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捕风捉月 > 第8章 雇用

第8章 雇用

啪哒啪哒的马蹄声中,马车缓缓行进。

车厢十分宽敞,精雕细镂,四壁都细细地包过绣面软垫,各式陈设一应俱全,另置着重瓣莲花形的冰鉴,活脱脱一间雅室。

蓝衣夫人与叶韶相对而坐,正于乌木案烹茶,衣摆拂动间,冷香幽幽。

叶韶静静地端详着眼前这位高岭雪莲般的女子。

貌美沉静,和善又疏冷。习武之人大都不显年岁,岁月只添沉稳,更显气度不凡。

她便是长奕门长老院首席,宋禹楼的母亲,兰琛。

“叶姑娘,请。” 兰夫人盛好茶,邀道。

造价不菲的秘色瓷茶盏中,盛着从千里之外的溧州新运来的雨前龙井,茶水清冽,香气馥郁。

“多谢夫人,”叶韶接过茶水,小尝一口道:“好茶。”

“叶姑娘喜欢便好。姑娘一路辛苦,诸多不易,仍能多次搭救禹儿,这份恩情长奕门上下感激不尽。”

“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囊中羞涩才会出手相助,当然,也是为了能抱一抱长奕门这条大腿。”叶韶毫无愧色,坦然道。

兰夫人淡淡地看了叶韶一眼,又道:“禹儿虽不露声色,如今却并不情愿旁人近身,能同姑娘……相处和睦,是禹儿之幸。”

“他师父闻人歧苦寻解毒之法,下落不明,那孩子不肯好好呆在长奕门,执着于找回师父。起初,我与他爹也总着人抓他回去,但苦于没人能看住他,只好多派人手打探情报送到他手中,由他去了。“

兰夫人低眉敛目,黯然神伤,她按了按额角,很是头疼。“若能有叶姑娘同行……”

“怎担得夫人如此抬爱?”叶韶扮作震惊之色,“我既要逃命,又得挣银子,实在抽不出空做护卫了。”她耷拉着眼睫,深表遗憾,说罢,还不忘偷瞄一眼兰夫人。

“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兰夫人递来一块冰凉的物什,叶韶拿起来一看,是块玉质上乘的玉牌,雕琢精巧,触手生温。

正面刻着一个兰字,背面刻着镂金楼。

镂金楼是大雍排名第二的钱庄,百年名店,资产雄厚,旗下门店遍布十三州,十分有保障。据说排名第一的天光丰茂阁与皇室沾亲带故,因而江湖人士更信赖镂金楼。

叶韶喜笑颜开,抛着手中的玉牌玩了玩。

“您这是要雇我?”

若说长奕门拿不出能令叶韶心动的大笔银钱,但作为长奕门少主母亲的兰夫人不会拿不出,她早在许多年前,便已掌了镂金楼三成的股份。

“一年。”兰夫人放下手中茶盏,认真地看着叶韶,神色肃穆,“若姑娘能护禹儿左右,一年后,你会在镂金楼得到你想要的。”

“好说,只是……一年?”叶韶颇感意外,接着便反应过来,看着兰夫人平静如常的眼眸,心下大恸,“您是说,少主他……”

兰夫人只是喝茶,未再言语。

叶韶状似沉思,小半盏茶后,计算着时间差不离,应下了这桩差事。

越是有所图,才越显得不足为奇。

浅俗的图谋,虚虚实实,以假乱真,倒是能麻痹一二。

对她来说,能搭上兰夫人这条线,自然最好。有了这层雇佣关系,便有了 “正当缘由”,能顺理成章地同宋禹楼绑在一处,继续“纠缠”。

宋禹楼必不好糊弄,索性公事公办。如此,既不用杜撰相遇或是同行的理由,费心思去谋算相处的度,亦不必虚耗光阴,妄求水到渠成地相熟相知,再滴水不漏地取得信任。

那多麻烦。

现在好了,便是过些天跟进长奕门,也不会显得过分奇怪,别有用心。

还能有银子拿,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妙!

