
可揽住温佑的人似乎已经摸透了他的异能范围，身形快速的往外冲刺，瞬间便恰好停留在他的技能范围之外。
温佑打量着近在咫尺的青衣人，不久前他还将自己跟谢绯推下深渊，此时却挑衅的冲陆吾扬眉大吼：“辛苦你把他带过来了，咱们后会有期啊。”
说着抬手向下扔了个火红的球状物体。
陆吾立刻惊恐的招呼手下匍匐躲避，直到几秒后仍旧无事发生，才小心翼翼的从遮挡物后探出头，却发现那团火红的被误认为火弹的，不过是团烧红的烙铁而已。而天空中的两人早就消失了，明晃晃的戏弄让他红了脸，一拳砸在地面：
“该死！”
“居然敢在这里闹事，给我把他们找出来！”
——
风声飞速从耳畔掠过，许久才放缓了速度。
“可惜不能闹的太难看，只能扔个铁块吓唬他们，毕竟把他们惹毛了事情会有点难办呢，唉……”
短暂的喟叹过后，又传来道真心实意的祈祷，“不过还是希望下次见到陆吾大人，是在他的墓碑前！”
顶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青衣人侧过头来，笑着露出唇角尖牙：“又见面啦，温佑。”
对于自己的名字被知晓，温佑也不感到异样，平静的点点头，没有过多言语。
旱魃的眼中闪过笑意，长吁短叹了一阵：“真是可惜，本来以为也能带走谢绯的，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他牺牲自己吗？还真是有意思。不过我还是想怪你，我们好不容易又找到他的踪迹，你现在又把他放跑了。怎么，还是不相信我们吗？”
温佑这才幽幽道：“我想没有人会随便相信，不久前把自己从悬崖上推下去的人。”
空中响起饶有兴致的大笑声，旱魃性情极其容易兴奋：“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不难看出，温佑的沉默代表着他的立场。关于旱魃的身份和目的，他都有疑问。可他也知道此时并不会得到答案。
旱魃没再说什么，指尖落在他的眉心，眼中燃起青色火光：“睡吧，等你醒了，我们会向你解释的。”
时间在此刻扭曲挤压，四周燃起熊熊火光。
等温佑再睁开眼时，他位于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不远处有数千台充满古旧味道的旧电视机，播放着不同地区的画面。他甚至眼尖的在其中发现了温温猫咖和地下实验室的部分镜头，画面闪着雪花图案，却也能清楚看见其中人物的一举一动。
在这些监控画面之前，是数道奇形怪状的漆黑背影。正中间的男人转过头来，周身密布的蓝色鳞片在监控画面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似暗夜中鬼魅的幽灵。
脸部的锋利轮廓勾勒的分明，他那双眼中闪烁着暗芒，还端坐在转椅上，双手支撑着下巴，神态高贵却没有半分倨傲。
“醒了？”他视线落在温佑身上，平铺直叙道，“对你来说，这还是我们的初次见面，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
“山海经神兽变异者，应龙。”
温佑的瞳孔剧烈的颤抖起来。
应龙，山海兽中赫赫有名的王者，是真正能被称得上远古神兽的存在。
只是眼前的男人比起传说中的残忍暴虐，眉眼极其反差的透露出忧郁感，指尖在桌面上点点。
温佑猜测过很多种他的话语开场方式，却没想到他清了清嗓子，开口先问了他一个问题：“还记得陈屿近吗？”
短暂的愣神过后，被问话的他才点头：“记得。”
“那么，你是怎么看他的呢？”
应龙抬眸看过来，眸中燃着令人触目惊心的深蓝。
“……可怜。”
“可恨。”
这两个词过后，房间内维持着死寂，不少外型奇特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但更多的是毫无波澜的审视。
心中涌起的不安包裹着神经，温佑努力调整呼吸，抬头对上应龙：“你们，又是怎么看他的呢？”
他的反问，应龙也并不意外，答非所问的回忆起从前：“陈屿近的故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至亲被那些愚昧的人杀死，而特殊管理局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所有指向他的舆论和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特管局那群上位者玩弄人心的挡箭牌而已……”
“我不想听这些，”温佑不客气的打断他，环视四周，“我更想知道你们是谁。”
“比如你，旱魃，你把我们推下去的目的，以及你们又想对谢绯做什么？”
旱魃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正要拒绝，应龙却侧过头去：“告诉他，你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沉默良久，旱魃叹息一声，周身力气缓慢卸去。
“十六岁那年，把我带大的奶奶因为癌症去世，我发誓要致力于癌症研究，让天底下的老人都可以长命百岁。后来的十余年里，我日夜在实验室，用一次次实验报告写癌症与基因有关的论文。”
“三十岁那年，我坐在特管局的地下实验室，将与进化有关的变异催化剂，打进年轻实验品的身体里。有些人会因为高度变异溶解，有些，因为变异过度被紧急消杀。还有些，死之前对我流泪，跟我说他们想回家。”
那些眼泪像他的催化剂，只不过用于摧残他美好的初心。
每一个夜里都不能安睡，随着醉心研究的论文上面的字符在他的梦中爆裂，十四年前去世的奶奶也再次在眼前碎裂。
“我们都要感谢旱魃，如果不是他配合应龙将我们从实验室救出，我们就没有机会再站在这里，为世界的未来做准备。”
黑暗中有位满头白发的女人走出，银色长发瀑布似的缠绕在地面，又蔓延至完全看不见的暗处。
长如鸦羽的睫毛颤动，眼角的泪痣闪烁着：“我孩子出生那天，我把他抱在怀里。后来他被特殊管理局的人作为高度变异危险物杀死时，我也把他抱在怀里。”
应龙微微蹙眉，抬手让她再退回黑暗中：“你可以叫我们慈悲会，也可以叫我们的另一个称呼，弥天者。这个世界掌控在残忍的上位者手里，而我们的目标就是改变这一切。”
“我知道你对我们组织的疑问和顾虑，但我相信我们都有共同的目标。所以我们对你并没有恶意，相反，我是真心实意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
位于暗处的组织终于彻底在眼前浮现，温佑却并没有拨云见月的轻松感，反而更加凝重：“弥天者？你们想要做什么？”
“关于弥天计划，在你确定加入后，我们会跟你解释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入局，我们会选择谢绯来做那关键的一环，决定权在你。”
听到这番近乎于威胁的言论，温佑并没有直接回答，看向那些位于各地暗处的监控，又想起旱魃在特管局总部地盘公然掳人的嚣张行为，骤然的笑了声。
“之前我一直在想，特管局有陆吾这样强大的空间异能山海神兽在，你们却能在他们的眼皮下闹出许多动静，到底依仗的是什么。现在我终于有答案了。”
“不是靠应龙，而是你对吧？”
他侧过头，看向白发女人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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