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悯之称自己是霍尔的养父并非气急胡言,霍尔是他捡来的,当时不过十岁,虽然是个小alpha,但因为营养不良十分瘦小,被人虐打的一身新旧叠加的伤,胳膊也断了一条,当时还发着高烧,像只将死未死被弃之路边的病犬,话也不会说。
事后秦悯之查过狗场周围的监控,发现他不是被遗弃的,而是被当成尸体抛尸在那里,就在他乘车经过的四个小时前,一辆遮挡了车牌的面包车停在路边,将一个蛇皮袋丢在路边的树丛里就迅速掉头开走了。过了一阵霍尔才从蛇皮袋里爬出来,他十分虚弱,根本站不起来,便用一条胳膊撑地朝亮着灯的狗场慢慢爬,但也只爬了几十米就体力不支昏过去了。
狗场地处偏僻,这条断头路还是作为狗场的配套设施修建的,入夜后灯火稀疏,想必那些人以为这里没有监控才选在这里抛尸,殊不知气息微弱的霍尔并没死,还被狗场安装的监控摄像头拍了下来。
除去进出狗场的车辆几乎没有外车走这条断头路,更不会有人在这条路上晨跑。若非当日秦悯之要去市里做定期检查,一早就从狗场出来了,及时发现了霍尔,他就冻死在路边了。秦悯之看他可怜,左右也要去医院,就让司机将他抱上车,一并带到医院去了。当时也不确定能不能救活,就想着既然遇见了就尽人事听天命吧,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路边。
霍尔求生意志很强,被送进医院时都出气多进气少了,医生也道尽人事听天命,这么小的孩子,持续高烧,即使救过来也有可能落下后遗症,他竟然挺过来了,也没有烧坏脑袋。
不过这孩子因为遭受囚禁和虐待患有重度创伤后应激障碍,失语只是症状之一,他还有攻击行为,感觉受到威胁就会狂躁的挣扎、踢打,住院期间还曾咬伤过给他输液的护士。
尽管秦悯之在将他送医后就bao jing了,也将拍下那辆车的监控录像交给了jing fang,但调查工作并不顺利,霍尔的精神状态也没有随着获救而好转。
他无法与人交流,情绪也不稳定,偶尔还会梦游,负责照看他的jing yuan 去个洗手间的工夫,再回来他就不见了,值班台的护士也没看到他,查了监控才发现他沿着安全通道下楼去了,找到他的时候,他竟在门诊楼前的车道上睡着了。
待到外伤无碍,把他转到精神科,他又把医生咬了,还总趁人不备向外跑,待在精神科就闹腾不休。他的身体还需修养,总打镇静剂也不行,只能将他转回之前的科室。
秦悯之来医院看过他两次,人们发现秦悯之在场时,他的情绪会稳定很多,秦悯之一走他就又成了惊弓之鸟,关窗的声音稍大一点都能吓到他。
可秦悯之不可能常来医院陪他,jing fang人力和经费都有限,也不可能让他一直住在医院里,再派人二十四小时看护,霍尔的安置工作成了问题。
负责此案的jing guan便出面与秦悯之沟通,希望他在调查期间暂时照看霍尔,霍尔的安置费他会向单位申请,秦悯之只要照看一下这个情况特殊的孩子就行了。
两人非亲非故,秦悯之救下他,来探望一下,已是仁至义尽,让他带个不时发狂的问题儿童回去,他自认没有这样的善心与耐心。
霍尔不知就里,见到秦悯之就往上凑,还用小手捉着他衣角,和走失的孩子找到家长了似的。
秦悯之一时心软,就把这个不发狂还是很乖巧的小家伙带回狗场了。
秦悯之的宿舍和办公室都在一栋独立的小楼里,霍尔就随他住在小楼里,骨折的手臂不必再用固定带之后,穿衣吃饭都无需秦悯之操心,除了粘人些,倒也没给秦悯之添什么麻烦。
调查工作以三名嫌疑人落网有了些微进展,但这三人只是下面做事的,知道的并不多,而且他们非常油滑,无论jing cha 怎么审讯,他们都只承认组织乞讨和遗弃,其余咬死不认。
实际上这是一个有组织有规模的犯罪集团,涉嫌拐卖人口、贩卖人口、组织mai yin、qi guan交易,牵扯甚广,盘根错节,还有境外势力参与,想要连根拔起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追查这些受害者的来历更不容易。
Jing fang 也不能一直拿情况特殊和jing min合作当托辞,让秦悯之代为照顾霍尔这个需要特殊照顾的受害者,便想将他安置在精神病院。
秦悯之尝试和霍尔沟通,告诉他jing cha叔叔会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还会请医生为他治病,让他乖乖的,不要伤人。
小霍尔懵懵懂懂的点头,秦悯之以为他听懂了,不想等jing cha带他上车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要被带走,慌不择路的逃进了狗舍,一有人靠近他就发狂,被逼到绝路的小狼似的。
Jing cha 只能联系要收治他的精神病院,让他们派医务人员来接人。
精神病院的护士都是些人高马大的男青年,霍尔又惊又怕,被刺激的更狂躁了,护士见状便拿出了防暴叉和约束衣。
霍尔被防暴叉制住,再也无处可逃,似要被抓去宰杀一般惊惧的朝着秦悯之呜咽哀叫。
秦悯之于心不忍的叫住护士,只身走进狗舍,霍尔连滚带爬的扑到他脚边,溺水之人抱住浮木一般抱住秦悯之的腿,哑着喉咙哀叫,小脸上糊满涕泪。
秦悯之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自幼都是受人照顾,还从未被人这样倚赖过。虽然觉得不妥,但他还是因着这份信任与倚赖成了霍尔的临时监护人。
不想这个牵扯甚广的案子近三年才告破,秦悯之这个临时监护人也就做了近三年。霍尔的来历也终于查到了,他竟然是被生父卖掉的,只为换取du资,而霍尔的母亲已经过世了。
秦悯之正式收养了霍尔,虽然他自觉自己活着都是个拖累,不好再收养一个小拖累给人添麻烦,但三年朝夕相处下来,他对霍尔已经不只是于心不忍了,他对这孩子有感情了。
好在他父亲和他老师都不反对他收养霍尔,并给予了帮助,霍尔的病能够日渐好转直至痊愈离不开两人。
晟卓和影如此态度实际是为秦悯之考虑,两人认为霍尔的信任与倚赖可以给予秦悯之正面影响。
人都是被需要感的,秦悯之尤其如此,他因为身世、身体等原因,一直将自己视为拖累,甚至将自己的出生归咎为父亲苦难的根源,为此愧疚、自厌,旁人的开导只会被他当成宽慰之言,过耳不过心,也便难以解开心结,无从释怀。
霍尔对他的信任与倚赖对他来说是一种变相的肯定,或者说是对他的存在的一种变相肯定,他并非一无是处的废人一个,他也是被需要的,有个孩子满眼希冀的望着他,视他为救赎,这对他也不失为一种救赎。
如今霍尔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监护人。便是对自己养大的孩子有感情,霍尔也愿意留在他身边报答他这些年的恩情,秦悯之也不能留他了。
霍尔混淆了对他的感情,他如何再留他在身边?
孩子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并且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自行矫正过来,为父者只能帮他矫正。
若非顾及着霍尔有过严重的心理创伤,最恐惧的就是被抛弃,秦悯之早就这么做了。
霍尔显然不这样认为,他分得清感激与爱慕,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反倒是秦悯之搞不清楚,他一边说着你长大了,可以自己生活了,一边把他当孩子,替他做决定,不矛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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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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