不过,只是在找教主的途中顺带去长奕门查查典籍,即便七进七出,哪真要得了一年,也不知与镂金楼那笔素未谋面的银子有没有缘分。

可眼下最要紧的应是解毒之事才对,这些天,她正因此事才这般神气。

从进马车落座到现在茶都喝光几盏了,兰夫人依旧对此只字未提,似乎认定了宋禹楼身上的毒无药可解,无需再费口舌。

鬼使神差般,叶韶开口道:“夫人有所不知,红月教有一件失落的圣物,我会想办法拿到,此物可解少主身上的毒。”

兰夫人本就为此而来,一路披星戴月,辗转难眠,难掩欣喜忐忑,真见着叶韶,反倒怯于询问了。

见叶韶成竹在胸,言之凿凿,不似有假,饶是兰夫人沉稳自持,也不禁神色恍惚,青眸噙泪,“那,那便有劳叶姑娘了。”

叶韶略笑了笑,云淡风轻。

她盯着茶水升起的热气,目光越发涣散,心绪繁杂。

一时冲动,真是要命。习惯成了自然,胡诌的东西随口就来了,哪有什么圣物,连聚灵还魄丹都只剩了两颗。

简直是自寻烦恼。

方寸间,有叹息几不可闻。

“禹儿早慧,从小一门心思钻研武学,思虑纯粹,只知为此上下求索,不辞辛苦,无怨无悔,小小年纪便是一副超然象外的模样,后来……” 兰夫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很愿意见到他在这个世上拥有更多牵绊。”

“叶姑娘,禹儿……大约不是你的对手,作为母亲,我只盼你日后不要随意抛下他,希望你能信守今日的一年之约。”

叶韶抬起头,眸光流转,笑意动人:“夫人真有眼光,我的确挺强的。”

兰夫人微微一愣,哑然失笑,轻叹道:“罢了,小辈的事,我多说无益。”

“一年后,假使禹儿不在了,若叶姑娘行走江湖有需要,我愿收你为义女。”

叶韶只道多谢,笑一笑便过了。

********************

马车将至昭瑜馆时,叶韶挑开纱帘望了望,只见长奕门中人齐刷刷地站作两列,黑白分明,宋禹楼赫然在其间。

她与兰夫人还尚未下马车,宋禹楼便忙不迭地迎了上来。

“见过母亲,阿韶她……”

兰夫人慢条斯理地下车站定,淡淡地瞥了宋禹楼一眼,道:“不必惊慌,我不过是同叶姑娘四处转了转,”转而又看向叶韶,轻轻颔首,“我与叶姑娘很是投缘呢。”

“夫人说的极是。”叶韶不置可否。

她随兰夫人一起,前去长奕门所设家宴。设此宴席既为答谢于她,也为给兰夫人一行接风洗尘,顺便再给宋禹楼补过生辰。

待众人用过晚饭后,常风另为宋禹楼端来一碗长寿面,在兰夫人平静无波的期待眼神中,宋禹楼不忍推脱,默默进食。

这碗长寿面吃得略晚了些,不过今日有兰夫人陪在身边,大伙都热热闹闹的,比起那晚的免费澜河,这般过生辰才像样不少。叶韶想着。

“滋味如何?”她问宋禹楼。

“昭瑜馆的吃食自是美味的。”热气扑到宋禹楼脸上,暖黄的灯光一照,将他衬得有些毛茸茸的。

“哦。”

原来并非是兰夫人的手艺。

兰夫人专程从中州带过来许多时令鲜果,叶韶挑了些切成小碎丁,拌进酥酪里,一并充作了饭后甜点,正美美吃着。

看着面前乖乖吃东西的两人,兰夫人愣愣出神。

“过生辰也不想着早些回中州见见父亲母亲。”她冷不丁说道。

“是孩儿不好,原是要回的……”宋禹楼停下筷子,面露愧色。

“知道的,知道的,我不过说说玩笑。”兰夫人有些无措,翩飞的睫羽将眸光剪碎,“原来并不好笑。”

叶韶看着眼前这一幕,弯了弯嘴角。

直至宴席散下,兰夫人都绝口未提与叶韶的一年之约,只是吩咐常风等人:“除少主外,你们也需配合叶姑娘的意思行动。”

常风自然应下,看了看宋禹楼,谨慎地开口道:“闻人前辈自不必说,但莫惜大师还用继续找吗?”

叶韶急忙道:“找!为求万无一失,自然得找,况且你们找了那么久,万不好前功尽弃。”

废话,她哪知道怎么解毒啊!断不可能让长奕门放弃找那听起来就更靠谱的莫惜大师啊!

常风神色复杂地看了叶韶一眼,既听她如此说,领命后便也同长奕门众人一道离去,回屋歇息了。

叶韶心有疑惑,问宋禹楼:“这个莫惜大师是何人啊?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据说是位得道高僧,精通天南地北各式岐黄之术,往往于灾年入世,可从阎王手中抢人,在民间被传得神乎其神,其人行踪不定,不知是何相貌,真实身份成谜。”宋禹楼道。

“你师父便是去寻他才下落不明的?”

宋禹楼微微颔首,继而又摇了摇头。“师父他,躲着我,不休山上那间草庐便是他上一次的落脚处,知道我来,他便离开了。我等他,他却不肯让我等到。”

“哦。”叶韶又问:“找那和尚真就这般不容易?”

“他最近一次入世已是十一年前,昔日尚有些许线索,如今却无从查起。”

“也就是说,这人是否仍在人世都不一定呢?”叶韶一个头两个大。

她要找教主,找幕后黑手,找身世线索。

宋禹楼亦要找师父,找莫惜大师,找中毒真相。

三倍的烦恼再添三,烦恼叠烦恼,一团乱麻。真是苦差。

叶韶嘴角抽了抽。

两人并肩走在回房的路上,各怀心事,缄口无言。

有风自林间呼啸而来,吹翻叶韶的刘海,吹岔宋禹楼的衣摆。

一个悲壮,一个凄惶。

********************

兴许是昨日吃太多,今日一起床便开始打嗝。

叶韶狂按攒竹穴,灌下一杯又一杯凉水,不时还捶胸顿足,然并未缓和半分,只把自己气得不轻。

正欲翻窗下楼,想着不若跑两圈试试,便听得一阵敲门声。

叶韶一脸不爽地打开门,问:“干嘛?嗝。”

宋禹楼忍俊不禁,轻笑道:“我有办法。”

“嗝。”叶韶转身进屋,又灌下一杯凉水。

得她默许,宋禹楼自觉跟了进去,一并坐下,示意叶韶伸出手臂。

叶韶瞥了他一眼,道:“你还会把脉?嗝。”

“‘久病成医’,略懂。”宋禹楼笑笑,难得叶韶肯配合,他探了探她的脉象,“果然积食了。”

接着,宋禹楼面色一沉,颇显凝重。他摸了脉才知,叶韶看似生龙活虎,实则体质欠佳,早有亏虚之象,无端疑惑,问道:“阿韶可是有旧疾?”

“没有。我好得很呢。嗝。”叶韶只觉莫名其妙。

宋禹楼欲言又止,沉思片刻,按下不表,只着人去熬了橘皮生姜水来,还打算亲自为叶韶施针。

叶韶连忙婉拒,推脱道:“你不去陪你娘,跑来听我打嗝?”

“门中事务繁忙,母亲已经先行离去了。”因叶韶拒绝他施针,宋禹楼面露惋惜,深感遗憾。

叶韶:“……”

虽然。但是。

这就走了?这就把宋禹楼交给她了?

她看起来很靠谱吗?

这位母亲,认真的吗?

你儿子可是命不久矣欸!真就“最后的日子随他去,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尽量满足”啊?

再看宋禹楼,如今进她屋里也能坐得住了?一脸纯良正气,还自己泡了茶,旁若无人地喝了起来。

依旧那般神仙姿态,但又有些不一样。

难得穿了套鲜艳衣裳,还是身新衣服呢。

鷃蓝发带束着如绸乌发,与头发一并垂下的还有系了白玉平安扣的同色流苏。晴山蓝的外衫下是银鱼白的交领长衫,通身皆松鹤暗纹。中衣好像是浅玉红的,衬得脖颈更加白净,脸亦更加……诱人?还另配了条显眼的苍蓝色金绣云纹饰带,连玉佩也没落下……

今日这是……打扮起来了?

见叶韶盯着他,宋禹楼脸上微微泛红,放下手中茶盏,坐得更端正了些,目光清盈,眼角带笑。

又来了。那样看着她,还这样笑着。

角落的金蟾捧珠香炉大张着嘴,正“嗷嗷”吐烟。叶韶只觉连那些缥缈烟气都分外眷顾宋禹楼,团在他身边,轻云遮月似的。

大白天的,乱冒什么烟。叶韶从桌上的干果盘中摸了枚瓜子,随意扔了过去,“铮——”的一声,开关被击中,金蟾合上了嘴。

“我给小萤置了个新匣子,要看看吗?”宋禹楼问。

叶韶:“……”

那有什么好看的?

“小萤”便是宋禹楼生辰那晚,叶韶编的那只小麻雀,做工十分粗糙,被她称为“形散而神不散”。

“不看。”叶韶说。

“阿韶,我有话想同你说……”宋禹楼眸若寒星,敛容正色道。

叶韶突然起身,往窗边走去。

屋内香气太过浓腻,今日这熏香到底是添置过多。叶韶打开窗,任凉风沁入,吹散了脑内昏沉之感。

她只道:“我出去玩儿,晚上不同你一道吃饭了,不必等我。”

说罢,翻窗离去。

不知不觉间,打嗝止住了。

这几日早将醴城逛得大差不差,除了略不舍醴城美酒外,叶韶一早便想离开。

她又去了吴明那间茶馆,也拿到了之前托他找人绘制的十三州舆图。

昭瑜馆的东家很有本事,能震慑住一批人;长奕门的人来到此地,又能震慑住另一批人。

这些时日过得太过平静,愈是平静,才愈感风雨欲来。

待叶韶回到昭瑜馆,已近子时。

听动静,隔壁的宋禹楼亦未寝。

“少主!你快坐下,属下来装就好,这也太沉了……”

“少主!夜已深,饮茶不益睡眠,顾惜身体要紧……”

“少主!万不可开窗,夜间风大……”

……

叶韶轻嗤一声,就这几日来看,说他们长奕门是把宋禹楼当成了供案上的瓷娃娃也不为过。

能理解他为什么宁愿跑去不休山上住草庐了。

正想着,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叶韶:“……”

“听少主这动静,明日便要启程了?”叶韶笑眯眯地问他。

“嗯。”宋禹楼看起来有些头疼,用眼神示意叶韶带他去屋顶清静清静。

叶韶了然,不肖片刻,她同宋禹楼已然坐在了屋顶上。

今夜乌云蔽月,未漏下半点月光。

“不知阿韶今后有何打算?”宋禹楼乍然开口。

兰夫人没跟他说?

叶韶忍俊不禁,起了逗弄的兴致,道:“少主不必挂心,我已经谋了份好差事。”

“经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他的声音低下了几分,满是无奈,想说什么,却也了然,叶韶是不情愿他开口的。

“谁知道呢?人生无常嘛。”叶韶笑。

宋禹楼静坐着,怅然若失。他又换回了往日那般白衣,仙姿玉色,若松间明月。

天宇之下,今夜明月黯淡。

叶韶有些恍惚,一时不知白日那抹艳|色是否真实存在过。

“兰夫人说,中州的樱桃最是美味,只是现已过季,她很惋惜,没能带给我也尝尝。”叶韶撩了撩耳边碎发,“宋禹楼,救下你挺好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中州有那样好吃的樱桃,所以从昨日便开始期待来年。”

宋禹楼笑了笑:“谢谢你,阿韶。”

“早些回房休息吧,我困了。”

“好。”

********************

曦光破开残夜,锐而杂的虫鸣声从林间钻出,叫嚣着暑气将升。

宋禹楼骑马伫立良久,正要扬鞭,却听得那道魂牵梦萦的声音终于自身后响起——

“呦,少主早啊。”

他回过头看去。

清风和畅,鲜活喜人的少女轻整行装,骑着一匹枣红马驹,漫不经心地向他走来。

“阿韶。来当值了?”宋禹楼展颜舒眉。

“顺路。”叶韶蓦然扬鞭,从宋禹楼身侧笑着呼啸而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他的暗卫

窃玉

小船三年又三年

重生之母仪天下

我用人物面板伪装神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